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可以請你，幫我個忙嗎？”

    李瑾瑜彎下身，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剛剛哭過。

    趙元杰作為個人英雄主義和大男子主義極其強烈的人，他怎么可能放任李瑾瑜獨自梨花帶雨地嗚咽。

    “怎么了，受欺負了？誰敢欺負你，我去幫你報仇！”趙元杰心疼地站起來，跟著她走到教室外。

    “我手機丟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偷了，能借你手機給我mama打個電話嗎？”

    “當然！”趙元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女神遇到事第一時間找自己，那說明女神信賴他，他有機會??！

    趙元杰美滋滋地遞給李瑾瑜，其實就算她讓他送她一個新的，他也樂意去買。

    “密碼是？”李瑾瑜歪腦袋問他。

    她的長發(fā)被風吹拂，發(fā)尾飛過他的鼻尖。她不好意思地往耳后攏了攏，留下她特有的清香。

    “你的生日?！壁w元杰紅了臉。

    李瑾瑜也像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停地擺弄她的發(fā)絲。

    這個時候上課鈴忽然打響，李瑾瑜慌忙抬起頭，眼睛里滿是無助。

    “能不能……借我一節(jié)課？”李瑾瑜聲音越來越小，喃喃地說，“我們上完體育課，下一節(jié)就是你們上，我怕到時找不到你。”

    “沒關系，拿去用吧?！壁w元杰大大咧咧地一笑，走回教室，留下自以為酷炫的背影。

    李瑾瑜把手機放口袋里，摸了摸另一個口袋的手機，也跟著上體育課的人潮走下樓梯。

    她以例假為由請了假，坐在一旁的石階上拿出手機。

    楊雨佳對趙元杰那么癡心，不可能沒有他的微信。

    李瑾瑜在搜索欄剛剛打出一個“楊”，楊雨佳的名字跟著就出來了。

    李瑾瑜扯了扯嘴角，發(fā)過去一行消息：“下午放學有時間么？”

    沒等一分鐘，那邊便回復道：“元杰，你找我什么事情呀？”

    李瑾瑜被“元杰”二字惡心得直起雞皮疙瘩。

    “沒什么，有些話想跟你說，放學后你能一個人來學校后面小樹林見我嗎？”李瑾瑜忍著惡心發(fā)出消息。

    “說什么話要那么神秘呀？”

    “有其他人在我說不出口?！崩铊ぶ浪咸琢?。

    “那你放學等我哦～”

    楊雨佳簡直樂開了花，她的春天就要來了，趙元杰終于發(fā)現(xiàn)她才最配他了！她開心地想跟施婷婷分享，可是想到趙元杰的害羞，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等他說完話，明天再公布也是一樣的。

    李瑾瑜即使不知道楊雨佳的心理活動，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她把聊天記錄刪了個空，放回了口袋，接著假裝悠閑地跟剛剛跑完步的路嘉怡打招呼。

    自由活動時間，兩個人懶懶散散地坐在石階上，還不等李瑾瑜說話，路嘉怡先開口。

    “你和楚老師怎么回事呀？”

    李瑾瑜難以置信地看路嘉怡，她坦然地歪了歪腦袋，像是在請教她數(shù)學題一般，沒有任何八卦的神色。

    微風吹過她的發(fā)梢，劉海起起落落的。她心跳驟然加快，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種思考。

    她故作冷靜地反問：“什么怎么回事？”

    “有人拍到秋游那天，你挽著楚老師在走?！甭芳吴o她看，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同學發(fā)的朋友圈。

    她不認識這位同學，不代表這位同學不認識她。

    “那天我肚子疼，楚老師好心攙扶我，你在想什么?！崩铊し畔滦膩恚贿^是挽手。

    那天的確放肆了一些，她自省。

    還好沒有拍到其他更過分的……

    好不容易等到放學，她特地磨蹭了會兒，最后一個離開教室。

    離開教室的時候，楚秉文叫住她。

    “確定不需要我?guī)兔?？?/br>
    楚秉文倚著門，襯衫扣子系得整整齊齊，西裝里還穿了馬甲，袖扣和領帶夾是一整套，十分正式。他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她。

    “不用，”李瑾瑜把所有的頭發(fā)攏了起來，束成一個花苞，用發(fā)繩扎得緊緊的。她看了他一眼，“穿那么端莊，是去相親么？”

    “朋友公司晚宴，去蹭個飯?！背母樎罚松先?。

    “吃少點，沒了腹肌你就是沒用的老男人了?！崩铊ね峦律囝^，搶先一步朝小樹林去。

    最近學校圖書館在裝修，李瑾瑜很容易能從圖書館附近的地上撿到長方形的木棍。

    她撿起一個，顛了顛，還算順手。又仔細環(huán)視它，沒有生銹的釘子，也沒有其他尖利的不明物，頂多就是有些毛刺。

    她確保自己拿著的部分沒有毛刺后，哼著歌走向小樹林。

    楊雨佳在那里已經(jīng)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和往常她差勁的脾氣不同，她依然樂滋滋地在等。

    聽到腳步聲，楊雨佳猛地一抬頭，跑了幾步才停下來。

    “李瑾瑜？你來這里干什么！”楊雨佳看到她手上的木棍，本能告訴她了這是一場騙局，她瘋了似的往后跑。

    李瑾瑜絲毫不急，樹林到頭是學校后門，只在春秋游開放，是一條不折不扣的死路。

    李瑾瑜拖著棍子慢慢地在后面追著她走。棍子拖在地上劃開落葉留下長長的痕跡，它和地面碰撞的聲音尤其刺耳。

    下午剛剛才下過一場雨，小樹林里依舊滿是泥土和腐爛落葉的味道，樹葉牢牢地遮蓋住陽光，陰沉得像是夜晚。

    楊雨佳氣喘吁吁，后面不斷的鞋子踩折枯枝與棍子的拖拉聲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就要崩潰，她終于彎下腰喘氣，沒有力氣再跑。

    “你想做什么？”楊雨佳回過頭，問還跟她有一段距離的李瑾瑜。

    李瑾瑜一步一步走近她，直到走到她的面前才停下。

    “以暴制暴?！?/br>
    她沒有猶豫地拽住楊雨佳的頭發(fā)，抬膝蓋頂她肚子，她內(nèi)心數(shù)了十下，接著拽著她頭發(fā)往地上摔。

    楊雨佳沒有防備，跌倒在地。

    “你踹我那一下，算是還給我了?！?/br>
    李瑾瑜把木棍放下，手摑打在她的臉上，用足了力氣，力求每一下巴掌都不偏不倚落在實處。

    “這是你扇我的耳光。”

    李瑾瑜舉起木棍，眼睛彎了彎，笑容燦爛，

    “接下來的，是為了讓我解氣?！?/br>
    木棍雨點似的砸在她的手臂、大腿以及背上，李瑾瑜有條不紊地朝楊雨佳的四肢揮去。說實話她對楊雨佳沒有任何憐憫之心，她刻意避開要害的原因是不想惹事。

    乖乖女可不能惹事。

    楊雨佳徹底懵了，她怎么可能想到這出。李瑾瑜是出了名的古板好學生，跟王博宇談戀愛那么久，手都沒見牽過。

    怎么可能會打架？怎么可能敢報復？

    李瑾瑜不應該見到她就跑嗎？

    “我錯了，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楊雨佳死死抱住頭，哭得鼻涕眼淚不分，頭發(fā)凌亂不堪地散在地上。她知道她這回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李瑾瑜哪里是好欺負的書呆子，分明是個煞神。

    “你錯了？”李瑾瑜停下手，手臂撐住木棍，像是聽到什么新鮮事一樣。

    見李瑾瑜肯停手，她忙跪好了求饒：“真的錯了，再也不敢了，上一回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瑾瑜姐……”

    “哦，你不再找我麻煩了？”

    “不找了，不找了，怎么敢……”楊雨佳聽她說這個，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里頭忽然有了想法。

    “沒事，你找我麻煩也沒關系，”李瑾瑜笑容真摯，“只是你可別落了單……”

    “不敢！真的不敢了！瑾瑜姐，求你了，趙哥我也不惦記了……”楊雨佳猛然背后一涼，什么想法也沒有了。

    “趙元杰你盡管追，我對他沒興趣?！甭牭节w元杰的名字，李瑾瑜不屑地冷哼。

    “對了呀，你身上的傷，是怎么弄的？”

    李瑾瑜像是看到同學在地上摔了一跤似的問她，這更讓楊雨佳背脊骨發(fā)涼。

    “我摔……摔了一跤……”楊雨佳吸了吸鼻涕，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哦，那以后走路小心?！?/br>
    “知道了，我會的……”

    “你可以走了?！?/br>
    楊雨佳如臨大赦，飛也似的逃離了這里。

    李瑾瑜哼著歌，把木棍搭在肩膀上，一邊扭一邊慢慢地走著。

    等她走遠了，樹林里竄出一個身影，他眼神寵溺地目視她離開。

    本來還想幫她一把，看來是自己低估她了。

    楚秉文自嘲地搖搖頭。參加晚宴的西裝早已被樹葉淋濕，他嘆了口氣，還得回家換套衣服。

    沒等他坐上車，手機里李瑾瑜發(fā)來微信：

    “怎么樣，我打人的姿態(tài)，很賞心悅目吧。”

    楚秉文輕笑，回復她：

    “豈止賞心悅目，簡直嘆為觀止。”

    李瑾瑜很快發(fā)來一段語音，從手機里傳來銀鈴般的笑聲，爽朗又清脆：

    “也不看看我是誰！”

    楚秉文手指一動，聽了幾遍，順手把這段語音點了收藏。

    “我的小瑾瑜今天真是讓我太佩服了?！?/br>
    “五體投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