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親(阻礙,小佩哭鬧拒絕阿照做爹爹)
眼看著要入冬,我們聽說前面不遠處有個鎮(zhèn)子有位大善人在施粥,許多難民都往那邊去了,于是改變原先路線,往靈犀鎮(zhèn)趕。 然而到了地方,只看見被砸爛的草棚和稀稀拉拉的人流,有兩個小丫頭在草棚周圍收拾殘局,看衣著發(fā)型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吹竭@番亂象,阿照想拉著我離開,我卻疑慮好奇,湊上去和那兩個小丫頭搭話。 其中個子矮些的丫頭從上到下掃了我一番,沒由來紅了臉,又看了看我旁邊的阿照,才嘆著氣說:“我們夫人好心施粥,哪曾想這人不光不知感謝,還鬧起事來砸了我們的攤子……” 旁邊看著年紀稍長些的丫頭拉了她一把,試探著問道:“看你們帶著行李,也是從北方過來的嗎?” 和她們聊了幾句,得知了事情原委。她們的夫人就是施粥的那位大善人,說起來也算是與受災(zāi)難民同鄉(xiāng),因為不忍同鄉(xiāng)百姓受苦搭建了粥棚施粥濟人。 然而因不滿分配問題,幾個年輕力壯的災(zāi)民鬧事起來,一開始只是與其他人爭奪,后來夫人勸阻,鬧急眼的災(zāi)民聽不進勸,不僅砸了粥棚,還趁亂傷了夫人。所幸只是些磕碰,沒什么大礙。 夫人宅心仁厚,不愿與災(zāi)民計較,卻被這些人徹底寒了心,停了粥棚的米糧供應(yīng),每日閉門不出。有些災(zāi)民堵住府邸大門,害得他們連進出都困難,后來報給了官府,府衙派人來清,那些鬧事的才漸漸散了。 她們怕我和阿照也是不識好歹的災(zāi)民一員,但看到我二人衣著得體,也還算知禮,才放心下來將原委告知。 問起帶著女童的白發(fā)老婦,兩人神色一變,逮著我盤問了許久,我將原先編好的內(nèi)容講來,說我是書生蔡思學,旁邊的是我的妻子秦照,我們正在找被洪災(zāi)沖散的老母和年幼的女兒。 兩人湊在一塊兒嘀咕了半天,才沖我搖頭:“我們倒是見過一對,但那是我們夫人老家的親戚,和你們要找的應(yīng)該不是……” “是不是陳家村人。”我急得不行,一旁一直沉默著的阿照開口打斷小丫頭的話,雖然是疑問句,用的卻是將近肯定的語氣。 “對,可是那是我們夫人的……” “請兩位meimei帶奴與夫主去看看吧,那兩位,我二人也是認識的。” 兩個小丫頭有些猶豫,阿照的話仿佛讓我找到了主心骨,我趕緊接著他的話頭續(xù)上:“還請兩位幫幫忙,如若不是再將我二人請出來便是,自然不會擾了夫人清凈?!?/br> 年紀小些的丫頭拉了拉旁邊那位的衣袖,和她說了句什么,又看了我一眼,隨即匆匆收回視線。 “好吧,那說好了,不許給我們夫人找麻煩。” 跟著小丫頭一起走了許久,我回過味兒來,終于品出年紀稍小那位和她jiejie說了些什么,她說這位公子長得這樣俊秀,對妻子也體貼溫柔,肯定不會是什么壞人,然后穩(wěn)重些的jiejie說有道理,那就帶他們?nèi)ァ?/br> 感覺我好像越來越跟不上現(xiàn)在年輕女孩的想法了,長得俊秀就不是壞人,那么按照這個思路,陳生應(yīng)該也算是個不錯的好人。 不過我不能說,因為我現(xiàn)在就是那個被以貌取人的人。只是難免有些憂心這兩個女孩的未來,光靠臉看男人可不是什么好的習慣。 夫人還在養(yǎng)病,年紀稍長的那位丫頭帶我見了夫人的客人,好巧不巧,正是我那失散多月的婆母和女兒小佩。 小佩呆愣愣看著我,似乎是不習慣我這幅裝扮,確認了一番,才撲過來抱住我,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哭的差點要喘不上氣來。自出生起,她從來沒離開過我超過一天,要不是這場天災(zāi),我也決計不會舍得與她分離。 比起目瞪口呆的丫鬟,婆母的反應(yīng)則平靜得多,甚至在看到我穿成這幅模樣后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目光視及背著孩子站在我身邊的阿照,則直接撇過了眼,假裝什么也沒看見。 等到侍女撤離,房間里只剩下我們幾個人,哭啞了嗓子的小佩才從我懷里抬頭問:“娘親,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只是暫時穿成這樣而已,我換個衣服就能變回去啦?!?/br> 她瞧了一眼阿照,然后又轉(zhuǎn)回來看我:“娘親,你一直和阿照一起嗎?” “???嗯?!?/br> “哦,那娘親最喜歡的人還是小佩嗎?” “是的啊,怎么會這樣問?!蔽颐嗣∨宓哪X袋,余光看到阿照臉上的笑就像凝固了一般僵硬虛假,心里咯噔一聲。 “因為阿照是壞女人,她還偷藏娘親的新鞋,我在她房間里看到了!” 五雷轟頂一般,我轉(zhuǎn)頭看仍舊面帶微笑的阿照,他扯了扯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本來以為這已經(jīng)是極限了,誰知這時候一直沉默的婆母也開口了:“小佩,到奶奶這兒來,阿照以后就是你的新爹爹了,不可以罵他?!?/br> “可是娘親現(xiàn)在看起來更像爹爹,不要阿照,壞阿照!” 小佩坐在我的懷里,用腳蹬著一旁的阿照,差點把他懷里的樂兒給蹬到。小小的鞋印染黑了阿照洗的干干凈凈的褲子,又染白了他面帶笑容的臉,連最后一絲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