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番茄
趙修碩剛回國到家里公司做事的時候,趙旅把他安排到基層開始做起。畢竟他是個商人,對待趙修碩的態(tài)度首先是繼承人,再是他的兒子。 趙修碩雖然個性淡漠,總是冷著一張臉,但為人處世與工作上的能力都極佳,倒是很受同事的歡迎。 晚上有個應(yīng)酬,他打電話給管家讓夏邯儀不用等他吃晚飯,便匆忙赴了飯局。 到底他還只是個二十歲的初出茅廬的青年,為了拿下單子在飯局上敬這位敬那位,又替同行的同事?lián)趿藥妆?,饒是酒量再好,也?jīng)不住胃里什么東西都沒有便這樣喝,所幸這一樁就這樣落成了。 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門廊給他留了一盞燈,整個屋子里都靜得很。他靠坐在沙發(fā)上醒酒,花園里盛開的白玉蘭的香氣、青草的味道夾雜著池塘的水汽被夏夜的風(fēng)挾裹而來。有很輕的腳步聲從樓梯傳來,趙修碩遲緩地抬頭,看到瘦小的男孩穿著睡衣站在樓梯口表情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他。 趙修碩是真的配得上“英俊”這兩個字。酒精使他放下平日冷淡的神情,現(xiàn)下說不上溫和,但總比往常好親近。右邊眉梢極巧地長了一點紅痣,垂眸斂眉都是纏綿多情,卻并不女氣。 夏邯儀終于鼓起勇氣唯唯諾諾地開口:“哥哥......喝醉了嗎?” 青年放緩了坐姿頭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陽xue。 “嗯,有一點。怎么還不睡?” “......” “口渴,想下來喝水?!彼桓艺f是等他等到現(xiàn)在,只聽見開門卻沒聽見人上樓所以下來看看。走到冰箱門口時他偷偷瞧了瞧在正閉目養(yǎng)神的趙修碩,拿出前幾天和林阿姨一起用蜂蜜蜜著的柚子茶,想了想又洗了幾個西紅柿來切。 他有些緊張,像是偷偷給前桌寫情書的女同學(xué),生怕他看過來。 慌里慌張地抬頭看坐在沙發(fā)上的繼兄,柔和的燈光籠罩著他的心上人,情竇初開的少年生出了關(guān)于長久甜蜜的遐想。 手下的水果刀割破飽滿緊繃的水果皮,分裂的果rou爆出微酸的淡紅色果汁與清新的氣味。 他在這短暫的走神中失了手下的分寸。 指尖破了。 刀慌亂中脫了手。 鮮紅的血與淡紅的果汁混在一起,趙修碩聽到聲音起身走過來。 “怎么了?” 他迅速將那一個切壞的扔掉,血都洗干凈,把其余的裝盤。和柚子茶一起放進(jìn)托盤里,一只手背在身后,未受傷的手將托盤推向趙修碩的那一邊。 聲音很輕很低,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氣才敢抬頭看他。 “哥哥...解酒的?!?/br> 趙修碩頓了一下,很慢很溫柔的說謝謝,端起溫甜的柚子茶喝了一口,對夏邯儀很淡地笑了一下。 他逆著光,被描繪出高大而完美的輪廓,連發(fā)絲都鍍上明亮的金色。 他鬼迷心竅,雙手撐住平面湊上去輕啄了那沾著柚子香氣的嘴唇。又迅速退回來,像就義一般握了握拳,指尖的刺痛讓他顫抖著清醒,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哥哥,我...我喜歡你!” 空氣宛如凝固一般滯澀,沒人講話,只有兩人不同頻率的呼吸聲。他看著男孩低垂的頭顱,將玻璃杯放在流理臺,發(fā)出的脆響讓夏邯儀抖了抖。 男孩不敢抬頭,雙手背在身后的姿勢像是罰站認(rèn)錯?;\罩著他的身影一點點變遠(yuǎn),他聽到趙修碩有點急的腳步聲,然后是關(guān)門的聲音。 一直盈在眼眶的眼淚終于跌了下來,打在剛才被手撐過的染上血跡的白色桌面,將一團(tuán)紅色擴散開來。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里彌散,他想起那個染上血被扔進(jìn)垃圾桶的破番茄,喉嚨里泛起一陣惡心。 也是,他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