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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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二樓的宴會廳里擺放著一臺漂亮的大鋼琴。那是母親的陪嫁品,聽說是由某某名家專門定做的全世界獨一無二的收藏品。既名貴又特殊。母親向來珍視它,將它當做寶貝一樣愛護。偶爾她會坐在鋼琴旁彈上個兩曲,其余時間她都會用柔軟的長布將它遮得嚴嚴實實。母親禁止別人瞎碰它,就算是父親也不行。他還記得自己小時候坐在鋼琴旁邊吃冰淇淋,黏糊糊的手指并沒有碰到琴鍵,被母親看見后還是狠狠地罵了一頓。那是他頭一回哭得那么兇,鼻涕眼淚直往外面冒。從那兒以后,就算母親和藹地說要教他練琴,他也死活不肯碰它。 現(xiàn)在,他剛走上樓梯,就聽到了二樓深處宴會廳里傳來的鋼琴聲。輕柔的琴音如流水一般流淌在灑滿月光的走廊里。昨天晚上,他收到了老爺子的短信從另一座城市慌慌張張地趕了回來。即使路上沒有耽擱,回到家也已經(jīng)是深夜了。如果他就這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再見到老爺子一定會被他責難。如果他一回來就去見他,那么老爺子就挑不出刺了,可能還會對他說辛苦了,今晚就回去好好休息。 姜以松并不想見蘇玉。如果是父親給他發(fā)的短信他一定會直接當做沒看見或者拖個幾天再回來。但是老爺子就沒辦法了。他只是怠慢一點就有可能被責罵,要是他敢無視,他覺得脾氣火爆的老爺子會把他的皮都剝掉。聽說父親以前叛逆的時候被爺爺打到送進了醫(yī)院,從那以后他就對爺爺唯命是從。他沒有走過父親的老路,因為他的識相,老爺子還沒有親自動手教訓過他??梢缘脑?,今后他也不想被他教訓。但是讓他和一個妓女結婚,他是絕對無法忍受的。雖然他無法違背老爺子的命令,全家上下大概沒一個人敢違背。但他還是可以從其它方面著手毀掉這門婚事。比如蘇玉。 這一路上,姜以松都在考慮如何處置蘇玉。但是他一踏上二樓,那些陰郁的思想都被琴聲沖走了。柔和而清澈的琴聲似乎能夠沖走心里的煩惱和不快。姜以松有些驚訝,不由之主地抬起腳往宴會廳走去。他從來沒有聽過母親彈過這首曲子。他并不會彈琴,但是受過母親的熏陶也聽過不少名家名曲。他并不認得這個旋律。可能是某位不知名的鋼琴家不知名的作品。但是這琴聲是如此的動人心扉,讓人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它的琴聲想要聽得更清楚些。 他快步穿過走廊,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看到了坐在鋼琴前的女人。漆黑的長發(fā)披在她的腰側,松松垮垮的睡裙下露出了一雙赤裸的小腳踩在鋼琴的踏板上。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有些模糊,或許是音樂的緣故,她的表情看上去遙遠而悲傷,似乎是在他觸碰不到的遠方,比如月球上。琴聲戛然而止,當最后一縷旋律消失在她指尖時,月光下朦朧的魔力也消失得一干二凈。她回過頭看向門口處的姜以松。 他帶著怒氣向她走來,那張柔和的臉蛋上完全沒有了宴會上偽裝的和善。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fā)出“嗒嗒嗒”的清脆響聲,帶著一股天然而成的壓迫感。她怎么敢動他母親的鋼琴。難道沒有人教過她這個家里的規(guī)矩嗎?如果他的母親知道了,她一定會發(fā)很大一通火。他并不想讓他的母親生氣,所以他決定親自警告她。 “誰允許你碰這架鋼琴的?” 蘇玉訝異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忍不住露出了一個微笑,好像他剛才講了什么笑話一樣。誰允許她碰這架鋼琴的?沒有人。白天的時候,她在姜家閑逛時突然發(fā)現(xiàn)了宴會廳里的這架鋼琴。這是一架相當漂亮的鋼琴,即使是她這種門外漢也能看得出它的貴重。她輕輕地摸著冰冷光滑的鋼琴表面,突然起興想要彈上一曲。很久以前,她跟她的母親學過一段日子的鋼琴。母親會彈很多曲子,都是些歡快的令人心情舒暢的曲子。因為她的外婆喜歡聽她彈鋼琴,所以她在少女時代總是為她的母親演奏不同的曲子。知道這件事后,她便也跟著母親學琴,想要彈給她聽。這算得上是她和母親之間少有的共同回憶了。 小學時,蘇玉的鋼琴彈得十分不錯,畢竟是為了母親拼命練習的。她還靠著這項本事參加過學校的演出,甚至入圍了一場為青少年們舉辦的小小的比賽。但是母親死后,她就再也沒有碰過鋼琴。十年了,至少也有十年了吧。所以蘇玉看到這架琴時覺得分外懷念。她想自己大概連琴鍵都認不得了。她只是突然起了好奇心,想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還記得以前的曲子。 她坐在了鋼琴前,將雙手覆蓋在了琴鍵上,試著按了兩個鍵。轉而一陣流暢歡快的旋律就自動從她手指下傾瀉而出。她有些高興,可惜只彈了一個開頭就忘記了后面的譜子。就在這時,一個女人氣急敗壞地沖了進來。她那么生氣的樣子倒讓蘇玉一開始沒認出她就是姜夫人。雖然她以前也討厭她,卻從來沒有那么不顧自身形象過。如果要形容的話,就好比是惡鬼,或者是看守寶藏的惡龍??吹教K玉碰了她的寶貝鋼琴后怒火沖天地沖到了她的面前。 蘇玉嚇了一大跳,馬上離開鋼琴好幾米遠。她倒是有些愧疚,因為她也不知道對方那么寶貝這架鋼琴。誰都有寶貝的東西,她也能理解。如果有人跟她說過的話,她就不會碰它了。不過沒有人跟她說過。在她試著彈了一下后,姜夫人就突然沖出來“嘭”地一聲關上了琴蓋。那動作有些野蠻,琴音都在震顫。她怒氣沖沖地逼視蘇玉,質問道:“誰允許你碰這架琴的?” 本著友好相處、尊老愛幼的理念,蘇玉十分干脆地向她道了歉。但是姜夫人討厭她并不是單單討厭她碰她的鋼琴。鋼琴只是一個爆發(fā)點,現(xiàn)在蘇玉被她抓到了把柄,她怎么會輕易放過她。 “你以為你是個什么東西?真以為頂著一個未婚妻的身份就是我們家的人了嗎?” 接下來的話肯定不會好聽到哪兒去。蘇玉并不是沒有聽過這些話,也不難想象出她接下來會說什么話。雖然她面對姜夫人時總是退一步,但并不意味著她就要留下來聽她的侮辱。蘇玉并沒有那種癖好,她干脆轉身離開,卻被姜夫人拉住了手臂。這時,房間外面已經(jīng)有了聽到sao亂聲聚集過來的傭人。他們探頭探腦,對著蘇玉指指點點,無疑都是站在姜夫人那邊的,想要看到姜夫人好好教訓教訓蘇玉。 蘇玉的心里有些煩躁。她并不想和姜夫人動手,更不想和她吵架。因為沒必要,她清楚姜夫人在這個家的大事上沒有實權。就連他兒子的婚姻她都插不上什么話。想想還有些可憐。她無意欺負她,但是她真的要把她逼到這個份上,她也不怕得罪她。姜家的人她一個都不怕得罪,就是姜老爺子,自從他把她抓回來后她也沒對他客氣過。 她正要甩開姜夫人的手,就聽到男人威嚴的聲音從人群后面響起。 “你們在這里干什么?” 姜父的出現(xiàn)使得想要看熱鬧的傭人們紛紛散去,唯恐他的怒火降臨到自己的身上。姜夫人沒有松開手,她并不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還以為丈夫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也不同意這門婚事。 但是他一進來就皺起了眉頭,呵斥道:“你在干什么?這像個什么樣子!蘇小姐好歹是我們的客人,快松開她的手!” 姜夫人愣了一下,馬上向他控訴道:“她算什么客人,我們家有這種客人嗎?不經(jīng)過同意就擅自動我的鋼琴,不知道什么樣的父母才會教出這樣的女兒。我看……” 蘇玉的臉色沉了下來。還沒發(fā)聲,姜父就先呵斥住了她,他直接叫了她的名字,姜夫人又是一愣。結婚那么多年他直呼名字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他竟然會為了一個妓女沖她發(fā)火?姜夫人感到不可思議,繼而火氣噌的一下冒了上來。連他也和老爺子一樣護著她,難道他也被她迷住了嗎! “夠了,不就是一架鋼琴嗎。鋼琴就是用來彈的,沒壞就好。壞了反正也可以修。不要大驚小怪!”姜父試著將此事一帶而過。越來越生氣的姜夫人卻不依不饒地嚷道:“什么叫就是一架鋼琴,這是我父親為我定制的跟著我嫁到姜家的嫁妝!這是我的東西。她有什么資格碰它,不過是個婊子罷了,她??!” 這是姜夫人第一次忘記自己的身份和教養(yǎng)將從來不會說的詞說出口,也是頭一次被姜父打了一巴掌。姜夫人說的沒錯,這些年來他們相敬如賓,偶爾也會為瑣事吵過小架,他卻從來沒有對她動過蠻力。她捂住了泛紅的臉頰,愣愣地看著他,正要說什么。這回卻是直接被姜父堵了回去。 “回房間去,等會兒我再來找你?!辈蝗葜绵沟目谖恰KB看都沒有看她。姜夫人的臉紅到了脖子處,最后她還是捂著臉蛋快步離開了宴會廳。 蘇玉這時也有些懵,姜父的維護讓她多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當然更多的是尷尬。她笑了笑:“姜老板對夫人也太嚴格了,夫人說的也都是些實話罷了?!?/br> 姜父并沒有接話,轉而對她歉意地笑了笑,問她:“你會彈鋼琴嗎?” “以前的時候練過一段日子。并不擅長,后來就再沒碰過鋼琴了。這回也只是好奇地試了試。既然知道夫人那么寶貝她的鋼琴,我也不會再碰了?!?/br> “哎,不過是一架鋼琴罷了。內子太過小題大做了。她自己有時候彈著彈著生了氣也會摔琴蓋。那時可想不起它的寶貴來。”姜父臉上露出了些笑意,“你想彈就彈。父親以前也愛聽別人彈琴。你有空了也可以彈給他聽。他一個人在房間里呆著也悶,讓他多在宅子里走走也好?!?/br> 姜父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友善后就離開了。姜家的消息傳得十分快,不過幾個鐘頭的事,姜家上下的傭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的人甚至都不敢看她,只是低著頭快步地從她身邊經(jīng)過??磥?,姜父為了她斥責姜夫人的事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了。就連半隱居在東側宅子里的老爺子也笑呵呵地向她問起了鋼琴的事。不知道姜父是不是已經(jīng)來見過了老爺子,他一見到她就跟她說自己很期待聽到她彈的琴。他倒是沒提姜夫人。蘇玉很快就明白過來姜父之前在宴會廳的舉動其實是為了姜夫人著想。倘若老爺子親自選的孫媳婦被姜夫人辱罵,他必定會對自己的媳婦產(chǎn)生芥蒂。甚至還會大動肝火。現(xiàn)在姜父已經(jīng)責罵過她了,蘇玉的氣也已經(jīng)消了,他就沒必要再插手此事了。 蘇玉倒是有些頭痛。老爺子看上去真的很期待她彈的琴。反正她閑著無聊彈給他聽也無所謂。但是她把以前練過的曲子忘了個一干二凈,只好找姜夫人留在一旁的琴譜查看。結果都是些她不熟悉的,難度系數(shù)超高的曲子。蘇玉磕磕絆絆地練了半天連一小段都沒有練熟。干脆放空大腦隨便彈著玩。等到熟悉的旋律傳入她的耳朵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現(xiàn)在彈的曲子是她母親最喜歡的一首曲子。小時候她對著母親手抄的曲譜練了成百上千遍,是閉著眼睛都能彈出來的一首曲子,最終也成為了她最愛的曲子。 回過神來時,姜以松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口。 “誰允許你碰這架鋼琴的?” 蘇玉笑了起來。白天的時候他母親剛問過她這句話,晚上的時候她兒子也同樣問了這一句話。蘇玉只是因為這一模一樣的場景而感到有趣而已。這笑惹怒了姜以松,他眼神陰翳地伸手去抓蘇玉的腦袋,卻被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他的手腕過于纖細,竟然讓她有一種輕輕一折就能把它折斷的錯覺。一個男人擁有這樣的手腕讓她感到驚訝,就連長了一張娃娃臉的邱小果身體也比他壯實得多。按理說,姜家的大少爺,唯一的繼承人,體能訓練什么的不會少吧。比如某個晉家的孩子,從小就被父親玩命地苦訓。 蘇玉發(fā)了會兒呆,姜以松就此甩開了她的手。他暗暗心驚,蘇玉的身手可不是普通的妓女會有的。雖說他體能差,從小也不擅長打架。但也不至于被她抓住手腕掙脫不了吧。他陰沉著張臉質問她:“你在笑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和夫人真像啊。” “什么?” “沒什么,只是感嘆。你的父親已經(jīng)同意我使用這架琴。你的母親應該也不會反對。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問一下你的母親。如果夫人不同意我使用這架鋼琴。我就不會彈它了?!?/br> 蘇玉臉上的微笑沉靜而自然,不像是在說謊或者虛張聲勢。姜以松冷冷地瞥了她一臉,然后轉身離開。他會去問的,他的父親會讓她用母親的鋼琴讓他難以相信。他的母親對此沒有一聲抱怨讓他更是難以相信。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她在誆他,他就有理由懲戒她了。姜以松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