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塵羽洗完澡，挑了身黑色格紋毛呢料的西裝換上，襯衣領(lǐng)口微敞，一邊抬手系袖扣一邊悠然走回辦公室，看到坐在沙發(fā)上悠然喝咖啡的時叡，微微翹了翹嘴角，走了過去。

    “人我送去北宅了?！睍r叡抿了口咖啡說。

    “先關(guān)幾天吧。”凌塵羽開口。

    “剛把人搞到手，就玩這么大，真是有點同情他?！睍r叡開口打趣。

    “我們禁欲的時少爺也知道心疼人了？”凌塵羽不管話里的挖苦反問道。

    “哪敢，凌少看上的人借我100個膽子我也不敢碰啊?！睍r叡一點不含糊地反擊回去。

    “要不咱倆試試？說不定能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呢？”凌塵羽笑瞇瞇地開口，眼神里帶著曖昧不明的意味。

    “滾，我對男人沒興趣?！睍r叡笑罵道，話鋒一轉(zhuǎn)，“我今天見到他那個小男朋友了，本人比照片更像你?！?/br>
    “所以呢？”凌塵羽繼續(xù)問。

    “他的詳細資料發(fā)你手機上了，天才型選手，父母雙在家庭和睦，他本人經(jīng)歷沒特別之處，唯一反常的是他母親曾經(jīng)是個警察，未婚先孕地嫁給了他父親，在二十多年前，這種事兒還是比較少見的?！睍r叡開始匯報調(diào)查結(jié)果。

    “警察，未婚先孕?！绷鑹m羽一下子挑出了關(guān)鍵詞，心里似乎有了些判斷。

    “頭發(fā)樣本已經(jīng)送去做比對了，明天出結(jié)果?！睍r叡繼續(xù)說，“這次你打算怎么搞？”

    “攻心?！绷鑹m羽說出了答案。

    “喲，不走腎了？如果真是親弟弟你下得去手？”時叡多嘴問了一句。

    “有什么區(qū)別？”凌塵羽反問。

    “禽獸。”時叡送出評價，“明晚跨年P(guān)arty一起嗎？”

    “可以?！绷鑹m羽爽快答應，每年跨年都是流水的Party雷打不動的兄弟組合。

    凌塵羽一邊翻看秦洋的資料一邊跟時叡瞎扯，他翻到秦洋的值班表，看到秦洋明晚要值夜班，微微揚起一側(cè)嘴角：“今年你自己好好玩，我有約了。”

    “見色忘友?！睍r叡聽見凌塵羽反悔，立馬反應過來，給出新評價。

    “你也該找個伴兒了，你不知道小弟們都在猜你的性取向嗎？”凌塵羽才不介意發(fā)小的毒舌，直接懟了回去。

    “要你管?！睍r叡瞪回去，“今晚葉深約我們在泰和見面，這兩天他有一批軍火被我們搶了，人有點坐不住。”

    “多大的買賣讓葉老三這么上心？”凌塵羽不在意地開口，隨手開始燒水泡茶。

    “核武器關(guān)鍵組件，后天要交給外國買家?！睍r叡繼續(xù)抿著咖啡回應。

    “有趣，把他徹底踢出局我們補上，他們本來也只是掮客，沒什么技術(shù)含量。”凌塵羽一邊泡茶一邊說。

    “我們已經(jīng)和外國買家聯(lián)系了，并且約定了新的交易時間，最近在與上游溝通，看未來有沒有更多的合作機會?！睍r叡開口。

    “我家時少爺這么能干，看來離我退休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凌塵羽露出欣慰的笑容。

    “凌少爺，您準備幾時放我歸隱？再這么下去，下一個猝死的人就是我了?！睍r叡順勢開始賣慘。

    “說了讓你找個伴侶啊，靈rou結(jié)合，你懂的?！绷鑹m羽再次不正經(jīng)起來，他只有跟發(fā)小獨處時，才這么沒正形。

    “求放過，臣弟做不到啊?！睍r叡求饒，“時間差不多，咱該出發(fā)了?！?/br>
    “好。”凌塵羽收起玩笑的心態(tài)，系好扣子打上領(lǐng)帶，穿好西裝拿起外套跟時叡離開了辦公室。

    同一晚，秦洋等到七點半離開家，都沒見葉燦回來，打電話不接，發(fā)消息不回，心里不免有些擔心，問了樂隊的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葉燦后來去哪里了，只能先去上班。

    臨近晚上十一點，他才收到一條葉燦的消息，說自己臨時有事要出差。他想撥回去，卻被叫去接病人，也就忘了這件事。

    等他第二天上午下班回到家，看著家里冷冰冰的，沒什么人情味，這才發(fā)覺自己早已習慣葉燦無微不至的照顧。

    秦洋掏出手機，給葉燦撥了視頻，卻被對方直接掛斷，只回復了“在忙”兩個字，便無下文。

    盯著手機等了很久，實在困極了，他才睡了過去。

    等他下午醒來，摸過手機，看到?jīng)]有一條關(guān)于葉燦的消息，心里有股說不出的失落。

    以前葉燦有事出差，每天至少給他打兩次電話，視頻一次，文字消息密集轟炸，生怕他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這次，葉燦的行為實在反常。等他回來，一定要問個究竟。秦洋想著，換好衣服又離開了家。

    今天是12月31日，大家都在忙著跨年，秦洋一個人孤零零地湊合吃碗泡面就去醫(yī)院值夜班，極力掩飾起內(nèi)心的失落，笑著跟今晚一起跨年的戰(zhàn)友們打招呼。

    沒有葉燦的日子，確實有些難熬。過去每次跨年都有葉燦陪他一起過，吃飯、約會、zuoai，或者什么也不做的膩在一起，從身體到精神都是滿足的。

    可現(xiàn)在……

    秦洋默默在心里吐了口氣。

    他聽著同事說“今晚大家都忙著跨年沒人會來急診”諸如此類玩笑話，心里卻在想葉燦此時在干嘛。

    不過玩笑歸玩笑，想念歸想念。急診的夜晚從沒有消停過，心梗的車禍的醉酒的意外受傷的，秦洋一晚上都在忙著處理病人，并沒感覺到時間流逝。

    距離十二點只剩幾分鐘，秦洋在和一個護士在分診臺附近忙著處理病號，只聽門口有吵鬧聲。

    “醫(yī)生？醫(yī)生呢！”

    “我老哥吐了，怎么也沒人管?。　?/br>
    “人呢？都他媽給我滾出來！”

    一個酒氣熏天的男人扶著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男人踉踉蹌蹌進了急診，手里還拎著一個喝空的白酒瓶，見沒人搭理他，酒瓶子隨手朝著墻面一磕，兇巴巴地握著僅剩瓶口的玻璃碎片，一路砸一路朝著急診內(nèi)部走來。

    他們身后還跟著幾個彪形大漢，來勢洶洶的樣子，乍看上去很不好惹。

    “這位先生，這里是醫(yī)院，請您……”守在分診臺的護士上前問詢，話還沒說完，便被醉漢推倒在地，還被人惡狠狠地踢中了腹部。

    四周的病患及家屬眼見有人鬧事，都畏畏縮縮往后退，誰也不敢強出頭。

    和秦洋一起的女護士看到有同伴倒地，想要上前幫忙，卻被秦洋眼疾手快地拉到身后。

    “我是今晚值班的實習醫(yī)生，請問您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離門口最近的秦洋站出來擋住男人的去路。

    “實習的，你他媽滾開，別擋道。”男人罵罵咧咧的推搡了秦洋一把。

    “不長眼的東西，滾遠點?！薄⊙劭磳Ψ皆俅螚頁跎蟻?，男人揚起手里的玻璃碎片順勢就要砸下去。

    秦洋撲上去扶住失去重心的男病患，眼看就要被玻璃碎渣戳中，他已來不及閃避，只好盡可能地側(cè)身避免要害受傷。

    事發(fā)突然，其他同事要么離得太遠來不及出手相助，要么看到一臉兇相的男人不敢上前，一時間，沒人能幫他。

    他本能地護住病患，準備硬扛下這一刀，再另做打算。

    毫秒之間，他感覺身前掀起一陣疾風，緊接著是幾聲呼痛的聲音，身上并沒有預期中的傷痛，這才抬頭看個明白，那個醉漢被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男子給制服了。

    眼見自己的哥們被人控制，走在后面的幾個大漢想要上前扭打卻被及時趕來的警察和保安當場壓制住。

    鬧事的醉漢很快警察帶走，被送來的男病患和受傷的女護士也被醫(yī)護人員送去做檢查。

    看到這場風波平息了，凌塵羽松了口氣。

    他原本打算卡著零點進來，做秦洋新年接待的第一個病人，以此為由留個聯(lián)系方式以待后續(xù)發(fā)展，誰知看到有人鬧事，下意識地跟在后面進來。

    他在心里慶幸自己動了惻忍之心，讓他無意中完成英雄救美的登場方式。

    下午時叡拿著報告來告訴他鑒定結(jié)果，秦洋的確是他的親弟弟，問他打算怎么辦。

    他想起凌家目前的狀況，如果把秦洋帶回去認祖歸宗，只怕會害了他，倒不如讓他順著自己的心意當一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輩子。

    他叮囑時叡要銷毀這份樣本與報告，守住這個秘密，不然秦洋未來的人生恐怕會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發(fā)展。

    這么溫柔暖心的決定立馬被時叡取笑他性情大變，但他們都知道，這對秦洋是最好的選擇。

    “你沒事兒吧？”

    “謝謝你?！?/br>
    兩個音色鮮明的男聲同時響起，隨之兩人對視一笑。

    “沒事?！?/br>
    “不用謝。”

    兩個聲音再次同時響起。

    秦洋臉上笑意加重，“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要不我?guī)湍銠z查一下，看有沒有受傷。”

    凌塵羽也沒拒絕，他本來是想以發(fā)燒為由，來醫(yī)院看病，誰知現(xiàn)在連借口都省了。

    秦洋快速地替凌塵羽檢查了一番，“除了有點發(fā)燒，你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頭痛，還有些乏力。”凌塵羽睜著眼睛說瞎話。

    秦洋愣了一下，想起這人剛才拳腳利索地救了自己，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四肢酸軟無力的癥狀聯(lián)系在一起，不過也沒有多想，“打針會比吃藥起效快，所以……”

    “打針?！睕]等秦洋說完，凌塵羽已經(jīng)說了自己的選擇。

    秦洋看著一臉人畜無害有些奇怪的男人，頓了頓才“嗯”了一聲，主動幫他掛號開藥，把人安排在留觀休息區(qū)找來護士給他吊水。

    “對了，還沒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叫秦洋，是這里的實習醫(yī)生，你如果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可以讓護士找我?！鼻匮罂粗鴮Ψ奖煌咨瓢差D好，微微一笑開口，準備離開去忙。

    “我叫凌塵羽，看在我是你新年第一位病人的份上，我們能互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凌塵羽回以微笑，一臉真誠地問。

    秦洋也沒多想就答應了，畢竟是救過他的人，太扭捏也不好。

    “那我先去忙了，你有事可以找我?！鼻匮笮χ鎰e離開。

    凌塵羽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翹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