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的上午，一向早睡早起的程蕭寒賴床了。

    步還倒是很想抱著小總裁滑嫩的rou體溫存一番，不過他今天有事，早早地就起來換好了衣服。

    迷迷糊糊睜開眼，程蕭寒看見步還穿著之前和他一起買的白色連帽衫，臉越來越近，在他嘴上輕吻了下：“寶貝，我去辦點事，有事打我電話，隨叫隨到?！本湍壳八慕洕鸂顩r來講，不管什么事都沒有金主爸爸重要，步還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唔……”沒有回答，程蕭寒手指動了動，抵抗不了困意又閉上了雙眼。

    步還雖然是個孤兒，但也因為性格直爽有不少的朋友，雖然因為他現在破產了，還得罪了伊登，能撇清關系的都跑得沒影兒了，不過也還剩幾個能聯系上的，其中就有一個正巧在A市的。

    兩人約在星期六上午一家咖啡廳見面。

    “步還！”剛走進咖啡廳，角落桌邊的男人就朝他揮了揮手。

    “不錯嘛，小張老板，現在混得比我好多了?！辈竭€隨便點了杯咖啡，反正他也不會喝幾口，在男人的對面落座。

    張龍是他大學時的同學，相比科科成績優(yōu)秀學分拉滿的步還，他就是個畢業(yè)都困難的二流子，考八科能掛七科，家里有點小錢，自己染上了賭博，還拉著步還下水。

    步還要不是有些天賦，可能就跟他一樣，只能靠給賭場拉皮條過活了。

    所謂拉皮條就是，張龍自己在賭場輸得內褲都不剩，拿不出錢來，就只能拉自己的熟人朋友來賭場玩，這樣就能抵押他的一部分欠款。所以這人并不是什么好人，相反只是個人渣。

    步還本來是找了幾個朋友詢問沒有把他拉入黑名單的地下賭場，可惜關系好的幾個人似乎都已經金盆洗手不干了，只剩下張龍還在做拉皮條的活計，就打算碰碰運氣。

    “哎，你這話說的……”張龍諂媚地笑了笑，拿出一張名片來，“你看，這是A市所有地下賭場的地址和網絡網址，伊登的勢力還沒有大到能影響這么遠，而且你要是不想出面，直接在網上玩兒也行?！?/br>
    “你也知道，我從不在網上賭?！?/br>
    “那是，那是……不過最近網絡比較發(fā)達，其實也很方便……”

    他把名片放在桌上，手卻沒有松開，按在名片上一動不動。

    “認識這么多年了，還是張老板對我最好。”步還皮笑rou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從他手里強硬地把名片搶過來，“放心，等我贏了錢，肯定會還你這份人情的?！?/br>
    “當然，當然，還哥的人品我們圈子里的都是知道的……”張龍賠著笑，又問，“你打算什么時候去？這么久沒見，小弟也該陪走一趟，盡地主之誼。”

    步還現在雖然已經不是以前的賭場一哥，但張龍可太了解步還了，大學整三年都在國外當兵，大四才回學校，所有的課程、考試、體測、畢業(yè)論文，都是在一年內完成，并且全部都是成績優(yōu)秀。步還的身手久經鍛煉，笑容之下也是滿腹黑水，他不由得把自己姿態(tài)盡量放低一些。

    “嗯……走，現在就去?！倍男r營業(yè)的賭場還能對自己關門不成，步還看張龍的神色有些猶豫，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白天不敢賭，晚上要見血？”圈子里經常說的一句話，一般在賭場做局拉人進去都是晚上，因為晚上天黑，見了血也看不清。

    “你可別逗我了，還哥，誰敢讓你見血啊……”張龍抿了抿唇，這時服務員剛好給步還端上了咖啡，他摸了摸鼻子說，“你看，你點的咖啡還沒喝呢，多浪費啊，我去個洗手間，你喝完了咱們馬上就去?！?/br>
    說完，他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步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嗯，苦得離譜。

    等了一會兒，張龍還沒有出來，步還察覺到不對，猛地起身，用現金結了賬之后快步走出咖啡廳。

    張龍的話有兩個漏洞，第一個就是錯估了伊登的勢力范圍，伊甸園建成三百年，絕不止一個S市的勢力范圍，而且他也有資本讓全國八成賭場對步還關門大吉，這就是步還要找小地方的地下賭場的原因；第二個就是他話里話外都在暗示步還，你要是不敢，那就去網上賭，但他明明知道步還從來不在網上賭博，因為網絡上的平臺都是早就寫好的程序，根本沒有公平性可言。

    看來已經有人利用張龍在找自己的行蹤了。

    步還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咖啡廳，他得罪的人不少，但像伊登這么死攪蠻纏的是頭一回見。人群之中已經有幾個人死盯著他開始慢慢靠近，于是步還走到一個拐角突然開始狂奔起來。

    “追！”那幾個人對視一眼，緊跟其后。

    鉆進一條暗巷，步還也不知道這是哪里，不過他總得先甩開身后的人，但跑了這么久他自己都不知道身在何處，后面的人卻還一直緊跟不舍，有些奇怪。

    “cao！”步還猛地反應過來，把揣在衣兜里的名片丟在地上踩了兩腳，然后拐了彎繼續(xù)跑。

    那張名片的內容肯定是真的，然而跟蹤器也是真的，所以只能忍痛丟棄了，趕緊開溜。

    “……讓他跑了?！?/br>
    幾個人本來就完全跟不上步還，名片上的跟蹤器被毀了就更加沒有辦法了，只能面面相覷。

    “呼……”步還承認自己最近有些松懈運動，沒想到會這么累，大口喘著氣，環(huán)顧四周，熱鬧的街邊，小吃的攤販，熙熙攘攘的人群。

    用僅剩的零錢在街邊買了一瓶冰水，步還靠在路邊的電線桿子上休息了一會兒，完全不知道這是哪里，于是打開手機想看看導航。

    “臥槽？”手機早上明明充過電了，不到兩小時，現在還剩5％。

    步還走了兩步就只剩4％了，趕緊用這剩余的電量想打個車回程蕭寒家。

    3％……2％，還沒有叫到車。這該死的張龍約的什么破地方啊！步還皺著眉頭。

    他本來就沒帶多少現金，剛才買了瓶水花掉了最后兩塊錢，結果現在手機沒電了，悲了個大劇的，這街邊也沒見到有出租車，真是倒霉到家了……不禁內心狠狠地罵了一頓伊登，究其根本，全是這個該死的男人害的。

    這件事倒是步還先入為主了，伊登并沒有派人追他，此刻正忙著拍賣他的家產。

    ……

    程蕭寒第一次不知道星期六該干什么，平常都是看看書和報紙，一天就那么過去了，今天卻感覺什么都不想干，因為后xue的疼痛讓他坐立難安。

    到了下午步還仍然沒有回來，他在app上問步還回不回來吃午飯的消息都發(fā)出去很久了，也一直顯示未讀狀態(tài)。

    程蕭寒看著步還的頭像愣了愣，算了，他應該正在忙。

    說什么隨叫隨到……結果消失半天都不帶打聲招呼的。程蕭寒抿了抿唇，心里又覺得步還不是那樣不守信用的人，只是可能真的在忙什么事。

    程蕭寒擺弄著手機，總是忍不住打開app看步還有沒有回消息，他明知道租借男友回消息會有獨特的提示音響起，一直沒有聲音，又老是點進去看。

    手機收到了一封郵件，程蕭寒以為是公司發(fā)來的什么文件，下載了之后卻發(fā)現是一個app，手一快就安裝了，結果屏幕閃了一下，手機突然就自動關機了。

    用電腦處理文件什么的是程蕭寒的強項，可是手機他不常用，連微信都是公司的同事教自己用的，以前和人交流還都發(fā)短信呢……可謂是老古董一個，急忙重啟手機，卻好像沒有發(fā)現什么異常。

    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程蕭寒忐忑地按下接聽。

    “程蕭寒？”對方聽起來是一個中年男性的聲音，“你看看你的微信，通過一下申請，如果你不想讓你家里人知道你是gay的話，最好快點?！?/br>
    一瞬間的慌亂讓腦子都快炸開了，程蕭寒來不及細想，只能按照對方說的加了對方微信好友。

    一串字母的微信昵稱，發(fā)過來一張照片，是他和步還的合照，那是步還拍完之后發(fā)給他的，程蕭寒猶豫了很久還是把照片存到了相冊，然后給相冊上了鎖，沒想到因為自己點開了垃圾郵件，直接被別人利用了。

    tukkk：雖然就這一張照片，不過也足夠看出你倆的關系了對吧？嘿嘿。

    tukkk：花點小錢，就能把照片買回去，放心，絕對不會有第二次。你要是舍不得錢，那就只能把照片發(fā)給你通訊錄的所有人了。

    程蕭寒：你要多少？

    沒想到都這個時代了他還會被上個世紀就流行的手段騙到，程蕭寒內心一陣郁悶，對方只是要錢倒不是什么大事了，就怕他們言而無信，多次勒索。

    tukkk：呵呵，夠直白，一口價，三千，打完我就把照片刪除，說話算話。

    程蕭寒：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真的刪除？

    tukkk：還跟我講條件？給你二十分鐘考慮考慮，不發(fā)我就給你通訊錄群發(fā)了。

    程蕭寒臉色一沉，他這樣的態(tài)度，讓人很難相信不會二次勒索，既然如此，他還是報警比較好，根本不是計較丟臉的時候了，再說那張合照又不是沒穿衣服，要解釋也是能解釋的。

    “叮咚——”

    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把程蕭寒嚇了一跳，跑去開了門。

    “呼……你給我發(fā)消息了嗎？我手機沒電了?！辈竭€笑著脫了鞋，卻看他一臉凝重，“怎么了？”

    程蕭寒只覺得自己僵硬的身體在看到步還的那一刻突然放松了似的，默默地把手機給他看。

    步還翻了一下聊天記錄，然后攬著程蕭寒坐到沙發(fā)上：“別怕，不是啥大事?！彼麤]問程蕭寒的手機如何感染到病毒，只是借用了他的電腦登陸了一個網站。

    那是他以前就經常用的一個黑客雇傭網站，還在那上面開了VIP。這個網站沒有點門道是無法注冊賬號使用的，步還以前用來做的事也都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就是了。

    細白的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陣，按照黑客的要求把手機中毒的鏈接、手機上已接通話的電話號碼和這人的微信發(fā)了過去，付款之后黑客回復說：“十分鐘內搞定。”

    “這樣可行嗎？”程蕭寒猶疑地看了他一眼，這么簡單？

    “行，信我?！边@可是他的老合作伙伴了，而且他說對方用的設備就是自己的手機，卡可能換了一張，但設備只有一個，一看就是個詐騙新手，那就更好辦了。步還看小總裁一副忐忑的樣子，忍不住抱著他親了一口，“讓你還敢點那些垃圾郵件，直接不看就可以了。如果我沒回來的話你打算怎么辦？”

    “……報警。”程蕭寒抿了抿嘴，他怎么一副訓孩子的口吻。

    “那還算聰明?！睘榱嗣孀颖蝗朔磸屠账鞑攀亲畋康?，步還說著，已經收到了黑客發(fā)來的文件。

    步還拿過程蕭寒的手機，給那騙子的另一張卡打了電話：“hello？李……小龍？兄弟，名字還挺牛，李小龍知道你用他的名字勒索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死不承認地說：“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是不是打錯了？”

    “別裝了，你不是拿另一張卡打電話找我男朋友要錢嗎？”步還看著電腦屏幕上的文件，里面不僅有李小龍手機的通訊錄，還有他的相冊照片，里面可精彩了，“巧了，我這里也有你的照片，我看看啊，怎么有這么多不同的女人??？你通訊錄明明只有一個老婆嘛?！?/br>
    程蕭寒聽到“男朋友”三個字，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甜甜的，又覺得很別扭。

    “你……你少騙人了，怎么可能……”李小龍顯然不敢相信，但他的微信馬上又收到步還發(fā)的照片，沉默了片刻，態(tài)度立馬來了個360°轉變，“大哥，大哥我錯了……我馬上把照片刪了，你……你也放過我，好不好？我是一時沖動，我真的不敢了大哥……”

    “那怎么行啊，我為了搞你這點沒看頭的照片還花了錢呢，你給我打三千，我把照片刪了?！辈竭€戲謔地笑了笑，“不然，你老婆可能要知道你在外面玩得有多花了?！?/br>
    “大哥……少一點好不好？我這第一次勒索就失敗了，連本錢都沒了……”李小龍哭喪一樣地嚎叫起來。

    “我管你那么多呢？你不發(fā)我就發(fā)了，趕緊的。”步還懶得跟他浪費時間，作勢要掛了電話，對方不敢猶豫，立馬就轉賬了三千發(fā)給程蕭寒，又附上一個視頻，表示自己已經刪除了照片。

    程蕭寒嘆為觀止，從頭到尾，步還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把不自量力的騙子玩弄于股掌之間。

    “我把錢轉給你?！?/br>
    “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步還揮了揮手，他今天出去唯一的收獲就是知道了沒有一個可信的人能帶他去賭場重新來過，雖然本來就沒信過張龍，也還是有點小憂傷，如果不賭的話，做租借男友的錢也夠自己生活的了，之前程蕭寒也給他買了那么多東西，就不想再要這筆意外收獲。

    “你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晚？”程蕭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句。

    “我手機壞了。”有些事就是自己獨自承受的時候屁事沒有，別人一問怎么了，滿腹委屈就來了。步還抱著程蕭寒可憐兮兮地訴苦。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店里有共享充電寶，剛想付款手機關機了，找店家借充電器充了一會兒才成功借出充電寶，然后又坐在店里等手機充電，然后這該死的黑市買來的手機就出故障了，充電反反復復充不進去，在1％和關機之間反復橫跳。最后他硬生生在店里坐了三個小時，才充到10％的電，讓他打了個車回來。

    折磨，只能說是折磨。

    程蕭寒忍不住勾了勾唇。

    “你笑我？”第一次見小總裁露出笑容，也不說冰山融化吧，畢竟程蕭寒平常也不是冷漠，只是比較沉默，這一笑簡直是曇花一現的嬌俏和罕見，步還捏著他的臉說，“再笑一下，你笑起來很可愛?！?/br>
    程蕭寒心如擂鼓，臉也有些發(fā)燙，扯開話題說：“去買個新手機吧?！?/br>
    “機什么？”步還瞇著眼。

    “手機！”程蕭寒推開他，故作鎮(zhèn)靜地起身，補充道，“我給你買?！?/br>
    “好?！北话B(yǎng)的感覺針不戳！步還點著頭，笑得露出了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