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的胳膊緊緊的貼在初九的胳膊上，初九的體質偏涼，加上空調這么一吹，皮膚和周斌的胳膊相貼合立刻感覺到了兩個人身體上的溫差區(qū)別。

    周斌的體溫很高，只是胳膊而已，卻讓初九覺得很暖和。

    人溫柔是否心細有時候或許就是天真的，周斌察覺到了初九似乎有點冷的樣子，“要不把空調關了？”

    初九搖了搖頭，他不怕自己冷，但是他怕周斌熱的難受。

    “沒事，我沒事，打小就這個體制?！背蹙湃α酥鼙髣倓倢懲甑念}，這一題才講過，卻還是錯了，周斌撐著下巴看向初九，眼底的神色讓人揣測不清，他似笑非笑的說：“你真像女孩子，柔柔弱弱的好像風一吹就倒，體制還這么像女孩?！?/br>
    初九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偏過頭放下手里的筆，打開旁邊的一包薯片放在周斌的面前說：“所以我才會被姐欺負的那個慘啊！不過我姐也很疼我，我被人別人欺負的時候，她可護著我了，人家打我一下，我姐就要打人家十下給我報復回來?！?/br>
    周斌笑的瞇了眼，拿出一片薯片放入嘴里，只是咬了一小口就放回去了，他說：“嗯，有兄弟姐妹真好，可惜我沒有?！?/br>
    初九笑著，很自然的拿起周斌沒吃完的薯片放進嘴里，“也不好的，等你被打的時候就知道了?！?/br>
    這話認真到不行，讓周斌忍不住的發(fā)笑，他捏了捏初九的臉頰，“你怎么這么可愛?！?/br>
    初九靦腆的移開了話題，“好了繼續(xù)做題。”

    感受著對方的體溫，時間移動，周斌最后一張試卷的測試還算不錯，錯過的題沒有再錯的那么多，初九覺得他應該是很聰明的人，只是……家庭的變故讓他變成了這樣。

    把桌面上的書本收拾好，剩下的時間可以好好休息休息，反正住得近，沒必要趕得那么著急。

    初九眨著眼看向周斌，半開玩笑的說：“我這么認真教你，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什么獎勵？”

    兩人坐在床位，房間沒有電視，他們就坐在那吃東西聊天。

    周斌問：“那你想要什么獎勵？”

    初九故作一臉為難，想了近一分鐘，心里頭鼓足了勇氣的開口，心想就算被拒絕也沒關系，完全可以說是玩笑話帶過，不會尷尬，留有余地。

    “那，你親我一下？”

    周斌笑若向日葵那般，帶著太陽的溫暖，他并沒排斥，單手勾過初九的后頸，大大的手掌蓋在他的后腦勺上，一個輕輕羞澀單純的吻落在了初九的臉頰。

    初九瞬間紅了臉，他以為周斌多少會排斥，會拒絕，但是他卻絲毫沒有猶豫。

    微微分開，兩人的面容靠的那般近，近到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聲，呼吸聲，周斌的眼底全是初九面容的倒影，初九抿了抿唇，卻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壓身上前一頂，四片唇瓣的貼合旋出青春的氣息，是少年涌動的熱火，是情竇初開的玄妙與不真切。

    明明只是這樣不為所動的親吻，卻讓初九覺得大腦昏沉，好似做夢。

    他猶豫，要不要繼續(xù)下去。

    人類的本能會告訴他應該怎么做，他想退，但是身體就好像定格一般，讓他根本無法動彈，周斌沒有回應也沒有避開，那是不是代表可以繼續(xù)？

    試探性的初九，小心翼翼的伸出了舌尖，擠入周斌的唇縫間滑動，軟軟嫩嫩的小舌頭挑逗的是熱血澎湃沒有任何克制力的少年，那猛然張開的嘴將初九的小嫩舌吸入了口中，初次品嘗禁忌的他們根本沒有章法可言，只是遵循rou體的本意在交纏。

    他的舌頭就好像狂野的狼，在初九的口腔中胡亂的攪動，唾液糾纏不分彼此，沒有多余縫隙和時間讓他們吞咽，只能順著兩人的嘴唇往外不斷流淌……充滿色氣。

    “嗯嗚！”初九心頭發(fā)癢，更是好像大夢一場，腦袋里一片空白，玄妙的好像跌落云層，飄忽不定的全身發(fā)軟，舒服的讓他本能哼聲，好舒服，原來接吻是這么舒服的事情嗎？

    渴望更多的他們根本不知道怎么做，只知道這樣不停的吻下去，糾纏的舌頭，是勾，是繞，怎樣都好，兩人的面頰紛紛掛上紅暈；不知何時初九已經(jīng)跨坐在了周斌的腿上，周斌緊緊的擁著初九，生怕他逃跑一般。

    粘稠的水聲在這狹小的房間里回蕩，充斥在耳膜之中，似有那催情的效果。

    就這樣，一直到舌頭發(fā)酸，嘴唇發(fā)麻。

    直至無法呼吸，直至大腦缺氧，初九這才松開了周斌，銀絲相連掛在他們的嘴唇上，初九氣喘不止的靠在周斌的胸膛，周斌腦袋埋在初九的頸部，兩人無言，這種時候最為不知所措。

    慢慢的，讓時間來沉淀他們的熱血，終于，心跳恢復了平靜，血液的溫度開始降低。

    周斌說：“下來吧，我回去了?！?/br>
    初九如夢初醒，他慌亂的從周斌身上下來，局促不安的站在了房間的門口，周斌卻頭也沒回的離開，很難堪，也很失措，那種抓不住的感覺讓初九很心慌。

    但是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次的事情就好像一把刀，直接斬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lián)系，周斌不再會等他一起上下學，也不再會周末和他一起出門散步。

    初九很傷心，很難過。

    他覺得他是喜歡周斌的，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這么沖動的事情，那種喜歡是渴望親吻，渴望擁抱的。

    或許對于周斌來說，最開始的親吻只是沖動行事，事后他也許很后悔。

    不然他怎么會突然不搭理初九了呢？

    想到這里，初九心里很酸，很疼，初戀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嗎？

    周末，jiejie難得在家，看著初九那失魂的樣子，挑著眉梢問：“怎么了？”

    初九搖了搖頭，“姐，你手機能借我用一下嗎？”

    大姐沒有說話，眼神示意，初九走到桌子前拿起jiejie的手機，果然還是覺得多少不甘，他有周斌的QQ，jiejie在客廳看電視，初九拿著手機回到自己房間，登上QQ，周斌有自己的手機，顯示在線狀態(tài)。

    初九看著周斌的頭像左右難安，輾轉反側的在床上自我掙扎，他想找周斌說話，但是卻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對方會不會無視他？會做出怎么的反應？

    初九很怕，但是又很渴望。

    捏著手機，要不是意志力在控制，就怕再用點力就把屏幕給戳破了，思來想去，初九還是給周斌發(fā)了一條信息：在嗎？

    周斌沒有秒回，初九拿著手機抱著枕頭，身體縮成蝦狀，心煩意亂的放下手機后，他在想，周斌是不是在忙？還是說，看到信息了只是不想回復他？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就在初九快要放棄的時候，手機響了，初九如夢初醒激動的拿起手機，周斌回：在。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

    沒有多余的話，這讓初九啞口無言，這樣的態(tài)度讓他實在不知道怎么和他繼續(xù)交流下去，深嘆一口氣，初九抱著手機在床上轉了兩圈，臉都漲紅了。

    終究他拿起了手機，壓著那顆不安的心給周斌發(fā)了試探性詢問的消息。

    ——我們能聊聊嗎？

    ——現(xiàn)在？

    ——你說。

    ——見面聊可以嗎？

    到這里，初九等了足足快二十分鐘，對方才回復。

    ——你直接說吧，見面就算了。

    初九覺得沒戲，肯定會被拒絕，一想到這里他眼睛開始泛紅，心里掙扎的不上不下滿腔不是個滋味，五味雜陳的，他雙手捏成了拳，還是將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直接表達了出去。

    起碼，要讓他知道。

    起碼，要親口說出來。

    初九回復——我是同性戀，我喜歡你。

    周斌沒有再回復，初九知道他可能無視了他，或者說根本再搭理他，等了快半個小時，就在初九準備下線的時候，周斌回復了一條讓初九哭笑不得的話。

    周斌回復——我看了，剛剛去看的，同性戀是心里疾病，找心理醫(yī)生可以治好的，你不要想那么多，去看看醫(yī)生。

    初九覺得被侮辱。

    感情上的侮辱，他的喜歡如春江一水付之東流，到最后是他自作多情，自以為是，腦補了一堆的戲碼，看著周斌的頭像，初九沒了多余的心思。

    他沒有猶豫，沒有多慮，刪除拉黑了周斌的QQ賬號。

    其實，關于這份喜歡的重量或許并沒有所想的那么深刻和沉重，只是這份感情就好像小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留下的疤痕，微不足道根本不會記得有多疼，但是卻永遠記得這道疤是如何留下的，又或者可能時間久了這道疤痕是如何留下的都會忘卻。

    傷心難過是難免的，同一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偶爾會碰面。

    再之后，初九幾次碰見周斌，在早上準備上學下樓的時候，周斌也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故意，總是剛剛好在樓梯道的位置，兩人目光相對，初九冷著臉，快步的走開。

    而周斌不知為何總是跟在他的身后，兩人一前一后的走著，那種無聲的氣氛難以形容，初九覺得很難適應，而周斌似乎不以為然。

    慢慢的，有時候放學都開始會頻繁的碰到周斌，明明有時候是他留下來值日打掃衛(wèi)生，等他走的時候學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出校門口，周斌卻沒走，似乎是在特意的等他。

    暮色四合，天邊隱隱掛著不明顯的光暈，初九看了他一眼，轉身走，暗影下的樹影在微風之中搖擺不定，就好像初九那么滿懷期待又不安的心。

    少年清瘦迎風向前，他眼里沒有太多的情緒，跟隨他的男生步履跟隨，終于忍無可忍的初九猛然轉過頭看向他，“你想干嘛？”

    周斌抿了抿唇，垂眸間，風扶面，額前發(fā)絲飛舞也沒有打亂他的帥氣，他說：“對不起?！?/br>
    初九目光一頓。

    心，“咯噔”一跳，不知道是什么感覺，血液燃燒然后再涼下去，在這漸冷的季節(jié)里他只覺得脊背發(fā)寒。

    周斌雙手捏著書包帶，說：“那天的話，對不起。那天的事，對不起?！?/br>
    初九心頭突然就釋然了。

    他笑了笑，“沒事，對不起的是我，是我主動親的你，也是我主動告的白，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br>
    周斌搖頭。

    “踐踏你的感情我很抱歉，其實……我不是故意想那樣說的，我這個人其實沒那么會說話，我不是說你有病，我只是不能接受男生和男生在一起；初九，你其實很好，如果你是女生的話，我一定不會拒絕，但是我……”

    初九知道周斌的意思，他突然覺得心底苦澀的厲害，那種無力發(fā)泄的孤獨，沒人分享的圈子，孤零零的總是一個人，即使眼前這個人他很喜歡，但是終究到底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性取向的確認要謝謝周斌的出現(xiàn)，如果不是他，初九還不能肯定原來他是喜歡男人的。

    周斌說他要轉學了，以后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過幾天他就搬走了。

    初九點了點頭，“那你一路順風?！?/br>
    周斌的眼底帶著沉著的色彩，初九看不清，也看不懂，又或者應該說他不想去看清，也不想去看懂。

    這些情感就這樣點到為止也沒什么不好。

    初戀往往都不是美好的，但是他們經(jīng)過的一些日常也沒有很壞，周斌的道歉解開了初九心底的結，釋然之后就好像雨后見彩虹，一切都變得豁然開朗了起來。

    周斌走的那天，初九去送行，剛好在周末。

    車上，周斌眼眶有點紅，初九覺得就算不能交往，作為朋友他也很是舍不得，半個身子探入車窗，初九用力的抱了抱周斌，“有機會的話，再見?！?/br>
    周斌點了點頭。

    隔著車窗，兩人揮手道別，別了初九第一次的初戀和初吻，別了初九第一次的動心和渴望。

    其實也沒那么差。

    他們都還小，所以不會在感情上多么撕心裂肺，悲痛欲絕，人生道路還那么長，未來總會找到對的人，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