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想不想跟我試試。
童昕不確定岑知安說了什么,更不確定他是否在和自己說話。他先是環(huán)顧四周,確定除了岑知安和自己,下層的臥室里連美的都不在;再是盯著岑知安的耳朵,確定對方沒有戴著耳機與別人聯絡;最后,排除岑知安自言自語的可能……然而,童昕仍舊不敢相信,岑知安是在和他說話。 “抱歉,我沒聽清?!蓖恐斏鞯貑枺搬?,你剛才……說的什么?” 岑知安微微蹙眉,他以為童昕在耍什么小心機,盡管那張臉龐始終帶著純真的稚氣。他狀似無意,同剛才一樣,還是說得很輕:“你想不想跟我試試?!?/br> 童昕聽不懂岑知安的言外之意,或者說,他是不敢期待那些尚未言盡的本意。若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原本就尷尬的關系,童昕不想再與岑知安產生更大的嫌隙。所以,童昕不是在裝傻,而是真的不解地追問道:“試……什么???” “睡覺。”岑知安用平淡的語調,說著本應充滿情趣的話,“你不想和我上床嗎?” 想,童昕當然想??墒?,他不明白岑知安為何會突然改變了態(tài)度。昨晚見面,他明明那么冷淡,之前也對自己做出的性暗示動作表現出了極度的厭惡,怎么睡醒一覺,反倒主動提起這件事了呢?甚至童昕本人都沒往這方面想。他下樓來找岑知安,只是想趁對方在家,盡快敲定請客吃飯的事情。童昕敲開了岑知安的屋門,話還沒問出口,剛喊出一聲“岑哥”,卻被岑知安先聲奪人。所以,這其實是岑知安在試探他?童昕想,是不是自己回答了“想”,岑知安就會給他發(fā)卡?不,他連“好人卡”都不配擁有,大概只會直接失去請岑知安吃飯的機會。因此,童昕只好違心答道:“我沒有……” “沒有?”童昕始終不敢看岑知安的眼睛,所以岑知安也不信他的狡辯,“那你找我來有什么事?” “請你吃飯!”為了向岑知安展現自己思想純潔,絕無齷齪的計劃,童昕答得很快,卻因猛地抬頭,對上了岑知安的視線。他羞赧得別開了眼睛,在岑知安看來,反而更顯心虛。 “請我吃飯?”岑知安皺著眉頭質疑道,“就光吃飯嗎?” 童昕點著頭說:“對,就光吃飯?!?/br> 隨后,兩個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岑知安在思考:童昕所說的“就光吃飯”到底有幾分可信度。他拿捏不準對方的路數,搞不懂為什么這孩子前腳還在沖他頂胯,后腳就只惦記請他吃飯。最令岑知安感到費解的,是自己明明說了要和他上床,童昕卻又開始裝傻——難道“吃飯”是他們那個圈子里的暗語?所以,他只要答應和童昕一起吃飯就好了?童昕不知道岑知安是在胡思亂想,他以為岑知安是連吃飯都不愿答應?;叵肫鹱蛲磲惨姷剿罄淠姆磻?,童昕頓時后悔不已:他辛苦工作這么久,一定是很累的,自己怎么可以這樣不懂事,還恬不知恥地來擾人清靜。羞愧,委屈,焦慮,童昕感覺呼吸有些困難,他知道自己應該趕緊離開,偏偏雙腿發(fā)虛,站不住又邁不開步。 “童昕,”岑知安始終坐在自己的電腦椅上,與站在門口的童昕保持兩米以上的距離,說話的態(tài)度疏離且克制,“光是和我吃飯,你就能滿足了嗎?” 童昕緩緩轉過頭,一臉不解地看著岑知安,問他“什么意思”。 岑知安嘆了口氣,因為他發(fā)現自己可能高估了童昕:這人哪有什么心機,他完全就是沒聽懂的表現啊。但是,太過直白或下流的表達,岑知安也做不到,而同志圈子中的暗語他更是一無所知。于是,在維持原有的措辭的基礎上,岑知安直言不諱道:“你是只想和我吃飯,不想和我睡覺嗎?” 童昕快速地呼扇著雙眼的睫毛,不僅心跳速度變快了,連腿都虛得仿佛消失不在了,他難以置信地反問岑知安:“你愿意……和我睡?” 岑知安環(huán)臂挑眉,哂笑著揶揄童昕:“我以為是你想和我睡。” 這次,童昕聽得不能更清楚了。他先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再看到岑知安略顯鄙夷的笑臉之后,又慌忙地改為搖頭。岑知安看了覺得可愛又好笑,忍不住逗童昕,問他到底是想還是不想。童昕張口結舌,在“想”與“不想”之間猶豫不決,總怕選錯了,就會連和岑知安一起吃飯的資格都失去。岑知安逗夠了,便問童昕“什么時候睡”。童昕脫口而出:“現在!”說完又后悔,擺著雙手向岑知安解釋,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岑知安心說,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他不想再讓童昕感到為難,所以吞下了已經到了嘴邊的調侃,轉而問道:“那還吃不吃飯?” “吃完飯后,”童昕猶疑問道,“你還會跟我睡嗎?” 岑知安笑而不語。童昕怕他后悔,于是邁著泛虛的腳步,來到岑知安面前,謹小慎微地抬起手,搭在他的肩上,卑微地央求道:“現在就睡我,好不好?我肚子里空空,不用清洗,直接做就可以?!?/br> 童昕當然是“直接做就可以”,但岑知安還沒做好準備。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什么準備,大概是需要準備一盒安全套?或者,研究一下怎么和男人zuoai?不,其實這些都不重要。至于心理上的準備……岑知安認為自己也不再需要。盡管在昨晚之前,他還是希望能和童昕回歸到普通室友的關系,但是一覺醒來,岑知安不得不承認,他更想和童昕zuoai。而且,這也是童昕的期待。兩廂情愿,一拍即合。只要和童昕上床,就可以補全自己夢境中那些殘缺的畫面——他擁有怎樣的性器,又會用怎樣的表情去呻吟,岑知安迫切地想知道。那些被雷雨聲蓋住的哭喊,若是因他而起,又會激發(fā)出怎樣的靈感……岑知安意識到,不是童昕在渴望他,而是他在渴望著童昕。 岑知安將手搭在童昕的手臂上,問他要在哪里做。童昕說,哪里都可以。岑知安如實交代:“我這里什么都沒有?!蓖空f他有。說完他抽回手臂,轉身走出岑知安的臥室,快步向樓上而去。童昕前腳走,美的后腳就走了進來。岑知安看它那樣子,怕是早就想來了,不過被童昕堵住了門口,所以才忍到了現在。美的見椅子被占用,于是瞇縫著眼睛,打量起了岑知安的床。岑知安沒有參透美的的用意,他來不及去阻攔,就被布偶貓?zhí)狭舜病?/br> 幾分鐘后,童昕拎著兩個口袋來到下層。岑知安的臥室門沒有關,童昕就直勾勾地看著他,邊往屋里走,邊問他喜歡用什么類型的套套。岑知安莫名其妙地說了句“你太慢了”,童昕以為這是他在和自己調情,瞬間心跳加速,褲襠也不爭氣地聳高了幾分。他尚未來得及做出回應,卻聽岑知安繼續(xù)說道:“你的貓已經把床給占領了?!蓖颗み^臉一看,美的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的正中央。怒火直接掀翻了童昕的天靈蓋——他還沒有爬上岑知安的床,卻被美的這個小婊子給捷足先登了!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太過匪夷所思,岑知安不禁坐著滑動電腦椅,躲到了臥室的角落:童昕和他養(yǎng)的貓,在租客的臥室里打作一團。盡管通過觀察,岑知安知曉了童昕與美的的不和,但是他沒想到這一人一貓已經不和到了如此地步。最令人費解的,是童昕明明無意照顧美的,卻還是將它留在家中……是出于責任感,還是其他的原因?岑知安無從得知。他只知道,自己平整的床鋪已經不復存在,上面散落著各種童昕丟出來卻沒有砸到美的的zuoai用的道具。 貓是炸著一身毛地跑了,童昕雖然取得了勝利,留在了屋里,卻也是氣紅了臉。他梗著脖子站在門口,嘴里嘟囔著“你個不要臉的玩意兒,當初我就不該留下你”。岑知安瞥了一眼床上的東西,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瞬間明白了為何童昕每次都會叫得那么慘,以及幸好美的反應快——有些東西,砸人一下都夠受的,何況是一只貓。 氣夠了的童昕猛地回過神來,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正事”要做。他轉過身,訕訕地看向岑知安,意意思思地開口解釋道:“岑、岑哥,我平時……不這樣的。你看我什么時候打過美的?我就是氣它太會鉆空子,以前就這樣欺負我……” 岑知安心說,是,你不打它,你就是無視它。至于童昕所說的“以前”是多久以前,岑知安也無意探究,反正他住進來的這兩個月的時間里,這一人一貓至少看起來相安無事。再結合童昕的描述,岑知安認定,觸發(fā)今天這場紛爭的主要矛盾或與自己無關,而是貓主人和貓積怨已久所致。 童昕不知道岑知安在糾結些什么,他以為對方反悔了,因為不想和有暴力傾向的人zuoai,所以他不敢上前,定在原地,無力地做著辯解:“岑哥,真的,我在床上不兇的。那些——”他指著床上的情趣用品,“不是給你用的,是給我用的啊?!?/br> 因為童昕的表述有歧義,所以盡管知道他的本意,岑知安還是裝作驚恐地向后仰身,將后背貼在了椅背上。童昕后知后覺,他懊惱地“嗐”了一聲,而后大步走到床邊,隨手抄起一根假陽具,沖著岑知安翹起自己的屁股,隔著外褲,將假陽具抵在上面:“你拿來用,用在我身上?!?/br> 這景象的挑逗性太強,盡管該露的都沒露,卻不妨礙岑知安自動摒除童昕身上的衣物,透視他整個人體的結構——這里的肌rou走向如何,那里的皮rou堆疊該如何表現。岑知安已經許久沒有進行過人體寫生,此刻他卻想拿起鉛筆,將童昕諂媚的模樣留存在紙張上。不過,現在拿起鉛筆實在是太煞風景,岑知安只是沒有情趣,不是不識趣。他滑動椅子,向前靠近童昕,直到伸手能夠接住那根假陽具。將童昕的手和假陽具一并握在手里后,岑知安問道:“你想我怎么做?” 童昕沒有太多奢望,他只是希望岑知安能夠cao他,像其他人一樣。可是,他知道岑知安又和那些“其他人”不一樣,雖然他不知道為何一覺醒來岑知安就想通了,決定加入到“其他人”的行列中。但是,童昕終究不是通過約炮認識的岑知安,他甚至一度想和這人成為最普通的朋友。在“吃飯”和“zuoai”之間,他曾有過短暫的猶豫。如果可以的話,童昕還是希望岑知安既愿意和他一起吃飯,也同意同他上床zuoai。他堅信,只要讓對方喜歡上某件事,就還有繼續(xù)一起做的可能性。所以,童昕決定要讓岑知安喜歡上zuoai——喜歡和他zuoai。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童昕抽回自己的手臂,將假陽具丟回到床上,而后面朝岑知安,慢慢地蹲下,跪在他岔開的雙腿之間,用手搓著岑知安的襠部,“只要享受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