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禾背上書包，把紙巾丟進(jìn)垃圾桶，小跑著沖出學(xué)校。他邊跑邊留意街道兩邊，直到快跑到公交車站，他看見她的背影，忙喊：“姜郁！”

    她沒回頭，車來了，她拿出自己的卡正準(zhǔn)備上車，言禾快步過去把她拉住，姜郁甩了兩下沒甩開，公交也開走了，她扒開他的手，繞開他走了。

    “姜郁，你怎么了？我哪里惹你生氣了嗎？”言禾喘著氣跟到她身邊。

    姜郁沒理他，目視前方加快腳步。

    “發(fā)生什么事了？你總得告訴我一聲，你不說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生氣?！?/br>
    她小跑起來，言禾跟了幾步拽住她，“你說我不愛說話，你呢，你這樣算什么？”他頓了下補(bǔ)充，“沒事，你怎么樣都好，但我改了，你難道要變回我那樣嗎？”

    姜郁聽到這話停下了，看著他面無表情。

    “你以為自己很浪漫嗎？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你對我說那些。言禾同學(xué)，那是比賽，你尊重比賽了嗎？”

    言禾慌忙握她的手，“可你剛剛不是這樣的反應(yīng)……對不起，是我唐突了，沒有事先和你說一聲……”

    姜郁看他低眉順眼地道不是他錯的歉，很不是滋味。她真的喜歡死他了，可偏偏是他一次又一次和自己的期望、榮譽(yù)發(fā)生矛盾。她清楚地知道他沒錯，可她這會兒太難受了，她過不去心上的那一關(guān)，也不知道怎么面對他。

    “對不起，別生我的氣……”言禾眼里滿是小心翼翼，他的眉毛都快擰到一起了，姜郁想伸手幫他撫平但忍住了，舌尖舔著牙齒，隨后狠狠咬了舌頭一下。

    “我們最近先別說話可以嗎？”

    言禾愣了下，“這是什么意思……我錯了，但罪不至和我冷戰(zhàn)吧？你別這樣，我不想你生我的氣，不想你和我冷戰(zhàn)，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我求求你了……”姜郁的眼神哀怨悲傷，言禾手握拳，他也有些憤怒了。哪怕她一句重話沒有，可這冷冰冰的語調(diào)讓他生火。盡管如此，他還是盡量平靜地問：“什么意思？最近不說話然后呢？最近是多久，你得給我個時限。”

    她垂下頭，“不知道……”

    言禾用了些力捏她的手，“為什么？我真的做了很過分的事嗎？我愛你姜郁，哪怕你會覺得我們年紀(jì)小怎么有資格談愛，可我真的愛你。我就是如實(shí)說了，你就是我的校園生活。我寫稿子時回想自己的每一天，沒有你，那就是日復(fù)一日無聊枯燥又沒勁的生活，我編都編不出來幾句?！?/br>
    幾個認(rèn)識他們的同學(xué)路過，看到他們握著手還以為兩人在膩歪，起哄了幾句，姜郁沖他們淡淡笑了下，背過身去。

    如果平常聽到這話，她一定淚流滿面鉆他懷里，今天卻無動于衷。姜郁眼眶紅了，她轉(zhuǎn)過身，把他拉到樹后，歇斯底里起來。

    “為什么是你？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你！你知道我有多想晉級，我太想了！你沒做錯什么，只是我聽到老師說，要不是你后面來這一段，那晉級的就不會是我。你怎么這么厲害，你告訴我你做了多少準(zhǔn)備，有比我多嗎？”

    姜郁終于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抽噎著說，“自從你趕上來，我就老是擔(dān)心被你超過。我那么那么喜歡你，卻也那么那么敵視你。你知道他們有多關(guān)注我們倆誰第一嗎？比我們本人還關(guān)注！我被你超過了，他們要笑話我，可我本來沒有這方面的困擾，就因?yàn)槟愠霈F(xiàn)了！每次考前他們對我說加油，加油考第一，我總是很緊張。我就怕自己考不上第一，不管是回應(yīng)別人的期待也好或者是堵住他們的閑言碎語，每次考試我都像上戰(zhàn)場一樣膽戰(zhàn)心驚，所以考前一個晚上整夜整夜睡不著……”

    言禾聽完她這番話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不停幫她抹眼淚。

    “你說的對，我自尊心很強(qiáng)，我很要面子，心態(tài)還差。大家說我厲害，不管是聽說讀寫哪個方面我都擅長。所以我就想證明自己可以通過能力當(dāng)?shù)谝?，而不是被你讓！言禾，我知道我這樣不對，但我……我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面對你，我也不知道要多久……”

    “我聽不懂，你想說什么？如果你想說分手，你想都別想?！?/br>
    姜郁不吭聲，言禾控制不住了，他大了點(diǎn)聲罵道：“都是我不好，我好端端的學(xué)個屁英語，如果我知道你會因?yàn)槲译y過成這樣，我學(xué)個屁！”

    “你別這樣……”

    言禾見她開口，趕緊抱住她。

    “我好愛你，寶寶……”他無能為力，無話可說。

    他想再重復(fù)一遍自己根本不想當(dāng)她的對手，但她知道。他想說姜郁竟然把名次看得比他重要，他很難過，但這會兒說這話擺明了要她生氣。他想勸她別那么在意，這樣一直比下去根本比不完。世界上有那么多人，總有比她更厲害的，專注自己才最重要。可她這一時半會怎么可能聽得進(jìn)去，他說出來無疑是火上澆油。

    言禾嘆了口氣，這一刻他覺得話語是多么沒用，不管說什么她都不會聽。

    正確的處理方式就是不打擾她，給她時間讓她慢慢冷靜下來，自己想明白。

    但言禾卻不敢松開她。

    姜郁太在乎名次、能力這樣的問題了，在乎到讓言禾覺得對她來說這些才最重要，他在這些面前根本說不上話。

    有些事別人說再多都沒用，必須得自己經(jīng)歷才能明白?？山粢^多久才能明白她的價值并不是別人那幾句表揚(yáng)或是期望，更不是什么名次，而是她內(nèi)心對英語的驅(qū)動力讓她一直堅(jiān)持。

    言禾等不起這不確定的時限，他怕她想著想著就不要他了，可現(xiàn)在她情緒不定，他沒法說任何開導(dǎo)她的話。

    姜郁松開他，他又把她抱緊了點(diǎn)，慌忙說：“我要和你zuoai，就現(xiàn)在，我們?nèi)フ覀€賓館。你別忘了你答應(yīng)過我的，我們鬧別扭，當(dāng)我說的話無能為力時，得給機(jī)會讓我用身體哄你?！?/br>
    她用了點(diǎn)力推開他，“我一點(diǎn)想法都沒有?！?/br>
    “你要耍賴嗎？”

    姜郁沒理他，轉(zhuǎn)過身走了。言禾想追上去，但腳步怎么也挪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