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兩人的間隙
夏鵬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壓在身下,這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傻小子現(xiàn)在正像只失控的巨型犬一樣在自己身上喘著粗氣。 “這TM什么情況!怎么會變成這樣?” 夏鵬一臉懵逼,腦子飛轉(zhuǎn)地回憶縷清狀況。 是從哪里開始不對勁的,或許是自己鬼迷心竅幫他打手沖時就大錯特錯了,或許是提議一起看片時就不應(yīng)該了,或許在更早之前…… —— Z高是整個市里最差的高中,也是夏鵬唯一能考上的學(xué)校,處在精力最旺盛的年紀的夏鵬滿腦子都是熱血X校、古X仔的橋段,幻想自己像小X旬一樣帥氣牛比,在校園里叱咤風(fēng)云,整天四處打架斗毆。終于在高二時揍了校霸后成了Z高的風(fēng)云人物,當然這種學(xué)生身邊肯定會有一個同樣出名的搭檔,那就是夏鵬的發(fā)小鄰居——尚安良。 尚安良之所以在學(xué)校里人盡皆知,不僅是因為夏鵬,也因為他是個混血兒,亞洲人的面孔卻有著一腦袋淺金色頭發(fā)和雪白的皮膚,以及醒目的身高。深邃美艷的眼眸總是低垂著,幽藍的瞳孔被濃密纖長的睫毛半遮住。尚安良的母親年輕時在歐洲留學(xué),被一個白人渣男搞大了肚子后拋棄,身在頗有權(quán)勢又傳統(tǒng)的家族中,尚安良這樣的孩子便從小糟家中長輩嫌棄,舅舅不疼姥姥不愛,除了自己的母親所有人都不待見他,這也導(dǎo)致了尚安良從小膽怯內(nèi)向的性格,總是低著頭,眼睛看著地面,唯唯諾諾的樣子。雖然如今被夏鵬強行拽著為了所謂的“稱霸Z高”到處跟人打架,但仗著身形高大也沒吃過什么虧。 “別跑!給老子站??!” 夏鵬追著幾個狼狽的少年跌跌撞撞地從小巷子里跑出來。 “別追了,夏鵬?!鄙砗笠粋€淺發(fā)男生拉住了他“放他們走吧?!?/br> “艸!”夏鵬沖著那群人逃走的方向狠狠地罵了一句“MD別讓爺逮著了!不然弄死你們!” “你的腿怎么樣?要不要去醫(yī)院?”尚安良上前扶住夏鵬擔(dān)心地問 “這群崽種竟然搞偷襲,真TM不講武德!” 夏鵬揉著受傷的腿踉蹌地走到路邊的石凳上坐下,“我沒事,緩會兒就好了,你去旁邊超市給我買個繃帶創(chuàng)可貼啥的,我膝蓋估計出血了?!?/br> 尚安良答應(yīng)著一路小跑奔向超市。 夏鵬卷起褲腿,看到膝蓋上一大塊淤青滲著血,嘴里又不干不凈地咒罵起來,從兜里掏出一顆煙點上,夏鵬本應(yīng)算得上是個長相陽光帥氣的少年,卻總板著一副不好惹的臭臉讓人看著怵頭。 煙快抽完了也不見尚安良回來,夏鵬有點不耐煩的朝超市方向望去。卻見遠處的超市門口有幾個人在爭執(zhí),尚安良就在其中,正被一個刺頭男拽著衣領(lǐng)子叫囂,旁邊兩個女生在拉架。 夏鵬叼著煙頭插著兜慢悠悠地走過去,沖著刺頭男吆喝: “嘿!干什么的,不怕死敢動我兄弟?” 刺頭男扭頭瞅了他一眼,甩開尚安良。 “還帶幫手的?行,今天不跟你們計較,先給我記住?!?/br> 說完轉(zhuǎn)身要走,夏鵬此時已經(jīng)到近前了,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誰讓你走了?找了茬還想跑?!?/br> 刺頭男轉(zhuǎn)過臉想說什么還沒出口就迎面挨了一拳,反應(yīng)過來大怒,朝夏鵬撲過去卻又他被一腳踹翻在地。見討不到好,對方又是兩個人,刺頭男從地上匆匆爬起來,撒腿就跑,還不忘回頭喊:“你們給我記?。 毕涅i不屑地朝他啐了一口。 “你是尚安良吧,我認識你,我也是Z高的?!?/br> 一直站在旁邊的女生其中一個對尚安良說道:“幸好有你幫忙,太謝謝你了?!?/br> “沒事沒事,應(yīng)該的?!鄙邪擦夹邼財[手,臉上帶著傻笑,被人感謝好像很開心,這樣的憨憨表情在他俊美如畫的臉上卻顯得溫柔治愈,看得對面女生心頭一動。 “怎么回事,她們是誰啊?”夏鵬用胳膊懟了下尚安良小聲地問,并偷偷地上下打量面前兩個女生,說話的那個尤其得好看,夏鵬再怎么囂張跋扈也只是個高中男孩,面對漂亮女生不免有點臉紅拘謹。 “我剛才見那個男的拉著她們胳膊要微信,就想阻止而已?!鄙邪擦紦现^說。 “這樣啊,那已經(jīng)沒事了咱就走吧?!毕涅i覺得在陌生女孩面前很不自在,催促著尚安良趕緊走,那女生還想說些什么但倆人已經(jīng)走遠了。 夏鵬和尚安良照常去了網(wǎng)吧,然后各自回家,對這件事并沒有多在意,但第二天上學(xué)時,卻發(fā)現(xiàn)竟然在學(xué)校里傳得沸沸揚揚。 原來尚安良昨天救的那個女生是Z高的?;?,而且是個高嶺之花,多少追求者前赴后繼都沒能得到這位?;ǖ拇箲z。夏鵬和尚安良這倆人一個整天就知道打架逃課上網(wǎng),一個跟屁蟲似的也不和別的同學(xué)來往,自然都不認識什么?;?。 就在中午,尚安良在食堂吃飯時,那個女生竟坐到了他旁邊,這下把整個學(xué)校的男生都給驚動了,追著尚安良問到底怎么撩上?;ǖ摹7艑W(xué)后夏鵬本應(yīng)該和尚安良一起去網(wǎng)吧打游戲的,但見他被一群同學(xué)圍著七嘴八舌,夏鵬也懶得自找沒趣就自己走了。 尚安良之前一直跟夏鵬混在一起,沒和別的同學(xué)有接觸,現(xiàn)在的他因為生性溫和,長相又好看,這樣易親近的混血帥哥自然很招人緣,這幾天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一群人簇擁著。 而夏鵬依然擺著兇神惡煞的樣子四處尋釁滋事,很少會有人主動搭理他,如果有,那肯定是來找他干架的,比如刺頭男。上次被夏鵬揍了以后,終于打聽出他是Z高的學(xué)生,就帶著人來學(xué)校堵門了。 夏鵬剛走出教學(xué)樓就看見校門口不大對勁,好幾個校外小流氓站成一堆,為首的就是那個眼熟的刺頭男。 放在平日,有尚安良幫襯著,夏鵬還敢去碰一碰,可今天尚安良剛放學(xué)就被同學(xué)拉去唱K了,只剩夏鵬一個人。自知就這么出去被逮住自己肯定吃虧,就打算翻后墻跑路,結(jié)果剛翻出去就被刺頭男帶的人給摁住了。 “好家伙,夠陰的啊,連后墻都有人守著。” 夏鵬掙扎起來甩開摁著自己的人,看著小流氓一個個圍攏過來把自己堵在墻角。刺頭男撥開人群站出來,歪著嘴一臉得意道:”臭小子,你不是挺有種的嗎,我今天就看看你能多有種?!?/br> 隨著刺頭男一聲令喝,周圍的大漢十八般武藝全都朝夏鵬招呼了上來。 沒辦法了,夏鵬轉(zhuǎn)身面朝墻角蹲下,雙臂抱頭咬緊牙關(guān),依照一直以來的經(jīng)驗,自己現(xiàn)實是做不到像小X旬那樣一打十的,這是應(yīng)對圍毆最能減少傷痛的方式…… 尚安亮和同學(xué)嗨完回家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路過夏鵬家門口看了看亮著燈的窗戶,心想最近一直沒怎么和夏鵬玩,正好明天周六不上課,不如去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網(wǎng)吧通宵。 開門的是夏鵬的爸爸,手里拿著酒瓶正喝得醉醺醺的。 “他沒回家,不知道去哪野了。”說完夏鵬爸爸就打著酒嗝進屋了,門都忘了關(guān)上。夏鵬經(jīng)常夜不歸宿,父母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見怪不怪。 尚安良疑惑地掏出手機,猜想夏鵬會不會是自己去網(wǎng)吧了,正要給他打電話時夏鵬自己打了過來。尚安良急忙接通問他在哪,只聽見那頭的夏鵬有氣無力的說,“我在醫(yī)院?!?/br> 尚安良一路飛奔,看到坐在醫(yī)院大廳長椅上渾身纏著紗布的夏鵬,才連呼帶喘的蹲在他面前問起發(fā)生了什么回事。 “害,被上次超市門口那個狗崽子給堵了,幸虧我機智,保住了我這張帥臉沒破相?!毕涅i照著大廳的玻璃,摸著下巴欣賞自己木乃伊似的造型,“回頭再找那家伙算賬,你現(xiàn)在得幫我解決個麻煩事?!?/br> “什么事?”尚安良很擔(dān)心夏鵬的傷勢,但看他悠然自得的樣子又不知如何是好。 “幫我把醫(yī)藥費付了,我沒帶錢?!毕涅i笑嘻嘻的說。 滿天星斗下,尚安良背著夏鵬走出醫(yī)院,夏夜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很寧靜,昏黃的路燈長長的一排,旁邊的樹叢傳來輕輕的蟲鳴,夏鵬一手圈著尚安良的肩頸一手抽著煙,晃著雙腿,哼著跑了調(diào)不知道是什么的歌。 尚安良低著頭慢慢走,沉默良久才開口: “都怪我,如果我在的話你就不會傷成這樣了,早知道放學(xué)時就該……”說著竟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他垂著頭,夏鵬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膀和毛絨絨的淺金色后腦勺,像個失落的大狗狗。 “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嗎?就算你在場,也照樣挨揍!”夏鵬突然拔高聲調(diào)說道,“那烏央烏央的一百多人,人手一個開山刀!也就是我!要不是我……” 尚安良側(cè)著頭眼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就…呃…那個,反正不管你的事!你不用自責(zé)?!毕涅i知道自己嘴里跑火車跑過頭了,有點尷尬,撇過臉開始猛嘬煙。 走到夏鵬家門口,屋里的燈已經(jīng)熄了,尚安良正要上前敲門,背上的夏鵬撲騰起來, “哎、哎!別敲,把我爹吵醒了要揍我的?!?/br> “那怎么辦……” “反正回家了要是被我媽看見我這一身傷也得揍我,還是去你家吧。” “……好吧。” 于是尚安良就背著他繼續(xù)往前走,說是鄰居,其實兩家中間還隔著一道馬路,因為尚安良家是獨棟的別墅,對比之下夏鵬家普通住宅就顯得寒酸很多。夏鵬從小認知里就把尚安良的家當成夢中城堡,里面有他買不起的變形金剛,得不到的游戲機,還有溫柔漂亮給他好多零食的尚mama。就算長大了每次去尚安良家里內(nèi)心也總是雀躍的,上高中后大部分時間都在學(xué)校或者網(wǎng)吧,已經(jīng)很久沒去他家里玩了。 “呀!鵬鵬這是怎么了?!眲傔M門尚mama就摸著夏鵬身上的繃帶關(guān)切地問。 尚秀敏是個極其美麗又氣質(zhì)的婦人,尚安良的臉就是遺傳了她的美貌,即使年已四旬,歲月在她臉上也只是增添了更多的風(fēng)韻。 “疼不疼啊?怎么搞成這個樣子?!?/br> “沒事阿姨,我騎車摔的?!?/br> “撒謊,又跟人打架了對不對?!鄙行忝裟罅讼孪涅i的鼻子,招呼尚安良把他帶上樓,“小良扶鵬鵬躺床上去,我去給你們弄吃的,鵬鵬還沒吃飯吧。” 對尚秀敏來說,夏鵬是自己兒子唯一的朋友,尚安良從小在家族里受盡排擠,跟著自己出來生活后也一直自閉怕生。家族分得的財產(chǎn)足夠娘倆安逸地過一輩子,她不指望兒子有什么大出息,就算夏鵬是個調(diào)皮搗蛋的孩子,只要能讓尚安良開心就好。只要尚安良能像他的名字一樣,平安良吉,其他的都不重要。 夏鵬躺在尚安良舒適柔軟的的大床上,看著墻壁上巨大的電視屏幕,吃著尚mama做的炸雞飯,簡直自在死了。 “啊——真想一直住在這兒?!毕涅i吧唧著嘴感嘆道。 “那就住著唄,我的床睡得下?!鄙邪擦荚谝慌缘臅狼皩懽鳂I(yè),雖然總是跟著夏鵬鬼混,功課卻一點沒落下,尚安良從小是名列前茅的乖乖學(xué)生,即使跟著夏鵬轉(zhuǎn)到這個全市最爛的Z高,成績也依然穩(wěn)定拔尖。 “算了吧,尚阿姨一個孤身女人家,我這么個大小伙子天天住在這里多不方便?!?/br> 尚安良歪著頭看夏鵬沖自己賤兮兮的笑,硬是沒聽出來他在占自己便宜。 吃飽喝足,夏鵬一瘸一拐地進浴室想洗澡,然而傷口不能沾水只能用濕毛巾擦,一開始尚安良想幫忙被他拒絕了,但自己扯到好幾次傷口后疼得齜牙咧嘴只好又把尚安良叫進來。 “幫我擦擦后背就好了,我胳膊彎不過去。” 夏鵬坐在凳子上背對著尚安良,浴室蒸騰出的水漬從他的后頸滑下,滑過少年微微拱起的背,順著脊椎滑進隱隱露出的股溝。尚安良拿著毛巾突然有點拘謹,他好像很久沒有見過夏鵬這樣赤條條的樣子了,上次還是小學(xué)時一起洗澡。 尚安良一手扶著夏鵬的肩膀一手拿著毛巾給他擦拭,近距離接觸下,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更加強烈,熟悉的是面前的夏鵬,陌生的是記憶里稚嫩的身體已經(jīng)成長至如此模樣。因為經(jīng)常打架,夏鵬背上有不少或淺或深的傷痕,微微凸顯的肌rou緊致地包裹著結(jié)實精干的身軀,同齡人中算得上矯健的體形在尚安良的映襯之下卻也顯得有些許瘦弱單薄。 尚安良覺得有些恍惚,幽藍的眼睛仿佛也沒那么清澈了,晃晃腦子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大概是因為浴室太悶導(dǎo)致的,尚安良心想,匆匆給夏鵬擦完就放下毛巾出去了。 站在窗臺前,夏天的夜風(fēng)帶著徐徐溫?zé)幔翟谀樕纤坪跻膊辉趺戳钊松袂鍤馑?,尚安良只好坐下繼續(xù)寫作業(yè),他想不通自己心里為什么會感到焦躁。 夏鵬從浴室出來只穿著平角褲,坐在床上換繃帶。尚安良本想幫忙,回頭看了夏鵬好幾次糾結(jié)半天還是繼續(xù)低頭寫作業(yè)了。夏鵬換完繃帶穿上尚秀敏給他準備的睡衣,躺床上開始玩手機。 臨近凌晨1點多,尚安良也洗完了澡準備睡覺,房間里只有微弱曖昧的床頭燈亮著,夏鵬見尚安良遠遠的躺在床的邊緣。 “床這么寬,你不用躺得那么靠邊?!?/br> “我怕離太近睡著了會壓到你的傷口…” “說的也是。我還以為太久沒一起睡,你對我生分了呢哈哈?!?/br> 夏鵬尬笑了幾聲也沒再多想,關(guān)掉床頭燈躺下,閉上眼醞釀進入夢鄉(xiāng)。 尚安良看著身旁睡去的夏鵬,看著他緩慢規(guī)律地吐息,微微張開的嘴唇,隨著呼吸上下起伏的胸口,腹部,…… 那種莫名的焦躁感又涌上心頭,像有好多貓爪子撓著心窩,煩得他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