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42-43)
42. 這么晚了,邀請一個異性“回家坐坐”,聽起來實在不怎么純潔。但我大概是潛意識里把何誦視作一個草食動物,所以并未感到威脅,于是我答應了他。 這感覺有點神奇。我無數(shù)次地將他送到這里,卻從未前進一步。 他領我到了某扇門前,當著我的面輸入密碼,打開門后放我進來,又摸黑打開廊燈。 “先等等?!彼_玄關的柜子,從里面取出一雙男式棉麻拖鞋。 “沒有準備女孩子穿的,”他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可以嗎?” 我無所謂,踢開腳上的鞋子,把腳塞進那雙有點大的拖鞋里。何總站在玄關看我換鞋,我換好以后他也沒走開,就站在那里看著我。 “?” 他伸手去按了一下廊燈的開關,燈光并沒有熄滅,只是變成了稍顯昏暗曖昧的暖黃色。他靠過來,一只手虛虛地按著我的肩膀,額頭貼了過來。 我愣住了。 “虞方,”他低聲說,“可以這么叫你嗎?” “可以。”我說。 他見我沒有反感,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將嘴唇貼到我下巴上,慢慢地、試探地親我。他叫我名字的時候,溫熱的氣流從耳廓邊滑過,我感覺已經(jīng)脖頸一片的皮膚都起了栗。 “那么作為回報,也叫叫我的名字?” “……何誦。” 他停下了親吻,有些不滿地看著我:“你很敷衍。不愿意嗎?” “那倒沒有,”我頓了下,“有點突然。” 他看著我的眼睛叫我:“虞方。” “嗯?” “盡快適應?!彼@樣說,但立馬生硬地換了話題,“你進公司多久了?” “有一年多了吧,”我想了想,“去年四月入職的。” 何誦點了點頭:“你一進公司,我就聽過你的名字。時不時能聽見公司里的女職員在談論你,說你很可愛,又會照顧人,人也很好。也有男職員說,秘書處新來的該不是同性戀?” 這些我都知道,只沒想到關于我,一個不起眼的新人,我的事居然能傳到總裁耳朵里去。 “但大多數(shù)人都喜歡你?!焙握b低下頭,“他們不喜歡我。所以我以前一直很好奇?!?/br> “那是因為你是領導,”我說,“和職工保持距離沒有錯,二者天然就是對立的?!?/br> 我那個時候沒有立刻聽明白“他們”的所指,不然我不會這樣說。 “我和‘你們’嗎?作為我的下屬,你和我對立沒有關系,但是作為我的朋友和愛人,你不可以?!?/br> 愛、愛人? 大概我表情太過直白,何誦看懂了,霎時變了臉色。 “別、別急,何……呃,誦哥,”我忙安撫他,“我以為我是炮友來著,你看,你什么都沒說過……” 他的表情緩了緩,又深吸一口氣:“是我的錯。太丟人了,這種時候居然要你來哄我……我剛才沒說完,我說我很好奇你為什么那樣受歡迎,”他抓住我的手,“我現(xiàn)在明白了。他們都喜歡你,我也是。” 我“啊”了一聲。 他開始摩挲我的小指:“你答應我嗎?” “……需要再考慮一下。” 何誦點點頭,放開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雖然背還挺得筆直,但就是給我一種有點垮下去的感覺。 我倆站在玄關,一時無話。好一會兒他呼出一口氣:“很晚了。今天留下來吧,我去客房收拾一下,”他退了兩步,指了指沙發(fā),“先坐一會兒吧。”頓一下,又緊張地補上一句,“別害怕,我……” 我笑了起來,一點也不相信何誦會趁機非禮我,心里毫無危機感。何誦臉上一紅,閉嘴轉(zhuǎn)身上樓了。 43. 我窩在沙發(fā)里玩手機,過一會兒何誦走下來,端出一杯熱牛奶給我。 “招待不周,”他抓了抓頭發(fā),看起來有些沮喪,“對不住?!?/br> 不是我吹,他這種時候真的可愛得要命好嗎? “沒關系,”看在美色的份上我相當大度,“你很好?!?/br> “是嗎?”他將信將疑地看看我,又轉(zhuǎn)身上樓了。幾分鐘后他抱出一套睡衣下來,猶猶豫豫地看著我。 我遞了個疑惑的眼神過去。 “要洗澡嗎?”他紅著臉把衣服往前遞了遞,“衣服只有我的,是新的,洗過了,但我沒有穿過。你介意嗎?” 我一口喝光了陶瓷杯里的牛奶,接過衣服。 “浴室在樓上,跟我過來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何誦老是給我一種小媳婦的感覺。明明這人不是身嬌體弱小白兔那款的,但說句不要臉的話,只有我們兩人的私底下,他似乎總是在我面前順服又委屈的模樣。就像現(xiàn)在,他低著頭領我上樓去,我總覺得這幅樣子讓我想起穿厚重和服的日本藝伎低著頭,溫馴地露出后頸的樣子。 我突然很好奇,于是往前跨一大步站在他身邊,伸手去捏他的后頸。 何誦嚇了一跳,偏過腦袋來看我。 那兒的rou軟乎乎的,但是有點僵硬的感覺。我順手捏了幾下,何受不住,“嘶”了一聲。 “痛?” 他點頭。又說:“我工作太久了……” “其實是因為姿勢不好?!?/br> 他頗以為然,不自覺地伸手牽我繼續(xù)往上:“累啊,虞方。我知道自己習慣不好,忍不住,坐一會兒就垮下去了……” “那我以后可以監(jiān)督你。” 聞言他的眼睛亮了點,但很快又沉寂下去。實話說我不太明白為什么。 走到樓上,他給我指了指客房的位置:“去吧,在這間屋最里面。我去給你調(diào)水溫。女孩子會更喜歡燙一點吧?” 我點頭。他又說:“配了浴缸,我沒有用過,但是有人定期打擾,你可以用它。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幾乎是落荒而逃了。我隱約瞥見他通紅的耳朵尖,心里癢酥酥的。 何誦家浴缸相當大,我把整個人都塞進去。熱水對人的情緒安撫作用太大,我正昏昏欲睡時,放在密封袋里的手機振動一下。我抓過來一看,是何誦發(fā)來的信息: -晚安。別泡太久,也別睡著了,小心著涼。 我在浴缸里呆坐一會兒,“唰”地起身,草草擦掉身上的水后便裹著半濕的浴巾沖了出去。 我不知道何誦家的主臥在哪,轉(zhuǎn)了一圈后發(fā)現(xiàn)了一扇緊閉的房門,十分不禮貌地直接擰開了。 何誦并沒有睡,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清透如水的月光透過玻璃落在他身上。我開門的時候他被嚇了一跳,肩膀的線條很明顯地哆嗦一下,然后轉(zhuǎn)過頭來看我。 “虞方?”他有點呆滯。 “哎,”我隨手按開一盞小燈,靠在門框上盯著他的眼睛問他,“你想上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