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書迷正在閱讀:快收了這妖孽、今天也在忽悠光明神[西幻]、蟲族之性別倒置、穿書后睡了全修仙界(np)、【雙性】畸愛、《豪門艷史》、[ABO]鄰居、女主嬌軟易推倒np、我和ASMR男主播在一起了、Roulette
這一次不再是倉促。莊子拿出它最好的姿態(tài)迎接主人——這掌握著燕城生殺大權(quán)的男人。更因為年關(guān),它很熱鬧,很喜慶,重新打扮一遍,從暮氣里煥發(fā)出年輕。 主樓會客廳里燃著爐火,把屋子烤得足足暖和,周管事殷勤地幫唐戎策接過沾雪的大衣,樂呵呵詢問道:“大帥留在這過年嗎?” 郝秘書瞥了管事一眼,默聲不語。果然,與唐戎策似笑非笑那副不辨喜怒的模樣對上,才叫周管事驚覺自己忘了形,竟敢主動為大帥安排起來。中年男人被自己一嚇,頓時身形畏縮,老實了不少。 燒得太足的壁爐好像反倒把一群人悶著了,各個低眉順眼沒說話。唐戎策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自己想看見的那個人,嘴角一扯,問道:“少爺呢?!?/br> 這些仆人都一愣,幾個老資歷的相互對視,周管事是不敢再講話了,他給對面使了個眼色,最終由上次唐戎策見過的一個婆子答的。 “小少爺病了?!?/br> 唐戎策這一路趕來,到此為止好像有了更順理成章的理由。他病了,如果唐戎策沒有來,那么別人與他自己都不會善待他吧。唐戎策眉一斂,沉聲道:“上去看看?!逼抛于s忙應(yīng)了一聲,第一個上樓梯給唐戎策引路。所有人都不明白大帥什么心思,資歷老的能跟上去,其余的傭人只好待在樓下干等,郝秘書與程四對視一眼,也跟上去。 今天下了雪,天色是沉的,走廊里便點了燈。一切仿佛又回到那個雨夜,昏黃的走廊,婆子低頭躡躡地走,但帶唐戎策去往另半個他未去過的走廊,開那扇他此前沒機(jī)會開的門。 婆子在門上輕輕敲了兩聲,提醒道:“小少爺。” 這才是主臥,有整片落地的玻璃大窗,因而才能沒點燈,靠那些昏沉沉的皚雪去折光。床上的人也是昏沉沉,眉眼懨懨,半睡不醒模樣。少年的床邊還有一個人,捧著藥碗,但唐戎策最先注意到的是小孩剪了頭發(fā)。他怎么將長發(fā)剪了?是因為他病了,那些張牙舞爪的發(fā)絲也蜷躲起來?那等他好了,又還是長發(fā)束不好的小孩。屋子很靜,小少爺定是聽到了的,但他沒應(yīng),唐戎策聽到他對那個哄他喝藥的下人說:“我不想喝,你拿走吧?!?/br> 下人的臉看不到,但唐戎策猜必定是很為難模樣,但因為面對少爺、面對小孩,怎能忍心看他不順意。 婆子又咳了兩聲,聲音放大了一些:“小少爺。” 好沒意思。唐大帥忽然覺得不舒坦,可一時間說不出原由,但憑心意去做了。 “拿來給我。”走近了,唐戎策居高臨下,把小少爺與仆人的臉連同原本看不清的那些細(xì)枝末節(jié)都納入眼底。仆人愣了一下,又看清后頭還有婆子一行人,連忙站起來恭敬道:“大帥?!碧迫植邲]理會,只伸出一手,手心朝上。仆人反應(yīng)過來,雙手端著碗,交到了唐戎策手里。唐戎策注意到這仆人帶著一雙料子很不錯的皮手套,還是個小伙子,年紀(jì)應(yīng)該只比床上病懨懨的小孩大一些,但身形早就趨近成年人。 上一回來唐戎策來的時候沒見到小孩身邊有這人,不知是當(dāng)時恰好不在,還是尚沒在跟在小孩身邊。但如今這樣對比看著,更難想到小孩才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生孩子。 大帥搶來了椅子和藥碗,利落往那一坐,膝蓋直接頂?shù)搅舜病P∩贍敒檫@點動靜睜大了眼,不再那樣無精打采,也眼里只有他,唐戎策笑了一聲,心里松快幾分。但大帥不哄人的,直接舀了滿滿一勺,叫小少爺人湊過來。 “喝藥?!?/br> 小少爺沒應(yīng),但他還在看著唐戎策,意圖要將這男人好好看清一般。 唐戎策微微壓眉:“唐珂。” 名字不是他取的,他也今生第一次叫。 “喝藥。”他再次重復(fù)。 郝秘書覺得場面夠嗆,給婆子使了個眼色,其余人到此就退出去了,只剩唐戎策與小少爺唐珂單獨待著。 小少爺被喊了名字,才乖順一點,人往唐戎策這邊傾。唐戎策真怕外頭的風(fēng)雪還沒進(jìn)來,小孩就自個把自個刮倒,伸手扶了唐珂,唐珂的額頭抵在男人很挺闊的肩頭,找了找地方,后來就變成男人攬著孩子一口口地灌藥。 小少爺有時候壞,有時候又好乖,他一點也沒和唐戎策鬧脾氣,只是等見了碗底后,他臉上才漫上怨,直勾勾地看著唐戎策,真不怕他。 “好苦,你要讓我自己一口喝完。” 唐戎策笑:“那一開始你怎么不說?” 小少爺眸光流轉(zhuǎn),細(xì)語道:“我得記住它?!?/br> “記什么?” 唐珂卻不應(yīng)了。他縮回被子里,雙眼看著屋頂仿佛發(fā)呆,仿佛唐戎策在他眼里就和非要他吃藥的下人沒什么兩樣,他不堪其擾、勉為其難,但吃過藥后就不肯搭理人了。 唐戎策叫他這副樣子氣笑了,俯下身捏住一簇唐珂露在被子外的頭發(fā)。小少爺像一下子被揪住要害,偏頭剛想躲開,唐戎策就適時放開了手。而又因為他這樣,唐珂仔仔細(xì)細(xì)看著他,將唐戎策辨別出來。小少爺這樣實在太乖,讓人忘記了此前他所有的怪與壞,只記得水澄澄眼眸與抱起來太瘦的重量。因為十幾年從未愛過他,所以唐珂還是等在原地沒長大的小孩。 唐戎策不由得便笑了。 他愿意給溫柔的時候,燕城幾近大半的女子都能作證有多動人。 大帥給小少爺蓋了蓋被子,逗他:“知道我是誰嗎?” 小少爺就睜著他那雙黑白分明的瞳,像小動物躡躡觀察龐然猛獸,但不為躲,而為拔虎須。他好像完完全全掌握了這個男人的心意,知道怎樣做可以惹對方不快,又還是愿意慣著他。唐珂故意的沉默很消耗唐戎策的耐心,唐戎策原本就不是隱忍內(nèi)斂的人,面對唐珂時更有種說不上原因的急切,他一定要唐珂回答他。 “知道嗎?” 小少爺勒住韁繩,無師自通學(xué)會御馬。 “知道?!?/br> 他眼里帶著一點笑,這好像是他面對唐戎策第一次笑,無憂無慮沒有一絲陰霾,再配上他的“知道”,讓人心里柔軟得什么都肯答應(yīng)他。也許這就是小少爺逃避吃藥的辦法吧。唐大帥這顆心都叫這小孩捏得死死的沒辦法,忘了此前上樓到坐下中途那么多次心情的變換,他只覺得舒快,好像從做下決定來莊子的時候,他就是抱著一腔愉悅。不請自來因為唐珂的笑也成了應(yīng)邀赴約。 男人玩著小少爺?shù)念^發(fā),摸亂了,再順好,中途指腹偶爾擦過耳垂。唐珂?zhèn)冗^頭看他,又不再說話了,全然不知小少爺?shù)男睦锸窍矚g還是不喜歡。可這時候的唐大帥沉浸于自認(rèn)的慈愛中,連小孩先前讓他煩悶的不吭聲也愈發(fā)喜歡。 “等你病好了,接你回家?!?/br> 唐珂眨了眨眼:“你不留下來嗎,要過年了。” 唐戎策失笑,只當(dāng)小孩在鄉(xiāng)下待了十多年,還不知道燕城與這里的差別。 “你要留在這?”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故意不笑,想嚇嚇唐珂。畢竟是掌兵馬握死生的男人,他不笑時候,是很能震懾人的。 小少爺還點頭,他病弱蒼白的臉上因為接下來想說的話泛起很動人的光彩:“我要把雪看完,莊子下雪了,我喜歡它?!?/br> 唐戎策就說:“燕城也有雪,你可以看更漂亮的?!?/br> 唐珂卻笑笑,鴉羽般的長睫刮在唐戎策心上,他睫毛生得這樣黑長,也襯得他眸更黑。 “以后就沒機(jī)會看了,而燕城的雪來日年年都能看見。是不是?爹爹?!?/br> 他留長發(fā),他喊爹爹,他被忘在下鄉(xiāng),所以保留一切舊年的文俗。但等一個可以接他回家的人。 唐戎策不自覺地蜷了指尖:“是?!?/br> 他被小少爺牽著鼻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