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要說顧起山倒霉，那也不應該吧，我的多少個例外都給了他。他喜歡我，我喜歡他，還能糾結什么？

    但要說他幸運，我也是真沒好意思說出口了，碰上我吧，對大多數人都是一件挺糟心的事。

    那也沒什么，我又沒想改，別人該糟心就往哪糟去，反正影響不到我。

    顧起山又是個例外。

    我老想搞哭他，等到看人好像開始正經難過了，我又想算了吧。

    真就是我倆成了之后，我發(fā)現我該是腦子進水泥了，邦硬還沉，一思考我就想砸腦袋。

    2

    就是，哎，怎么說。

    我確實喜歡他，可能比他想象的多很多，也可能比我想象的多一點。

    3

    我那會把那些藥盒都拆開了，隨手放在桌子上，顧起山現在就站在旁邊，一言不發(fā)地收拾起來。

    這人回來路上就特沉默，臉色也不太好。

    說過的話他有信一半么？

    我就站在他后側，能看到他手一直在顫。

    沒成想還是他先說的話：“你有沒有想問我的?！?/br>
    我回答：“沒有，你要有想說的現在就能說。”

    顧起山相當冷淡，應得也很簡單：“……我沒有?！?/br>
    “行吧。那別說了?！蔽铱此麆偤冒阉幒卸际掌饋恚樖帜眠^來給扔到垃圾桶里了?！拔页鋈ヌ?。”

    擦著他走過去的時候，又聽到他壓抑著的聲音：“你要我怎么跟你說——”

    當時就氣著我了：“怎么不能？”

    這天不能這么聊。

    我只好又打住了：“算了。”

    4

    別多想，離家出走這種丟老婆的事我是不會干的。

    我是把東西放在老于那了，本來是沒想著這么早去拿。

    老于叼著煙，一臉看破不說破：“怎么著，以后能別讓我知道你早戀那點事么，完了東窗事發(fā)我就得白挨一頓打。”

    我說：“那你找個男的彎一場，也就沒白挨一頓打?！?/br>
    老于煙抽得更兇，罵我：“cao，你個狗?！?/br>
    5

    我想著你我都是狗，同類不同種，我是個什么狗不要緊，反正你肯定得是條單身狗。

    6

    等我回家了，都站門口了。又看見顧起山的來電。

    我順手接了，那邊立刻就傳來顧起山急促繃緊的聲音：“你去哪了?！?/br>
    “沒去哪啊?！蔽疑焓忠_門，“你——”

    “你還會回來嗎?！鳖櫰鹕絾?。

    我聽見他沉沉的呼吸聲。

    7

    不然我睡哪？

    我納悶，沒答話，直接開門進屋。結果一瞬間就被屋里的煙味熏到了。

    電視開著，嘈雜的音樂聲。顧起山坐在沙發(fā)上，煙灰缸里是燃盡的煙頭。

    手指間夾著根正在燃燒的香煙。

    側臉格外冷峻，輪廓鋒利，整個人都要融在白煙里。他聽到聲音后猛得轉過來，和我對視一瞬，定格一秒。

    然后慌慌張張地摁掉煙。

    我一挑眉，尋思著自己莫不是拿錯劇本了。

    8

    我去摸他領口的衣服：“就這么戒不掉??？”

    他一身的煙味，抿著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第一次碰煙。”顧起山突然出聲，“因為你。就是想試試，是什么味道?！?/br>
    我頓了一下，沒反應過來?！班牛俊?/br>
    “我覺得我快要戒不掉了。”顧起山聲音沙啞。

    9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頸側。

    “我不知道……我吃藥，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我就是沒底?！鳖櫰鹕綌鄶嗬m(xù)續(xù)地回答。

    “我的意思是?！蔽覈@氣，“你想說就說，沒有逼你?！?/br>
    顧起山就繼續(xù)說：“我很習慣一個人，也不太懂怎么對你好，你跟我說那些，我不知道怎么……”

    沒組織好語言似的，特固執(zhí)地說下去。

    我說：“可以不用說?！?/br>
    “但是你走了。”顧起山盯著我，一字一句道，“我不說你就走了，你走得比我容易。”

    “你每次都走得很容易?！?/br>
    我碰了碰他的唇角，這會兒是真的兇起來了，摸一摸都扎人。

    收了手，我說：“沒走，就在這，不會走?！?/br>
    又補了句：“走不了?！?/br>
    10

    我去臥室里翻出來條鏈子，把上面的吊墜拆了。

    “我本來吧，想留著生日給你。后來一想。”我把從老于那拿回來的東西翻出來，盒子打開，“算了，就當保證書了?！?/br>
    訂了兩枚刻字的指環(huán)，被老于形容為：送的什么玩意，我上了高中就沒玩過這套。

    “這個。是我的。”我把其中一枚指環(huán)穿到鏈子上，“你戴著?！?/br>
    顧起山看了眼我，有點愣

    “戴著，戴脖子上，別丟了?！蔽矣纸o他看另外一只，“你的我保管了。什么時候你想通了就把戒指取下來，給我戴上?！?/br>
    我靠近他，“我再把你這一枚還給你。”

    “主動權給你?！?/br>
    11

    “好?！鳖櫰鹕教貏e認真地回答，聲音帶著那么點鼻音。

    給了他主動權，他也只會用來主動靠近我。

    12

    這事真沒什么大道理可講。我除了總結一句我確實喜歡他，好像也沒別的可說的了。

    啊，再說兩句。

    老實講，我以前沒想過未來，沒必要，活了十八年仿佛就能看到往后八十年怎么活。但是現在好像有一點不一樣，我想起的每個未來，同樣模糊，卻也同樣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