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琛笑了笑，在唐靈飛對面坐了下來，把手臂放在小幾上?！拔倚挪恍牛紱]選擇。我能做的，就是把你留在身邊，有什么還可以找你算帳。”

    唐靈飛一言不發(fā)，拿了注射器，替他注射。陸則舟走到門口，低聲吩咐了幾句，又把紙門拉上，走了回來。

    “會有什么反應么？”陸則琛問。唐靈飛淡淡地說：“有啊，當然有。你吃片感冒藥，都還可能有不良反應呢，何況是這樣的東西。至于什么反應，你一會就會知道了?！?/br>
    陸則舟冷冷地說：“靈飛，你可別?；??！?/br>
    唐靈飛把注射器放了下來，冷淡地說：“我還有什么花樣可耍的？有你小陸在這里，我連死都不能，我還能怎么樣？”

    陸則舟干巴巴地笑了一聲，說：“別這樣說嘛，靈飛，你這么說，可真是跟我過不去了?！?/br>
    他們兩人的對話，陸則琛卻一句也沒聽進去。他覺得腦子里的所有神經(jīng)，像是都在痙攣，發(fā)狂一樣地跳動，抽動。每一根的神經(jīng)都像繃緊了的琴弦，稍稍一碰，就會斷掉。記憶的碎片，就在他腦子里萬花筒一樣的轉動，像一大把一大把破碎的彩色的玻璃渣。碎裂的玻璃渣每一個角都是尖銳的，似乎要把他的腦子都刺穿，每一根神經(jīng)都割斷。

    夜深人靜，從過去的噩夢中醒來的時候，陸則琛確實常常會有那么一剎那的恍惚，恍惚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孤零零的小島，那個充滿了海水的潮濕的氣息的地下坑道，黑暗里面，熠熠發(fā)光的眼睛?？墒乾F(xiàn)在，那種恍惚已經(jīng)讓他混亂了，不知道自己置身何處——是人還是野獸，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叢林里的法則只有一個，適者生存。

    獵物guntang的鮮血濺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那種快感是無以倫比的，甚至可以超越性的快感。

    陸則琛突然地向坐在對面的唐靈飛撲了過去。唐靈飛吃了一驚，想要躲開，但陸則琛的速度和力量都像頭對著獵物撲過去的豹子，他根本連躲的時間都沒有，就被陸則琛撲到了地上。讓他大驚失色的是，陸則琛側過頭，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唐靈飛只覺得頸側一痛，一股血腥味竄了出來，蓋過了屋子里彌漫的水仙的柔和的暖香。

    “少爺，出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在急急地問，因為陸則琛剛才那一撲，把小幾帶翻了，發(fā)出了響聲。陸則舟并沒有動，只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沒什么事，你們呆在外面?！?/br>
    唐靈飛頸側劇痛，他甚至感覺得到陸則琛在舔著自己脖子上流出來的血。他心里的恐懼在擴大，確實，試劑里面有刺激神經(jīng)的藥物，但也沒想到對陸則琛作用這么大，把他心里潛藏著的——或者說，一直壓抑著的——本能，全都喚了出來。

    唐靈飛狂叫了起來：“陸則舟，你還不趕快叫人進來把他拖開？！你想我死嗎？”

    “……放心，他不會殺你的?！标憚t舟慢吞吞地說，“他要殺你，剛才就咬斷你喉管了。你應該很清楚，抓到獵物咬脖子，是會讓獵物失去反抗的力量的。然后嘛……就得看，這個獵物對他而言，是個什么意義了?！?/br>
    除了獵殺的本能，還有交配的本能，不是么？陸則舟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緩緩地站了起來，他本來就赤著腳，盡量輕地朝門口挪了過去。他回頭看了一眼，唐靈飛剛才穿的袍子，已經(jīng)被陸則琛撕成了碎片，陸則琛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唐靈飛的脖子上一片殷紅，眼睛瞪得大大地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張著嘴，卻叫不出聲音來。

    陸則舟拉開拉門，走了出去。他對著外面站的一排保鏢，淡淡地說：“沒事了，這里不用你們了?！?/br>
    保鏢們都走開了，陸則舟走到了外面的溫泉旁邊，坐了下來。他把腳放在溫泉里，溫熱的泉水，從他的腳面上拂了過去。雨下得很大，大滴大滴的雨珠，就往他的頸窩里面鉆，一直滑到背心里。

    也不知坐了多久，陸則舟聽到里面有動靜，回頭瞅了一眼，正好看到陸則琛的背影。他伸手把已經(jīng)像個死人一樣的唐靈飛從地上抱了起來，走到了屏風后面去。他全身衣服都已經(jīng)脫掉扔開了，赤裸的強健的淺褐色背部上紋著的那條龍栩栩如生，跟唐靈飛軟弱無力地垂下來的手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具有侵略性和掠奪性的一種野性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