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春暖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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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中,有什么東西從很高的地方,悠揚飄下,落在他的睫毛之上。 他眨眨眼,只覺眼睛一涼,小滴的水珠沿著睫毛翻滾,掉落下來。 陰霾的天空,被干細(xì)的枯枝分割成一塊一塊,如密集的蛛網(wǎng),些許陽光從中傾瀉出來,染上一層灰蒙蒙、暗澀不明的光彩,隱約可見一個光亮的影子,在云層后若隱若現(xiàn)。 “冥梟……你醒了?” 有人關(guān)切地在耳邊低問,他反應(yīng)了半晌,才回想這人是自己暗衛(wèi)中最信賴的同伴。 “……什么時日了?” 他閉上眼,只覺眼光異常的刺眼。 手腕上,被人纏著什么,干硬,十分的鉻手,一塊溫涼的玉石被他握在手心,手感相比之下,好了很多。 “今個是一月二十六,你們在底下……待了兩天半。” 身子懸在半空,簡易的支架,被兩人一前一后地抬著,咯吱咯吱作響,冥冽陪在他的身邊,問一句答一句。 明明才兩日多,卻仿佛隔了幾百年,恍然、不知名的失落、莫名的生疏……他仿佛和整個世界脫離了一般,就連有關(guān)暮若聞的消息,也只是像一陣輕風(fēng)拂過他的心尖,什么也沒留下。 這種似夢非夢的狀況下,只有手心那塊玉,無比的真實。 他再次睜開眼,感受著雪花飄拂過臉頰的微涼,抬起手來,在陽光下,在細(xì)密的小雪中,打量著那塊玉石。 手腕上的細(xì)繩變了色,全是干涸后的暗紅,玉石上也沾了些,觸目驚心,像一根針,扎在柔軟的心坎上。 “他……呢?” “誰?” 冥冽莫名,楞了半天,才想起他問得是誰:“被魔教的人帶走了?!?/br> “什么時候?!” 空無一片的心終于不再是一口死井了。這個消息瞬間就讓冥梟睜大了雙眼,掙扎著就要起身。 “你傷得很重!別動……說來真讓我驚訝,你竟然能扛過五毒喪神散的發(fā)作……” 冥冽按住他,掩飾不住的驚嘆,在他耳邊絮叨著。 冥梟卻沒聽到他的話,他掙扎著起身,憑著直覺,扭頭朝側(cè)后方望去。 一個男人站在那里,身材高大、魁梧,猩紅色的披風(fēng)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巖石般堅硬、冰冷的長眸中閃著暗灰色的冷光,漠然審視地觀望著冥梟,束發(fā)的金冠反射著失去溫度的日光,濃重的威懾以他為中心,向四周驅(qū)散開來。 他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充滿力量的金獅,好整以暇地圍視自己的獵物,不言不語,卻足以讓人肝膽欲裂。 “那是魔教教主?!壁べ碜右唤?,頓了頓,才低聲為他說明那人的身份。 “今早才到的堡里,不知跟主子談了什么,主子臉色很不好看。魔教左使一出來就被他們帶走了,我們的人根本無法近身,只是聽靠得近的兄弟說,那人渾身都是血……到底死沒死,也不知道。” 他的口氣輕慢不在意,卻越說越慢,只因有一個人,一言不發(fā)地盯著他,眼神幽黑,毫無溫度。 冥冽心里一顫,沒再吭聲。 冥梟撤去目光,低頭去看手中的玉石。 當(dāng)易醉將這玉給他的時候,他因嫌麻煩而直接接下,后來,思前想后,又覺不妥,這才帶在了身上,想著再見之時,要還給對方。 可如今,這東西,他怎么也放開不手。 它是那夢境一般的記憶的唯一證明,他要好好地留下它,以免哪一天,忘記了有個人,曾對他說過“我在乎”。 雪越下越大,云后的日頭現(xiàn)了身,光影云霧交錯一起,朦朦朧朧,迷迷茫茫,天地肅冷蕭殺,枯葉卷起,坍塌廢墟一般的潘家樓在身后漸行漸遠(yuǎn),逐漸淡漠成一個淺淺的影子。 冥梟大睜著雙眸,望著飄雪的天空,即使很累很困,眼皮沉重似鐵,他還是一動不動地睜著眼。 距離潘家樓一役,已過了兩個月。 兩個月的時間,冬雪消融,春芽生長,寒風(fēng)不再刺骨,太陽灑下的光線也逐漸有了溫度。 萬里碧空,藍(lán)綠兩色糾纏消融在一起,鮮艷的色彩濃郁晴朗,讓人的心也跟著遼闊起來,徜徉在無邊無際的天地之間。 冥梟仰躺在屋頂之上,午后的陽光慵懶溫暖,帶著干爽清新的氣息,拂過他坦露在外的皮膚。 這是個平凡無奇的日子,連天堡里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只有他,帶著堡中其他人不會有的懶散散漫,不受規(guī)矩管束,在太陽下放任自己的骨頭中那份酸軟一點點蔓延上來。 墻角的不知名野花在風(fēng)中搖晃著身形,斑駁的樹影花影嘩啦啦的一會交錯又一會被吹得完全散開來,嫩綠的枝葉像是貼上了銀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亮眼極了。 暖風(fēng)、花香、清脆悅耳的啾啾之聲,小小的院落,生機(jī)勃勃。 冥冽推門而進(jìn)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他的腳步滯了滯,繞過庭院中央發(fā)芽的不知名植物,縱身躍上屋頂,踩著瓦片,來到了灰衣男人身旁。 英俊挺拔的男人閉眼小憩,麥色的皮膚健康結(jié)實,臉頰紅潤,精神充足,衣衫整齊,一向冷峻、巖石般的面部意外的很是柔軟,一抹淡淡的笑意掛在他的嘴角,讓冥冽禁不住心下訝異。 “有事?” 枕著雙臂的男人緩緩起身,矯健強(qiáng)壯的身軀從舒展的姿態(tài)變化為屈起,流暢的線條在衣物的遮蓋下完美無瑕,像一頭睡飽的獵豹,自由桀驁的身形讓人心醉。 冥冽很快消化了這段時間內(nèi),幾乎見一次就讓他驚訝一次的輕微卻確實的改變:“冥鉞受傷了,得靜養(yǎng)一段時間,新來的暗衛(wèi)還需要幾日來熟悉,徐伯放不下心來?!?/br> 所以才需要另外的人來補充上這暫時的空缺。 “我知道了?!?/br> 冥梟輕點了頭,見他事情說完,便自顧自地又躺回了剛才曬太陽的地方,絲毫沒有繼續(xù)攀談的意愿。 “冥梟……” 另一人朝前走了半步,到口的話語猶豫了下,又繼續(xù)講了出來:“你為什么……不回來?上次的事你明明立了大功,主子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冥冽?!蹦腥死淅涑雎暎抗饴湓陬^頂漂浮的卷云之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我沒有受委屈?!?/br> “可……!” 年輕的男子抓緊手中的劍,眉頭皺得死緊,委屈憤懣的眼神顯示了他對此話并不相信。 “你走吧。晚上輪值的時候,我會按時過去?!?/br> 冥梟閉上雙眼,暖意蔓延在骨頭縫里,他實在不愿意多說,破壞掉此刻的閑適。 冥冽最終還是走了,盡管他走之前,在原地站了一刻鐘,另一人還是一句話都沒有再對他說。 久違了兩個月的暗衛(wèi)工作 ,冥梟剛剛做起來還有一點生疏,但那些陌生在一炷香后也就慢慢淡去了。 他隱在暗處,屏息凝神,警戒著以書房為中心,方圓幾里的動靜。 夜?jié)u漸深了,暮若聞在用了夜宵后,又繼續(xù)坐回位置上,翻看各地交上來的文件密報。 兩人一組的護(hù)衛(wèi),輪到今晚,剛好是冥焰與冥鉞。 暮若聞讀完一份報導(dǎo),疲憊地長嘆了口氣,門外有人在敲門,粉衣的侍女的倩影映在窗紙之上。 “冥焰?!?/br> 暮若聞喚了一聲,眼也不睜,自然隨意。 冥梟伏在梁上,看著另一個人影從暗處閃出,快步走到門口,接了侍女送過的熱粥,恭敬地回到了暮若聞身邊。 初春的夜晚雖然相比冬夜已經(jīng)好多了,卻還是有些冷寂,冥梟暗暗打量周圍的陰影,有些百無聊啦地想到。 下方的兩人,短短的時間內(nèi)已變換了姿勢。暮若聞從后方抱著冥焰,下巴擱在對方肩膀上,將比自己高大結(jié)實不少的人禁錮在椅子上,兩人依偎的影子,被燭火在地上拉長拉緊,融為一個整體。 “今晚早些睡,可好?” 暮若聞輕吻著冥焰的脖頸,低聲詢問道。 “屬下還要守夜。” 被抱著的人老老實實地回答。 “在床上,不是一樣的守?”暮若聞輕笑出聲,一手扯開男人的腰帶,一手熟練地鉆進(jìn)游走。 喘息聲漸漸大了起來,春日暗衛(wèi)們也就三層的衣服,也被他們的主人脫得只剩最里面一件,隱約的深色皮膚從 白色的布料里透露出來,柔韌結(jié)實的胸膛上,曲繞的線條起起伏伏。 兩人的身影更加緊密的結(jié)合在一起,冥梟的目光毫無溫度地掃過椅上的兩人,空無一物的心,平靜的一絲波瀾也起不了。 明明兩個月前還不是如此,那時,他會竭力克制自己扭過頭去,收斂氣息,害怕看到,卻又壓抑不住內(nèi)心深處隱藏的黑暗情緒,時不時的看上幾眼,然后病態(tài)般的自我折磨。 “出去!” 完全脫下男人衣衫的最后關(guān)頭,長發(fā)已然披散的堡主沒有忘記這屋里的另一人,沉聲命令,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另一抹干凈利落的身影從梁上竄下,標(biāo)準(zhǔn)的半跪在地,頭顱深垂:“是?!?/br> “……冥梟?” 暮若聞有幾分驚訝,他錯愕地盯著地上的人看了幾眼:“你……怎么……” “冥鉞負(fù)傷,冥梟臨時代職?!?/br> 一板一眼,死氣沉沉的回答,讓暮若聞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冥梟守在門外,近距離地聽完了一場激烈的性事。 臨到最后,下方的男人的嗓子已經(jīng)嘶啞的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低低的輕微喘息,時不時地響起。 完全靜寂下來的半個時辰后,暮若聞抱著冥焰,從書房里走了出來。 “去吩咐沐浴,端到我房里?!?/br> 冥梟像以往那樣,領(lǐng)命、復(fù)答,轉(zhuǎn)身去喚了侍女。 夜晚的天空,星星繁多,若只是匆匆一瞥,不過是一如既往的暗夜,可躺在屋頂,細(xì)細(xì)地瞅去,一顆一顆,慢慢數(shù)來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越數(shù)越多,那些發(fā)著亮光的小小晶體,一閃一閃,像在同你眨眼,對你低語。 月亮很圓很大,冥梟知道今個是十五,他也知道,明后兩天的夜晚,若是晴日,會見到更大更圓更亮的滿月。 值守到午夜,露水浸濕了衣服,在夜風(fēng)的吹拂下,到紅日初升的時候,就會被體溫暖干得差不多了。 他跟換班的暗衛(wèi)打過招呼,一刻也不停留地回了自己屋子,屋子窗戶打開著,花香飄散進(jìn)去,屋內(nèi)的桌上,放著一壇封好的酒。 一切都和上一個月這個時辰一樣。 魔教那邊會準(zhǔn)時準(zhǔn)點派人送酒過來,卻從不在他面前現(xiàn)身,從不給他任何詢問的機(jī)會。 撩起衣袍,在桌前坐下來,為自己倒?jié)M一杯,喝到后來,干脆舍了酒杯,直接舉起酒壇,大口大口的灌。 魔教左使釀的酒,也跟他的人一樣,若是粗略匆匆的嘗過,只會覺味澀口感辛辣,煩人不已,可如果你有了耐心,一點點地喝,一點點的品,卻會發(fā)現(xiàn)苦辣中的香甜,淡淡的,并不明顯,但是喝完后,嗓子眼舌頭里卻只有這個味道。 冥梟以前不太會喝酒,可現(xiàn)在他也算得上一個酒鬼了。因為他不僅十五這天喝這叫做“一醉”的酒,平日里的夜晚他也會四處找來各種有名沒名的酒來嘗一嘗,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 有酒的夜晚會特別容易睡著,睡著了就會做各種各樣的夢。有的夢全都是暮若聞和冥焰,有的夢卻是以往遺落在記憶深處的景色,就連夏夜?jié)摲鼌擦种械臐駸?,在夢里也是無比的甘甜。 他卻很少夢到易醉。慢慢算來,也不過兩三次。都是在喝了那人釀的酒后,才會在意識模糊時見到他的身影。 ‘弄什么不好,非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長發(fā)披散耳邊的青年,低嘆著不滿著,手中溫柔地替他臂上的傷口包裹上藥。 ‘喂,你這樣子,太勾人了……哈送上門的,我不客氣了……’ 他湊上前來,懶洋洋地笑著,微閉著眼,點上他的唇。 ‘明天和我一起去看日出好不好?很美的……’ 他為他滿上一杯,將杯子遞送到他的唇前,用沾了酒液的手指,在他的唇線上輕劃。 每月十五去魔教那三日,每個夜晚他都被勸著喝酒,很快就會不知所以,最后見到的畫面都是那人含笑的眼,溫柔的唇,暖和的手指…… 摸索上懷里的玉石,上面的血跡日趨加深,似乎有滲進(jìn)里面的跡象。從那里出來后他沒有清理那血跡,也沒有換掉那干硬的紅繩,反而倍加珍惜的貼身帶著。 再見到他的時候,他要還給他…… 喃喃地低念,冥梟倒在床鋪上,用手臂遮擋住自己的臉頰,又拉開薄被,片刻過后,又慢慢放下手臂,仰目望向窗外的月亮。 真圓啊…… 只是,他想見的,不論是明天還是后天,都不會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