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1心意

    自那日之后，凜雙開始緊迫「盯」人，只要飛雁離開后院，就能明顯感受到凜雙那不容忽視的視線。

    軍事會議中，飛雁的座位正對議事廳門口，風帳帳主正報告由各地收集而來的情報，飛雁邊聽邊看地圖，思考那些情報的關(guān)係性，但來自門口的視線卻擾得她心神不寧，臉頰也不自覺發(fā)燙。

    「日前，風帳已成功在陳陵府中安插了人手，每隔幾日會由山下的探子送來情報，并在夜冀兩國交界，加派人手監(jiān)視兵器交易的狀況及數(shù)量。」風帳帳主報告著近況。

    「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靖瑤問。

    「陳陵府中有條密道，而密道的盡頭通往豫城內(nèi)最大的青樓—凝脂坊。據(jù)說，陳陵買入的武器皆藏其中?！?/br>
    「你怎么看？」靖瑤轉(zhuǎn)向始終埋首地圖的飛雁問道。

    「咦？我……」飛雁聞聲抬頭，一臉茫然。

    「陳陵?！咕脯幉荒偷爻雎曁崾?。

    「陳陵？」

    見她一臉狀況外，風帳帳主好意提醒復誦剛才的話。

    「陳陵府內(nèi)有探子，那陳燁府中呢？有安排人手嗎？」飛雁偏頭問著。

    「沒有，我們該關(guān)注的對象是陳陵不是嗎？」

    「陳燁與陳陵素來不合，或許有朝一日，陳燁可以成為夜國的一把利刃。」

    飛雁抬頭，卻正巧一眼望進了凜雙的眸里，她羞澀地低下頭佯裝思考。

    軍事會議終于在他灼人的目光中結(jié)束，見她紅著臉逃難似地離開議事廳，凜雙的臉禁不住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杏月將至，含苞的杏花在春意滿滿的赤霞峰上等待綻放。

    距凜雙發(fā)現(xiàn)斷腸草，至今已過兩個多月，他不解為什么第二次下山和伍佯取回的藥材里，斷腸草竟無了聲息。

    他抓著藥房掌柜逼問，掌柜卻說那藥都是宮里送來的，至于里面是什么，他們一概不知。

    他知道事有蹊蹺，所以只要見著飛雁就追著她問，可她卻執(zhí)意裝傻到底，怎樣都探不出所以然來。

    近日她竟開始對他避而不見，就連夜里也不外出，找修羅求見更是枉然，對此，他開始感到焦躁不已。

    自裂谷一戰(zhàn)，靖瑤更勤加練兵，cao練時間比往日延長了許多。

    一日清晨，靖瑤于練兵時暈倒，議事廳內(nèi)一陣sao亂，凜雙與各帳帳主將她送了回來，并通知醫(yī)所大夫。

    「軍師、軍師！快出來啊，將軍出事了！」吳良一個勁兒的拍打著通往后院的門。

    飛雁聞聲，急衝而出，一頭散發(fā)，身上僅穿著單薄的衣裳。

    菲薄的黑色絲綢單衣，將她的酥胸襯得更加雪白，那水蛇般的細腰、豐潤的臀，令凜雙看得雙眼發(fā)直。

    他手里抱著靖瑤，眼睛卻緊盯著飛雁不放，他多想褪下披風披在她身上，阻絕眾人的視線。

    「將軍？將軍？」飛雁見狀匆匆到靖瑤身邊查看。

    「凜大哥，請你替我把將軍抱進去。」說著便推開通往內(nèi)室的門，還不忘回頭交待：「你們都先在外面候著，韓大夫來了再喚我?！?/br>
    凜雙將靖瑤放在飛雁床上，飛雁伸手探了探她的脈膊，探到脈膊后，才微微地松了口氣，并抬頭道：「凜大哥，你先出去吧！」她得解下靖瑤的面具確認狀況。

    凜雙站在房里，想起兩個月前吃的悶虧，他非得握緊拳頭才能制止自己揭開那修羅鬼面。

    「凜大哥，你快出去吧！」她見他不走，急得幾乎就要掉下了淚。

    他拳頭收緊，默默轉(zhuǎn)身出去。

    關(guān)上房門后，飛雁解下了鬼面，并急切地叫喚著。

    「靖瑤？靖瑤？」她重按她的人中。

    不一會兒，只見靖瑤手指微顫，蹙眉轉(zhuǎn)醒：「我怎么了？」

    「你練兵時暈倒了。」飛雁見她轉(zhuǎn)醒，松了口氣后，眼淚才開始涔涔落下?！改愕降自趺戳恕?/br>
    靖瑤低頭沉思許久，突然想起兩個月前那個失控夜晚，算算時間，她月信也有兩個月沒來了，該不會是……。

    「靖瑤？靖瑤？」見她發(fā)怔，飛雁拉拉她的手。

    「韓大夫給我把過脈了嗎？」靖瑤回神，抓著飛雁的雙肩急問。

    「沒……沒有。」她當然知道把脈有可能曝露靖瑤的女兒身分，但靖瑤的反應(yīng)未免太過了點。

    「軍師，韓大夫來了?！棺h事廳傳來吳良的叫喚聲。

    「我沒事，讓韓大夫回去！」未待飛雁回話，靖瑤直接對著門口大喊，語氣帶著滿滿的煩躁。

    「可是將軍……」

    吳良在門外想勸她卻被靖瑤打斷。

    「就說了我沒事！」靖瑤大吼，打斷一切關(guān)心。

    見她如此，飛雁知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她輕撫靖瑤因煩燥而糾結(jié)的眉頭：「就讓韓大夫進來吧?！?/br>
    「不需要！」靖瑤揮開飛雁。

    「就算真的不需要，但你有沒有想過大家會怎么想？」

    「我也知道，但……」靖瑤欲言又止面有難色地看著她。

    「不能把脈的話，不把就是。只要讓韓大夫進來看看，好嗎？」看出她的為難，她貼心地提議。

    靖瑤聞言靜默戴上鬼面。

    飛雁知道她應(yīng)允了，出去開門讓韓大夫進房。

    「可否向?qū)④娬垈€脈？」韓大夫禮貌一揖。

    「我很好，不需要把脈?！?/br>
    「這……」韓大夫為難地看向飛雁。

    「將軍沒事，只是有些疲乏，不如請韓大夫開些強身健體的方子給將軍？」飛雁甜笑著指點。

    「還是讓我把了脈再開方子比較妥當?！鬼n大夫不肯輕易開出方子，與兩人禮貌地僵持著。

    「將軍很好，只是近日有些疲乏，就勞煩韓大夫這樣告訴大家吧！」飛雁不容拒絕地將韓大夫推向門口充份地表現(xiàn)自己的堅持。

    「不是??！這樣不行！」韓大夫還想再勸。

    「這是軍令。」靖瑤語氣森冷嚴厲，僅以短短的四個字便讓韓大夫閉上了嘴。

    「是?！鬼n大夫知道勸不了靖瑤，只能輕嘆著搖頭退出后院。

    見韓大夫出現(xiàn)，各帳帳主都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

    「韓大夫，將軍怎樣了？」雷帳帳主性急地問。

    「將軍只是近日cao練頻繁，國事煩心又偶感風寒才會如此，他剛才已經(jīng)轉(zhuǎn)醒，需要休養(yǎng)一些時日，其馀我想沒有大礙?！鬼n大夫以大家都聽得到的音量說著。

    「可是……」雷帳帳主還想再問。

    「將軍需要休息，大家回吧！」飛雁硬是打斷他的話。

    「要是將軍有個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風帳帳主也發(fā)言。

    「對??！將軍可不能出事??！」火帳帳主也跟著應(yīng)喝。

    「如韓大夫所言，將軍沒事，只是累著了，不會有事的?！癸w雁聲音軟嫩，耐心地安撫大伙兒。

    「可是……」雷帳帳主還想再說下去。

    「夠了！」凜雙不耐地打斷，雖已降為守衛(wèi)，但他的話仍和以往一樣份量十足。

    「各位帳主請以軍心為重，將軍無大礙，望勿猜忌亂了軍心?！?/br>
    飛雁趁機結(jié)束對話，對凜雙投以感謝的眼神，便一溜煙地回到后院去了。

    凜雙看著飛雁離去的背影，想起自己方才抱著靖瑤的手，隱約覺得有哪里不對，但卻又說不上來……

    回到房內(nèi)，靖瑤竟已不知所蹤，飛雁到她的房里去找也不見人影，甚至連張字條都沒有留下。

    「靖瑤？靖瑤？」飛雁急得在屋內(nèi)團團轉(zhuǎn)，在她確定靖瑤不在屋內(nèi)后，她來到議室廳，看著守門的兩人思索。

    突然想起靖瑤外出時常穿的披風，她靈機一動，佯裝在議室廳內(nèi)四處尋找。

    「吳良，你有看到將軍的披風嗎？」她邊找邊問。

    「沒有，將軍在屋里，或許穿到屋內(nèi)去了？」吳良應(yīng)聲，還往議事廳探了探頭。

    「也是，我進去找找?！顾裏o所謂地聳了聳肩，逕自往屋內(nèi)走。

    看來，她沒有出去。

    飛雁關(guān)上門后，疲累地閉眼倚靠在門上小憩，之后開始焦慮地在房里來回打轉(zhuǎn)，她左思右想，直覺她或許是走密道下山了，但她片語不留，一點都不像她的作風啊！況且，她的身體狀況……

    她愈想愈不對勁，匆匆打開房里的窗戶，狼狽地翻出窗外直奔密道口，她循著不遠處的巨石走去，一路仔細查看地上是否留有靖瑤的足跡。

    一路到巨石底下，都沒找著任何線索，飛雁鼓起勇氣走進石縫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濕滑石壁中摸索著油燈與引信。

    費了一番心力找到油燈后，她引火走入巨石縫中，里頭有條由地下水形成的水道，但在他們移居上山前已經(jīng)枯竭，現(xiàn)在只剩涓涓細流，只要沿著這條裂縫向下走，便可直達裂谷下方，且能避開所有人自由來去，但那路比起裂谷的路難走多了，必須輕功絕佳者才下得了山。

    才走進不到幾尺，狹小的水道令她舉步維艱，飛雁發(fā)覺自己根本無法再繼續(xù)往前走，而且就算里頭真有腳印，她肯定也看不著。

    在萬般掙扎下，只好決定放棄，當她一步一步退往洞口，突然覺得腳下一陣刺痛，她低喊一聲，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她跛著腳艱難地步出石縫，倚坐在路邊的大石塊褪去鞋襪，查看傷處，在陽光的照耀下，發(fā)現(xiàn)腳踝處有兩個紅點，而周圍的皮膚已然紅腫如球狀，顯然是被蛇咬了。

    若是無毒便罷，倘若是毒蛇……只怕兇多吉少……

    雖然她無法判斷是否有毒，但她知道必須盡快將污血去除。

    性命攸關(guān)之際，她沒想太多，當下就忍痛坐在原地蹺起腳、俯下身就想將嘴湊過去吸。

    凜雙經(jīng)過時，看到的就是這詭異的一幕。

    「你……在做什么？」凜雙有些尷尬的發(fā)問。

    飛雁聞聲驚愕地抬頭，詭譎的氣氛凝結(jié)在樹林里。

    飛雁嚇到連腳都忘了放下，仍維持著那極為不雅的動作，僵硬著。

    「你……你的腳怎么了？」凜雙見她抱著腳不放，上前關(guān)心。

    「我……我被蛇咬了。」飛雁窘困地放下正要進行「排毒」的細嫩小腳。

    「讓我看看。」凜雙有些訝異于她的冷靜。「所以你腳抬那么高是要幫自己吸毒？」他邊審視傷口邊挑眉問。

    「嗯…」她羞得連耳根都紅了，一雙手因為緊張而扭成了十個白玉小結(jié)。

    凜雙憋著笑道：「你忍忍，我?guī)湍惆讯疚鰜??！箾]等她回應(yīng)，他抬起她的祼足便將嘴靠上去。

    「啊??」相較于她腫痛炙熱的傷口，他的唇觸相對冰涼，令飛雁渾身一顫，雙手揪住凜雙肩膀上的衣裳。

    幾次吸吮后，凜雙將她抱至不遠處有著清泉流淌的山壁邊下，他在那兒清洗了自己的口腔，接著又撈起飛雁的玉足。

    「凜……大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癸w雁說著，急得想把腳縮回來。

    「我堅持?！棺ブ_踝的大掌不肯放，他既溫柔又堅持地替她清洗傷口。

    細嫩白皙的祼足、修長的小腿，那撫觸多么地醉人，凜雙眼神一黯，洗著洗著大掌一路沿著足祼、小腿向上探去，眼見就要探入她衣裙內(nèi)。

    「凜……凜大哥！」飛雁羞得俯身抓住他那在她腳上放肆游移的大掌。

    凜雙抬頭視線正好對上她，她嬌顏紅潤、雙眼無助惹人愛憐，她制止的手聊勝于無地停放在他的手上。

    她突然想起靖瑤對她說的話：「要問問自己的心是否對他有意?！?/br>
    他撫開她垂落到臉龐的發(fā)絲，將它們勾到她的耳后耐心地誘哄：「我不會傷害你的?！?/br>
    「凜大哥……」她羞得想制止他撫上發(fā)絲的指掌。

    「雙，叫我雙?！顾词肿プ∷氖郑錆M磁性的嗓音，此刻卻因過度壓抑而顯得有些沙啞。

    「雙……」她著了魔似地接受了他的誘哄。

    眼前的一切都太過美好，他的慾望早已按耐不住地昂然挺立，但她身上的烙痕直覺地讓他知道自己不能冒進，不能夠嚇著她，并不斷告訴自己，就一吻！一吻便罷。

    「我的好雁兒?！顾镑鹊匦α恕?/br>
    像是獎勵似的，男性熱燙的唇印上了她的，時間像是靜止了般，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唔……」被封緘的唇溢出了無助的嗚咽。

    沒料到會遇襲，她驚訝的張大眼睛，腦袋下意識地往后退去，卻被他有力的手按住，她雙唇緊閉，但他火熱的舌霸道地撬開她緊閉的貝齒，探入她的口中肆意掠奪，她伸出早已無力的小手想推開他，但卻敗倒在他的熱吻之下。

    熱吻結(jié)束，激情未退，他失控了，她太過甜美，他意猶未盡地將那纏綿的吻延伸至她的頸項，他的吻充滿掠奪，在她的頸間留下了深淺不一的痕跡，溫熱的男性氣息及陣陣酥麻侵蝕著她的理智，她逐漸沉淪在他那雨點般的細吻之下，小手不自覺地環(huán)上他結(jié)實的頸項。

    「啊……雙……」她抱著他，不自覺地發(fā)出了歡愉的嘆息聲。

    她的反應(yīng)令他感到欣喜若狂，他的大掌更肆無忌憚地向下進犯，他扯開她的腰帶，大掌探入那菲薄的褻衣，感受胸前的軟嫩，在碰觸的瞬間，他明顯感到身下的人兒一僵。

    他感受到她的嬌軀僵硬并傳出微微的顫抖，幾乎同時，他強迫自己停下所有動作，他知道，那是她的極限了。

    「對不起，我不碰了、不碰了?！顾碎_，將雙手舉高保證不再侵犯她。

    「對……對不起……」她雙眼含淚，雖然明白他不會傷害她，但恐懼的記憶排山倒海而來，令她無法忍受。

    「別說對不起，你沒有任何道歉的理由?！顾p撫她的臉，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滴。

    她側(cè)坐在他的腿上淚流不止，對于自己無法回應(yīng)他感到抱歉，她無力面對那不堪的回憶。

    而他只是抱著她，任由她在他懷里發(fā)洩。

    半晌后，她自他懷里抬頭。

    「你不問我為什么？」對于他從不追問她的過去而感到好奇

    「我等你自己愿意告訴我?！?/br>
    「如果我都不說呢？」她眨了眨眼。

    「那我就不問?！顾跗鹚哪樆匚兜剌p吻。

    「嗯?！顾龑χ冻鲂臐M意足的微笑。

    「但有一點，我需要你為我解答?！?/br>
    她抬眼看他，等待他的問題。

    「你和將軍，到底是什么關(guān)係？」他一臉凝重地問著。

    她盯著他看，但笑而不回。

    他被她笑急了，抓著她的肩搖輕晃：「你倒是說??！」

    「我們的關(guān)係極其復雜，一時間說不清楚……」她刻意地斂起笑容。

    她好喜歡看他吃醋心急的樣子。

    「那你為什么接受我？」他感到有些挫敗。

    「因為你從不容我拒絕不是嗎？」她無奈地聳肩。

    「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乖谒砩系拇笳疲j然垂下。

    「我搞不好就是?！顾χ滤耐?。結(jié)果完全忘了她腳上的傷，一著地就吃痛慘叫：「好痛！」

    他被她這一叫嚇了一跳，立刻起身將她扶起。

    「你沒事吧？」他擔憂地看著她。

    「痛?！顾粗嘉Ⅴ?。

    「我?guī)闳ロn大夫那看看?！顾鹚t(yī)所走去。

    「謝謝?！顾臐M意足地環(huán)著他的頸項，給他的唇印上極輕的一吻。

    剎時間，凜雙心里頭的陰霾一掃而空，他踩著輕快的步伐，抱著她離開樹林，往醫(yī)所走去。

    在杏月時節(jié)，有一朵名叫「愛」的含苞花兒，悄然地綻放開來。

    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她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