第100分支 封閉(下)
話一出口,"黃椎"反而冷靜下來。他冷笑:"企圖轉移我的注意力?" "你們以為,一開始做的小手腳,我們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 他緩步往前,步步進逼: "你們真心覺得,將活人放入棺中,還能活著出來?" "我們只是想,多一個人也不錯!" 話音未落,他伸腳一踢,墓坑旁的泥石猛地大量崩落! “??!” 嚴莉驚叫出聲,馬上甩開背上的人,沖了過去! 人形無力的滾落在地,白布散開,露出包裹在其中、上方綁著希希頭發(fā)的木偶。 障眼法已經(jīng)消失。事實上,從出殯開始,棺中除了血rou模糊的尸體,還躺著一個裹上尸rou、掩蓋氣味的活人! 這就是沿途棺材沒有變重的原因! 棺材被嚴莉弄出通氣處和可從內(nèi)部開啟的開關,但現(xiàn)在里頭的希希反應不及,大量泥石砸在棺上,棺材將因重量而無法開啟,空氣自然也進不去。 如果被活埋,他便會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蟄伏已久的黑霧嗅到恐慌和死氣,歡欣的從黃椎身上冒出。 此時,黃椎已變成由臉組成的人形怪物,無數(shù)的人臉扭曲叫囂:或怒或悲,男女老少都有,他們在喧囂著自己的生命,瘋狂叫喊、詛咒。 而黃椎的臉,在嘈雜之中,反而恢復成一片平靜。 他揚起手,演講般抑揚頓挫的說:“你們所期待的世界虛幻而脆弱。而這個空間,才是結合理想和實際,完美的世界!” “不對?!?/br> 早嚴莉一步,已經(jīng)躍入坑中的黑,一邊抵擋落石、護著棺材,一邊呢喃:“不對?!?/br> “不該是這樣。這座小鎮(zhèn),才是虛幻不實?!?/br> “砰”的一聲,石頭尖角砸中他額邊,昨日至今未愈的傷口馬上涌出血流。 泥石繼續(xù)砸在他背上,但他還是一邊護著棺,一邊如同反駁,又如同說服誰般的呢喃著。 “所以,不應該終止在這里?!?/br> “東西不對?!?/br> “父親會生氣!” “不對,多一個不是更好嗎?” 你默然無聲,聽著黑霧們細瑣而充滿惡意的低語。 四周一片黑暗,血氣濃郁,什么都看不到、聞不見。 但裹著死尸血rou,躺在棺中的你,可以感覺到發(fā)生什么事,甚至比外界更清楚。 你明白第七空間的主人如何獲得力量,剛才也成功阻止黑霧。至少這一天,他們會平安度過。 但接下來,這具身體,很快將變成泥中的養(yǎng)分。 先前嚴莉對棺蓋做了手腳,讓它看似堅固,只要掌握訣竅,可以輕易被打開。 可現(xiàn)在……你伸手推了一下開關,紋絲不動。果然,被泥石封死了。 對這個結果,你早有預料。你是在欺騙他們的狀況下,才讓他們答應你涉險。 空氣越來越稀薄,你這具身體耗氧不大,但也撐不了多久。你趁著還清醒,拿出預備好的墨筆,伸手在棺材上一筆一劃寫下你發(fā)現(xiàn)的事。 依他們的性格,應該會來挖棺吧? 如果沒挖也沒辦法,你近乎冷淡的想。 就在這時,一點微光突兀的闖入視線! --怎么回事? 你愣了一下,只見縫隙逐漸擴大,與棺內(nèi)腐臭味截然不同的新鮮血香傳來,讓你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 是黑哥!你終于慌張起來,用力推開伸進來的手: “快出去!混蛋,你想死嗎!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似乎笑了一下,血氣越加濃烈,聲音卻很冷靜,甚至有些溫柔: “早就來不及了?!?/br> --早就來不及? --他什么意思? 你心底一沉,拉住他的手:"你--" 話沒說完,便被震耳欲聾的聲音打斷。 上面徹底塌陷了! 四周一片空白。 你坐在地上,茫然四望。 何柔給的"次空間"中,什么都沒有,一片空白,是一團朦朧霧氣的聚集。 剛才那一瞬間,你沒來得及思考,下意識動用這張最后的底牌,但這里超乎你的想象。 這是一個剛開始形成的小空間,還沒有沾染任何惡意,如同白紙般稚嫩天真的幼童,靠吸取你的力量,在這里顫顫巍巍的立足。 如果空間是計算器,你們這些空間主人,就是滿載復雜程序代碼的系統(tǒng)軟件。藉由掌握空間的規(guī)則,讓計算器依照自己的想法運作。 但是,就像軟件不可能獨立于計算器之外,你們在游戲外是虛幻的,更遑論制造另一臺計算器。 所以,你本以為何柔所說的"次空間",只是藉由鉆漏洞而產(chǎn)出的空間狹縫。但沒有想到,這里竟是一個初始的世界! 這東西破壞了你原本的認知。 何柔給了你次空間,但沒有告訴你這些。她到底做了什么,知道什么? 你有些混亂。但現(xiàn)在緊急的不是這個,你強自讓自己回神。 黑衣青年躺在你面前,身上沾滿砂石和黑紅的血,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你嘗試控制這個空間的元素,它們溫馴的聽從你的指令,白霧化成透明細小的水珠,星點般落入對方身上,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合攏。 見對方傷勢轉好,呼吸漸趨平穩(wěn),你松了一口氣。他的右手還緊緊抓著你的手,你試著一根根指頭掰開,拉不開。 你心情有些復雜。 這個空間消耗你的力量,但相對的,你在這里十分自由。你索性脫離這個身體,以你原本的姿態(tài)現(xiàn)身。 就在這時,眼前的青年醒來了。 看到軟倒在地、如同木偶的少女,他神情一變,猛的坐起,但隨即注意到站在旁邊的你。 他的肩膀放松下來,溫和的注視著你。 這是你第一次以真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加上上次在墓坑里發(fā)生的事,你有點尷尬。 你簡單解釋了一下這里是什么地方。 "......大約就是這樣,以我現(xiàn)有的力量,不確定能不能撐到嚴莉他們把我們挖出來。如果這里崩潰,就會回到泥石下??傊却?。"你聳肩。 黑哥的重點卻和你不同,他問:"如果你的力量用盡,你會怎么樣?" 你愣了一下,下意識含糊帶過:"沒怎樣,回到自己的空間。" 他:"我不信。" 你:"......" 不信還問個什么啊?!你內(nèi)心吐槽,不過只回:"信不信隨你。" 你走到離他最遠的地方坐下,閉上眼睛。 是不愿意談話的姿態(tài)。 但他卻又走過來。"如果力量用盡,你是不是會被這個空間的主人消滅?" --猜對了。 "如果你現(xiàn)在就關閉這里,回到自己的空間,就會沒事,對嗎。" --又猜對了。你一陣火大,睜開眼睛:"既然知道我自己怎樣都會沒事,為什么還要跳下來找麻煩?。?/br> 明明照著自己的計劃,在上面等待一切結束,就可以沒事。 他低頭看著你,笑了。 笑意清淺,但卻是真正的笑,相當好看。在此之前,你從未看過他露出這種表情。 他說:"因為,如果你走了,我們就不會再見。" "我不希望你再次忘記我。" 你愣住了。 在此之前,你對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為了他人或完成任務行動,很少表露自己的想法和私心,也從未說過"我想要"、"我不希望"這類的話。 但現(xiàn)在,你卻聽到他清楚說出"我不希望"這四個字,而且把情感擺在任務之前。 真蠢--你想。 可是,你卻心口酥麻,手指顫抖。明明不記得以前和他發(fā)生過什么,但已完全被剛才直白的話語所攫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蹲下來,伸出手,輕輕觸碰你的臉。 "而且,曾經(jīng)約定過,不會丟下彼此。" 你打開他的手:"我不記得!" 他:"沒關系。我記得就好。" 他靠近你,幾乎貼上你的額頭。你全身一抖,連忙后退。 不只是因為尷尬,他身上沾著鮮血,動脈中傳出誘人的熱度和香氣。 在不同空間中穿梭,和與主人對抗,讓你的力量快速流失,而你已經(jīng)快忍到極限。 你非常餓。 餓得想撕開眼前人的血rou,而你知道他不會反抗,是自愿獻祭的祭品。 你一陣恍惚,等回神過來時,你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咬上他的脖頸。你慌忙退開,用力咬住自己的手,終于清醒了些。 "離我遠點?。?/br> 他卻反而湊得更近,額頭輕觸,微熱和酥麻感從接觸的那一小塊皮膚傳來,讓你重新迷糊起來,酒醉似的。 "你......"殘余的一斯理智,讓你掙扎著還想說些什么,但你的口唇卻被溫柔的封住。 半晌后,他退開,輕輕地說:"我很開心。" 眼中帶著笑意。 你一片混亂,呆看著他。 他說:"在生命危急的時候,你選擇先救我。還有,你想要我......這些就夠了。" "無論你對我是什么想法,或者沒有想法。" 說著,他抱住你?;钊藴嘏母杏X和新鮮芬芳的血rou氣味,讓你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他聲音低啞,如同勸誘:"你想吃掉我?" 你恍惚的點頭。 "好。" 他說。 你用力咬上他的肩膀,而他也是。 既想吃掉對方,又不想殺死。兩種想法掙扎,加上虛弱的身體、迷糊的神智和陌生的情感,讓你渾身發(fā)熱。 你不清楚,食欲和性欲,這兩種最原始的沖動,有時會連在一起。 所以,古早的獻祭方式,除了血rou,也包括性。 你們身體交纏,最后,你吞入了他的一部分--或者,換個方式說,他進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