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恨比愛更加長久。(彩蛋初夜2)
黑暗的涌流無聲地淹沒著她,包裹著她,也遮掩著她,她的意志在黑暗的潮水中沉浮,不知今夕何夕,直到一道穿破黑暗的清脆響聲被她捕捉到。 “ti——mi——” 清明睜開眼睛,半晌才適應(yīng)了亮白的天光。凝滯的思維緩緩流動起來,因為穿越時空而錯亂的記憶一時半會卻來不及完全厘清。 她靜靜感受片刻,半坐起身,推開冰棺的滑蓋。 “臥槽!” “咳,老大,你醒啦——”坐在外面小馬扎上玩手機的男人先是嚇了一跳,然后一秒把游戲掐掉,正襟危坐,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說了多少次了,我們不是黑澀會,不要喊我老大,叫局長?!笨匆娝?,清明的頭習(xí)慣性地開始疼,然后腦子才慢半拍地調(diào)出有關(guān)他的記憶。 她還是小組長的時候,他是她的第一個組員,她是大隊長的時候,他是她轄下第一組的組長,現(xiàn)在她是局長,他是甲隊的大隊長。職位幾經(jīng)變遷,他始終如一喊她老大,怎么糾也糾正不過來。 他們是最默契的上下級和搭檔。 “——老大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來了老大嗚嗚嗚嗚嗚嗚嗚——” “停!”清明一只手制住他,許久未曾說話的嗓子猶帶沙啞:“本座現(xiàn)在記憶有亂,你給我講講以前的事情?!?/br> 他的動作微頓,神色也嚴肅些許:“你......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清明?!彼卣f。 “我的名字呢?” “......”她忘了。 他收起了所有嬉皮笑臉的表情,垂頭跟她對視片刻,一把把她摁到冰棺里,滑上滑蓋,一屁股坐到上面,同時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對,是我,老大醒了,但是我懷疑換芯了?!?/br> 這重重一砸,反而把她的記憶砸回來些許,比如他的名字。 冰棺里,清明揉著后腦勺,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任,秉,瑢,你,完,了。” “臥槽!” 任秉瑢手一抖,直接點了掛斷。 他一個激靈從棺材板上跳下來,一半是凍的,一半是嚇的。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心虛得舌頭打結(jié):“我我我老老老老大,真真真真真是你啊?!?/br> “怎么?還要不要再確認一下?”清明陰惻惻地問:“最近日子是不是過得挺滋潤的?游戲打得挺開心?。坑袥]有S級任務(wù)了?你去舒活舒活筋骨?” 任秉瑢一個猛搖頭:“不了不了,老大,我信了我信了,我還想多活幾年?!?/br> “現(xiàn)在信了?”清明冷笑一聲,沉著臉推開滑蓋:“本座走了多久?” “加上今天的話,是四十九天?!?/br> 清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們在哪找到本座的身體的?” “落日崖裂口附近?!比伪屗普嫠萍俚芈裨沟溃骸鞍α耍洗竽阍趺凑f走就走,我們這邊硬件條件都沒跟上,要不是技術(shù)部趕工把冰棺做出來了,老大你回來就只能做僵尸了,還是爛了一半的那種?!?/br> “不是有意,是被人暗算。” “要不要我去——”任秉瑢眸光一沉,立刻開口。 “不用?!鼻迕骷皶r截住他的話頭,簡單地解釋道:“你不用管。這件事本座會親自處理。” 任秉瑢看她神色,心里大概就明白了。她心里有數(shù),那個人肯定沒什么好下場。 清明谷谷主兼特調(diào)局局長翻身從冰棺里出來,利落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在冰柜里躺了一個多月的樣子。 她向他微微揚了揚下巴:“把其他六個大隊長叫過來,局里這個月月度會議還沒開呢?!?/br> “是?!鄙婕罢?jīng)事,任秉瑢還是很靠譜的,眼下便嚴肅了臉色,快步向外走去。 “別忘了接S級的任務(wù)?!鼻迕髟谒砗蟮馈?/br> 任秉瑢當即腳下就是一個踉蹌,連影子都仿佛布滿了沮喪的意味。他半回過頭,幽怨地看著他的頂頭上司:“......您還沒忘啊?!?/br> 清明向他挑眉,意思是:你說呢? * 月度會議結(jié)束得很快,畢竟她只是出差了四十九天不是四十九年,以前她準備工作做得充分,下面的人都不敢亂伸手,是以沒出什么大岔子。僅僅是常規(guī)匯報,流程走得還是相當迅速的。 不過大問題沒出,還是余留下了不少只能由局長親自處理的小問題。 清明嘆了口氣,認命地留下來批閱文書。 等到一切結(jié)束,處理完所有東西,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了。 公事已了,接下來是私事。 她沒告訴過別人,她提前穿越異界,不在她的計劃之中,而是被人從崖上推下去的。 推她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相約與她一起在落日峰看日落的,她的前任男朋友,趙某某。(害,懶得起了,總之一個炮灰工具人,馬上就要涼了) 彼時的她難以置信,恨不得揪著他的衣領(lǐng)問個清楚為什么,這甚至一度成為她想要回到地球的第二大動力——第一大動力是完成特調(diào)局針對修真界的調(diào)查任務(wù)。 不過,對她來說,他的暗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三百多年,往事如同過眼云煙,她在修真界養(yǎng)過那么多面首,哪一個不比他強?一個稍微優(yōu)秀一點的地球男人而已,她早就不在乎了,只不過總不能讓他安安生生過日子。 其實這種事也可以讓任秉瑢代勞,不過,報仇嘛,還是親自動手比較帶感,也算了結(jié)一樁舊事。 * “解決了?”任秉瑢任勞任怨給她當司機,見她從小樓里出來,打了個哈欠,拄著方向盤問她。 清明聳了聳肩,接過他遞來的濕巾細致地拭去指縫間殘留的血跡,難得多說了幾句:“嗯,很簡單。就是不甘心老是被壓,家里催得又緊,就想貪那一份保險錢,去跟別人生個孩子?!?/br> “啊......”任秉瑢不知道說些什么好:“......他沒長腦子嗎?” “誰知道呢。”清明把擦完手的濕巾向車外隨手一扔,拋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其實某種意義上本座還得感謝他?!彼D了頓,續(xù)道:“先前局里計算的能量消耗有誤,本座帶的能量石不夠?!?/br> “???”任秉瑢聞言吃了一驚。這可是有關(guān)她生死的大事,一個不好就得玩完?!澳悄?.....?” “感情也是一種燃料?!彼⑽?cè)過頭,睫羽垂下一片陰影:“如果沒有能量石,足夠濃烈的感情包裹著靈魂,也能穿過壁壘。幸虧那一刻我足夠恨他。她停頓了幾秒,嘆說:”我想,大約恨比愛長久,也容易得來得多?!?/br> 價格昂貴的跑車噴著尾氣駛出了這一片還算高檔的小區(qū),背后隱約能看見一戶人家的花園里的草地上漸漸滲出一片殷紅。 * 一切的事情都進展得很完美,清明想。 就是,總覺得她是不是忘掉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