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沒關系的，他以往信誓旦旦地說應該有關系，事實上可能的確也有關系，我承認這種關系，但盡力避免它造成影響?？剂巳卫砭C成績不算差，但離心理預期也有些距離，叫人大跌眼鏡的是我的優(yōu)勢學科反而拖了后腿。心態(tài)的確不是很好，但是我有種脫離一切而逐漸放松的錯覺，除了住的地方不一樣，每天會跟秦玥一起上學，我mama也開始給她做飯帶過去，還有一些別的小事，好像是我從谷底慢慢往上爬了。是不是真的一切都能回去以前的樣子，即使我明白肯定回不去，但僅僅回到那種人為的平衡態(tài)我也覺得很慶幸很知足了。偶爾會想起來經(jīng)歷過的事情，但床頭柜的抽屜我再也沒打開過，他的消息也一條都沒有發(fā)過來過，我更不可能給他發(fā)些什么，那好像一種徹底的投降，我仍然拒絕做這種事。反倒那天之后mama就很少缺席我的午飯和晚飯，當然加入秦玥之后感覺更熱鬧了，她比我想得在應對家長的時候更如魚得水，她說話的時候我就安靜地吃飯，偶爾補充幾句，她也這樣對我，mama很高興我們之間相處得這么好，并經(jīng)常叮囑秦玥幫助我學習——這并不是什么丟臉的事情，人人都需要學習，只是學習的方向和對象不一樣而已，我還挺高興她能跟我相處得挺好的，好像我們站在一個陣營里，不過這個陣營的名字不叫高考，而叫versus哥哥/單秋，而且這個陣營是隱形的，沒有人知道有多少人在里面。

    我們就像普通的高中女生那樣學習，考試，看別人談戀愛，每天中午快樂干飯，周末的晚上在睡覺之前玩一會兒，她偶爾會過來跟我一起打游戲，肖嵐驚訝于我們的關系發(fā)展之迅速，不過她也很樂于見到這一點，因為這樣她也能把更多的時間分配給可憐的男朋友。后者已經(jīng)因為成績的問題被父母勒令好好學習了，而幫手就是肖嵐本人，據(jù)說她要盯著他刷題還要看他改錯，還好秦玥不這么對我。圣誕節(jié)的時候我們還互換了禮物，我給她做了拼貼賀卡和一時興起的拼豆作品，她送了我她自己編的手鏈，她送我的賀卡上有公式，還貼心地畫了函數(shù)圖像，是一顆愛心，還有巨大的Thank　U在背面，其實不很圣誕，但也不影響歡樂的節(jié)日氛圍，更何況過幾天就是元旦了，圣誕節(jié)不放假，元旦可是要放假的，而且這樣就可以沖突掉一次考試，所有人都很高興。肖嵐送了我一盒去校門口小店買的彩墨，我送的是一小盆多rou，這個圣誕的確過得一如既往地快樂。

    我很少看家族群里的消息，似乎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忽略了我，而董事長本人更是鮮少說話，不過偶爾看看里面她們聊家常也挺有意思，還可以收獲奇妙表情包。秦玥偶爾很活躍，但她也習慣這樣忽略我，但在圣誕節(jié)后的某一天晚上她忽然私聊我說，“你是不是很久沒跟哥哥說過話了？”“嗯，”我回復說，“你要過來或者讓我過去嗎？”“不用了，打電話也可以，”她打字飛快，屏幕上繼續(xù)顯示，“你可以打電話嗎？”“等我找耳機打給你，”我打字如是，然后放下手機開始找耳機，然后重新尋找手機。

    “你為什么不試探一下哥哥的態(tài)度呢？”她一接通電話就說，“我看他另一個號今天發(fā)了朋友圈，寫的是‘今天終于結束了’，我截屏給你看？”在我回復之前她就已經(jīng)截圖過來，我看不懂圖上是什么，不過她下面的評論寫得很清楚，“恭喜哥哥專利下來了！/拉炮”“嗯，所以呢？”我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氣才問她，“這又說明了什么嗎？”“因為這個是國外公司的事，所以你們時間不同的時候不溝通也很正常，但是現(xiàn)在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了？”她解釋說，“要不就發(fā)個表情包過去然后說發(fā)錯了，就發(fā)親親之類的，你試試嘛?！薄昂闷婀?，不想發(fā)?！蔽遗d致缺缺地回復，沒什么話可講，其實拿什么打擾他我都覺得不適合?！昂冒晌姨拱祝彼箽獾亻_口說，“是二姨叫我問一下怎么回事，她看你最近回消息都不勤了，也不好意思老是找你，跟哥哥說話呢他也不愿意多說，她有點著急所以才拜托我的。讓我完成一下任務吧好去睡覺吧好心同學！”我沒忍住笑出了聲，說，“好吧，那我去發(fā)一個?！鋵嵨乙膊恢腊l(fā)生了什么，反正就是他不跟我發(fā)消息也不給我打電話了?！薄半y不成每次都是哥哥給你發(fā)消息打電話嗎？”她沒忍住問道，“之前都是別人給他打耶，雖然他的確很忙但是也會盡力回復的，所以你為什么不主動試試呢？”“你說得對，”我想了一會兒說，“可能是我被慣壞了，被動慣了所以現(xiàn)在主動反而有點不適應，我立馬就發(fā)可以吧，不掛電話?！薄澳歉仪楹茫彼牁妨?，又說，“我去倒杯水喝?！蔽伊ⅠR又想起了那個帶走他好幾個月的電話，現(xiàn)在又有些悒悒，調(diào)整了一下情緒才翻到D打開他的對話窗口。上面的消息已經(jīng)被我因清理微信內(nèi)存清空過一遍，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了，不像秦玥的反而攢得越來越多。我發(fā)了小兔子親親的表情包，沒有撤回，過了一會兒發(fā)了一句“發(fā)錯人了，不好意思”，為了不崩人設（不被看出來我仍舊在生氣）沒有打句號，還特意發(fā)了新的道歉表情欲蓋彌彰。我什么事也沒有，應該看不出來什么別的情緒吧？

    “我喝完了，怎么樣？”聲音繼續(xù)傳過來，“回復了嗎？”“還沒有，”我打了個哈欠說，“哪兒能——”

    “在洗澡?！?/br>
    那么快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有消息回復過來，手機振動的聲音大得似乎都能讓秦玥清楚聽見。“消息這不就來了嗎，”她表示非常滿意地掛了電話，我從床上坐起來手忙腳亂地接了董事長打過來的語音電話，淋浴的聲音傳進來。

    “給誰發(fā)的親親，”他的聲音和水聲一起傳過來，我等了一會兒，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我才開口，“給秦玥發(fā)的?！鄙滤幌嘈?，我還補充了一句，“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特別好，她教了我好多小技巧和學習方法，我感覺我都能裸考清北了?！?/br>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不生氣了？”

    “生氣?！蔽矣行@訝地回答。

    “很誠實，”他笑了一會兒才說，“寶貝好乖?！?/br>
    “你說這個詞不會覺得起雞皮疙瘩嗎？”我沒忍住問出了口，“我是說，寶貝這個稱呼，我聽著都起雞皮疙瘩。”“不然你想讓我叫什么？而且我還沒有兒化音，”他似乎心情很好，然后又說，“你覺得寶貝好還是寶貝兒好？寶寶也可以？”“不要把我叫得那么低幼化，”我抗議說，“不過非要選的話——還是別叫了。不對，你為什么說我還在生氣？”

    “上次我就那么走了，換誰不生氣，”他關了水，我聽得到他拿毛巾擦頭發(fā)的聲音說，“不過你真的很沉得住氣，三個月了，還是我叫mama才請得動你?！?/br>
    我愣了，他繞這么一大圈就等我給他發(fā)親親的消息！“我要掛電話了！”我已經(jīng)感覺到臉上開始燒紅，又說，“明天還要早起上課?！薄皠e掛，”剛剛穿好衣服的人的聲音穿過布料出來，“我要親親?！?/br>
    “那我再發(fā)個表情包意思一下，”我捂著臉愈發(fā)緊張，但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這可以吧，可以嗎？”“不行，”他好笑地說，“你不親我就一直給你打電話，接不接我都打，或者你更想打視頻電話我也可以接受……”“別別，”我趕忙拒絕說，“親，親，都可以親?！蔽已柿丝诳谒氯ィ宋亲樱缓髮χ捦侧阶?，讓上下唇分離，“?！钡囊宦曧樦盘杺鬟^去?！拔蚁肽懔?，”他說，后面應該還有話，但我已經(jīng)把電話掛掉了。他發(fā)過來一個省略號，然后是“晚安”。我也回了晚安的表情包就拆了耳機放下手機重新躺下了。秦玥肯定不知道自己“助紂為虐”抑或“為虎作倀”了，我把腦袋埋在被子里又羞又惱地想，好像沒有誰能怪罪，也沒有人能指責，只是我一直縮起來而已……早知道就不要一時沖動試探別人了，結果反而是被試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