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羲少的隱藏面/和楊震的籃球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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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少鋒之前以為少爺在學(xué)校是個用功讀書的低調(diào)好學(xué)生,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好像并不完全是這樣的? 其實從他第一天來就察覺到了,危家羲隨意拍幾下手掌,班上就有不少人跟隨。課間休息的時候,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在班里嘻哈打鬧,但到了危家羲身邊的時候,都會稍微莊重一些,平常同他打招呼也挺有禮貌的。當(dāng)然,危家羲對其他人也是和和氣氣,但云少鋒總覺得,在學(xué)校的危家羲,身上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之前和他們打架的那四個男生,有三個都不是他們班的,只有個子最高的那一個是同班同學(xué)。他自然認得云少鋒,其實班上大半同學(xué)都在校門口見過這個危家羲的小跟班了,只不過沒想到他會忽然轉(zhuǎn)學(xué)過來,而那個男生更加是一副看他們不順眼的樣子。云少鋒在聽課之余,一直也暗中留神著他。第一天上課下來,倒是風(fēng)平浪靜,他只知道那個男生姓陳。 但過了兩天,事情又出現(xiàn)了點奇怪的跡象。 學(xué)校的飯?zhí)妹娣e不算大,不少同學(xué)打了午飯之后會回到自己班里去吃,而飯?zhí)美锩娴膶W(xué)生則自然不會分班坐。云少鋒完全不需要危家羲開口吩咐,自然主動地會去替他照管一切,讓少爺坐著等,自己去買好飯菜水果,帶到座位這邊來。 飯?zhí)美锏淖问浅R姷囊慌砰L桌長凳,他們和幾個關(guān)系似乎比較好的同學(xué)坐在一起。云少鋒帶著兩人份的飯菜過來位置上的時候,本來坐在危家羲對面的男生,竟然自動自覺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他正對面的位置來,等著云少鋒坐下。 云少鋒愣了愣,但沒有想太多,畢竟他本來也想坐這里,照顧少爺是他的本分。他沒看到的是,危家羲在他走過來的時候,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對面的同學(xué)一下。 飯吃到一半,云少鋒忽然留意到,本來人聲鼎沸的飯?zhí)?,交談聲忽然變小了,周圍人的目光似乎都在往自己身后看去。云少鋒轉(zhuǎn)過頭去,見到那個姓陳的同學(xué),正和那天同他們打架的另外幾個男生一起,一邊說著話,一邊走過來,全部看起來都不懷好意。 云少鋒放下勺子,一條腿已經(jīng)邁了出去,準備站起來了。 “阿鋒——”他的手臂忽然被拉住了,云少鋒回頭看去,卻是危家羲,“你幫我去買罐汽水來?!?/br> 危家羲的臉色竟然十分正常。云少鋒尚在猶豫,身旁的其他幾個同學(xué)卻都刷刷站起來,往那幾個男生的方向走去。 “喂,大佬,現(xiàn)在才吃飯嗎?”?“過去那邊坐吧,那邊大嬸剛剛搞完衛(wèi)生?!?/br> “今天豬扒包很正啊!要不要去買?” “靚仔,你哪個班的呀?我上次見到你跑步很快哦?” 云少鋒眼見著那幾個同學(xué)跟他們勾肩搭背的說著廢話,卻連拖帶拽地把他們給拉走了。那個姓陳的同學(xué)只是狠狠地看了一眼云少鋒,但礙不住他們?nèi)硕鄤荼姡荒鼙焕?。云少鋒回頭看了危家羲一眼,后者仍然坐得舒舒服服,挪都沒有挪一下。 云少鋒沒有再說什么,順從地去給他買了汽水。 這件事,使得云少鋒心中對危家羲的印象略有了改變。他開始意識到,危家羲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單純,他一直知道少爺很聰明,但沒想到會這么聰明。從打架那天,到他入學(xué),短短的幾個星期,似乎已經(jīng)做了許多事了。倒不能說失望吧,畢竟少爺是危先生的兒子,如果有一天要繼承危先生的位置,這些手段和魄力將會是他最有力的工具。但云少鋒覺得有點可惜,明明少爺還只是一個中學(xué)生,為什么已經(jīng)需要走到這一步了?明明想要保護少爺,替他清除障礙,讓他無憂無慮的,是自己。 但學(xué)生生涯也還是有有趣的事情發(fā)生的。比方說,就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他們認識了楊震。 搬了新住處,他們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離家更近的籃球場,之后便去了新球場打。新球場只有一個全場,左邊的半場基本上一直都會有人,多數(shù)時候是兩支三人以上的隊伍在比賽,而右邊的半場似乎是空出來讓個別住戶休閑鍛煉的。危家羲和云少鋒每次去打球的鐘點都差不多,故意選了右邊半場沒人用的時候,但在禮拜六的時候,他們在同一個時間去,卻發(fā)現(xiàn)那半場被一個人獨自占了。 那就是楊震。 其實后生仔,尤其是打籃球這種運動,是很容易結(jié)識到新朋友的。遇到不認識的人,只需要厚著臉皮沖過去,互相傳幾個球,很快就可以“打”成一片。但危家羲和云少鋒抱著籃球,試圖加入楊震的一人戰(zhàn)局時,卻發(fā)現(xiàn)這家伙也真的不是一般的串(拽),正眼也不瞧他們一眼,雖然沒有趕他們走,但一直自己打自己的,完全無視危家羲拋出的友好訊息。 危家羲和云少鋒兩個人尷尬地玩了一會兒,都覺得十分不過癮,很快就走了。他們之后又來了幾次,發(fā)現(xiàn)楊震只會在禮拜六出現(xiàn),于是兩個人便在禮拜六提早了十五分鐘過去。果然,那里還沒有人。 兩個人打了一會兒,楊震抱著他自己的那個球過來了。他顯然記得危家羲和云少鋒,見到這幅情形,愣了三分鐘,然后二話不說地運著球沖了進來,不著痕跡地用自己的投籃打斷危家羲的上籃動作。 這種行為,俗稱“踩場”,危家羲怎么可能忍得了? “喂,你什么意思???”危家羲將籃球拋給云少鋒,轉(zhuǎn)頭狠狠瞪著楊震,“先來后到,你媽沒教過你嗎?” “這里是公共籃球場,五個人以上才可以霸場,你們兩個人而已,就像霸一個半場嗎?”楊震撿起了籃球,掃他一眼,“我在這里打我自己的,你沒有權(quán)利說什么先來后到?!?/br> 危家羲聽了這話,簡直氣得要噴火了,叉著腰走到楊震跟前,直盯著他,“你現(xiàn)在是不是明踩場???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是不是想打架?” 楊震毫不退縮,皺起眉頭回瞪著與他身高接近的危家羲,淡淡回答:“小子,要想讓別人服你讓你,靠拳頭是沒有用的,要靠實力?!闭f完,他將手中的籃球扔到地上,籃球滾到了危家羲的腳下。 危家羲靜默片刻,忽然笑了,“行,這話愛聽?!彼麖澭鼡炱鸹@球,仍然看著楊震,大聲喊了一句“阿鋒,站去一邊!”,然后又問楊震:“半個鐘?” “一個鐘都行。”楊震信心十足。 危家羲冷笑一聲,然后將手中的籃球拋向了空中。 兩人同時跳起。場外的云少鋒挑高眉毛。一場在場三人都會銘記終生的二人籃球賽,就這么開始了。 他們這球賽一開始就沒停下來歇過,打了四十五分鐘,時長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四十五分鐘,竟然一個球都沒進! 并不是他們打得爛,危家羲之前是學(xué)?;@球隊的,肯定差不到哪里去,而楊震很明顯也有點實力,格擋有力,閃躲敏捷,也很會找機會投球。問題在于,這兩個人真的不是一般的勢均力敵,都沒有給對方任何機會可乘。一個人轉(zhuǎn)身想上籃,另一個就會起跳攔截;一個人想晃著晃著假動作過去,另一個卻又猜得中他的真實意圖。二人籃球又沒有隊友可傳球,即使球投出去了,也會因為角度不夠好而錯失入樽機會。反正戰(zhàn)況真的不是一般的焦灼。 到最后,坐半場的人都走光了,云少鋒也替危家羲跑腿買了兩次水了,站在場外看得腿酸,竟然還是零比零。 不過云少鋒真的很佩服他們兩個, 竟然一直保持著都沒有嚴重犯規(guī),也沒有打起來,非常有素質(zhì)了。 他們兩個已經(jīng)打了幾乎一場正規(guī)籃球賽的時長了,再怎么斗氣也到了體力耗盡的時候了。危家羲渾身汗如雨下,球衣已經(jīng)濕得能擰出水來。而楊震的頭發(fā)跟剛洗過一樣,氣喘如牛地撐著膝蓋直不起腰來。但兩人都還瞪著彼此,不想放棄。 “……阿鋒,再去買支水來?!蔽<音瞬嬷?,聲音都啞了。 云少鋒“嗯”了一聲,正準備轉(zhuǎn)身再去跑腿,又聽見楊震說:“麻煩給我也買一支?!?/br> 危家羲瞇起雙眼,既疑惑又驚訝地看著楊震,而云少鋒也停下了腳步。 “……我自己的水喝完了,等下給回錢給你,行嗎?”楊震看起來竟有些不好意思,但對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云少鋒,還算是客客氣氣的,“唔該你?” 云少鋒先是看向危家羲,見少爺點了點頭,才對楊震答了聲“好”,然后去籃球場背后的士多又買了兩支冰水,士多的老板見到他還說了句“又來買水了?”。 等他拿著水回去之后,見到那兩個籃球癡已經(jīng)靠著墻根坐下了,都累得四只眼睛目光呆滯,氣喘吁吁地齊齊看向他。 云少鋒站在他們面前,朝下方遞出兩支水,見到他們渴望的目光,第一次有了一種居高臨下拯救小動物的感覺。 兩個汗流浹背的冤家動作也很一致,一起哆哆嗦嗦地擰開瓶蓋,咕嚕咕嚕灌下去大半瓶,然后同時將剩下的半支冰水舉過頭頂,澆向渾身濕透的自己。 “噗……”云少鋒稍微背過身去,掩飾偷笑。 “怎么了?”終于爽快了的危家羲抬頭問他。 “你們兩個……”云少鋒憋著笑,對他點了點頭,“很像。” “什么?” “和他像?” 坐著的兩人交換了互相鄙視的眼神。 “還要比嗎?”云少鋒搖了搖頭,“你們剛才零比零,再打下去也沒意思了,要是還要比,那還不如比投籃,看誰先失手,就算輸了?” 這個提議似乎不錯,但他們兩個現(xiàn)在,根本不想再將酸痛不已的手臂抬起來一公分,還要投籃?太折磨了吧。 “要是不想比了,就算了?!痹粕黉h當(dāng)然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但臺階還是需要給的,“打和了也不錯,我想你們兩個,都是第一次遇到這么厲害的對手吧?” 危家羲再次看向楊震,而楊震也扭頭看向他,這一次,雙方好像都覺得比剛才順眼了不少。 “楊震?!睏钫饑@了口氣,然后將一只拳頭伸到危家羲跟前。 危家羲沒有猶豫太久,笑了起來,伸手過去,用自己的拳頭碰了一下他,“危家羲。” 楊震又看向云少鋒,后者沒有開口,仍是由危家羲介紹道:“云少鋒?!?/br> 在那天之后,他們便一直是最好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