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麟的秘書是賀光振身邊的老人，工作能力極強(qiáng)，很快就把陳寰的背景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

    “陳寰，24歲，細(xì)沙市本市人，藍(lán)海大學(xué)計算機(jī)系博士生就讀，碩博直讀。女友叫劉槿榆，兩人從高中開始交往，感情穩(wěn)定。劉槿榆本科畢業(yè)后考研考到藍(lán)海大學(xué)，目前是歷史系的一名研究生……”

    他越往后念，賀麟的臉色就越差，尤其聽到陳寰和劉槿榆從高中就開始交往后，臉色更是難看到極點。

    賀麟扯了扯領(lǐng)帶，笑出聲來。

    “從高中開始交往？哈哈，鐘晴，你他媽可真行啊。”

    最初的憤怒過后，迷霧散開，賀麟對鐘晴當(dāng)年要跟他分手的原因有了初步推測。

    鐘晴用陳寰做幌子騙了自己，因為她爸爸殺了人，而自己當(dāng)時正要接手集團(tuán)，鐘晴大概又被那些世俗看重的原因困住，一廂情愿地認(rèn)為離開自己就是為他好。

    “媽的，他媽的！”賀麟一手撐住額頭，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

    等埋怨完鐘晴，他開始責(zé)怪自己。為什么當(dāng)時不再多查查，為什么不堅持下去？陳寰的背景不難查，鐘正信的案子也可以搜到。

    因為他當(dāng)時太年輕也太驕傲，他篤定鐘晴是愛自己的，不可能會愛上別人，而當(dāng)鐘晴一口咬定她移情別戀的時候，賀麟的自尊被狠狠擊碎，他失去了理智。

    賀麟手都在發(fā)抖，如果他的推測是真的，那么鐘晴還愛著自己。

    那他這么對鐘晴，她該多么痛苦。

    但當(dāng)務(wù)之急是找到陳寰，問出事情真相。

    賀麟對秘書說道：“幫我約陳寰的導(dǎo)師，讓他帶上陳寰來吃飯，不要讓陳寰提前知道?！?/br>
    “好的?！泵貢⒉磺宄R總為什么要特地以這種方式約一個博士生吃飯，但他還是很快就約好了時間。

    這周五陳寰跟著導(dǎo)師去項目投資人的飯局，餐廳很高大上，剛進(jìn)包間就被對方的秘書交代要交手機(jī)。

    “我們老板的要求，希望您二位理解?！?/br>
    陳寰導(dǎo)師正為項目資金發(fā)愁，好不容易搭上小海島集團(tuán)這條線，又是賀麟親赴的飯局，老頭心里激動萬分，別說交手機(jī)了，交什么都行。

    陳寰倒是有些猶豫，他擔(dān)心劉槿榆中途有事找他，但看到自己導(dǎo)師都這么配合，他也不好拒絕，只好跟著吳教授一起把手機(jī)放到一個小筐里。

    十分鐘后，賀麟到了。他一眼就看到陳寰，而陳寰顯然也看到了他。

    陳寰：“……你、你是？”

    導(dǎo)師皺了皺眉：“陳寰，這是小海島集團(tuán)的總裁，賀麟賀總?！?/br>
    賀麟點點頭：“吳教授好，您太客氣了，請坐?！?/br>
    席間賀麟先跟吳教授聊了聊項目，吳教授中途去洗手間，包間里只剩下賀麟和陳寰，賀麟就立刻換了副面孔。

    “聽說你女朋友叫劉槿榆，在藍(lán)海大學(xué)讀研究生，你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那我怎么記得大學(xué)的時候有人硬說在跟你談戀愛呢？”

    面對賀麟的陰陽怪氣，陳寰也不傻，他琢磨出來這事說到底跟鐘晴學(xué)姐有關(guān)。

    陳寰扶了扶眼鏡，苦笑道：“賀總，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賀麟：“我就想知道，你跟鐘晴大學(xué)的時候談沒談過戀愛？”

    陳寰：“……沒有。”

    “合著你倆就是演給我看呢?！?/br>
    “……是?！?/br>
    “這事你女朋友知道了不生氣？”

    “我女朋友也知道……”

    賀麟徹底沒了脾氣，這都他媽什么事兒啊！

    他都被氣笑了，還不忘威脅陳寰：“今天我們之間說的話不許告訴鐘晴?！?/br>
    陳寰繼續(xù)苦笑：“放心吧賀總，我跟師姐真的清清白白……你、也別為難她，她很不容易，但凡不是為了你，她當(dāng)年也不會想出那種辦法……”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賀麟一臉陰鷙，表情兇狠，仿佛要把他撕碎。

    陳寰立刻閉嘴。

    中途離席的吳教授終于回來了，卻總覺得包間里的氛圍令人窒息。

    沒過多久，賀麟就借故有工作先行離開，畢竟他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賀麟離開餐廳，上了車。他坐在車?yán)锔緹o法冷靜，連手都在發(fā)抖。

    鐘晴當(dāng)年確實騙了他，但她沒有移情別戀，當(dāng)時她是因為鐘正信殺人，不希望連累自己才選擇離開。

    他從憤怒中擠出一絲甜蜜，可甜蜜過后再想想自己這些年內(nèi)心經(jīng)受的痛苦和煎熬，表情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他對著司機(jī)說道：“直接回家?！?/br>
    司機(jī)將賀麟送回家。賀麟進(jìn)了門，卻看哪里都不順眼，往日舒適高檔的大平層，如今看來空蕩蕩的。他潦草地洗了個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越想越興奮。

    我該怎么懲罰鐘晴才好呢？

    賀麟行動力很強(qiáng)，他決定給自己一周時間做準(zhǔn)備。先是買了一張歐式鐵床，床腳死死嵌在地板上，又準(zhǔn)備了一副帶細(xì)鏈子的情趣手銬，一端拷在床頭，甚至還買了一臺信號屏蔽器。

    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后，賀麟給鐘晴發(fā)信息：“我們聊聊，最后一次?！?/br>
    他沒指望鐘晴會秒回，直到周五才收到她的回復(fù)：“可以，明天吧?！?/br>
    賀麟躺在歐式鐵床上，對著手機(jī)露出陰沉笑容，床他睡了幾天，很舒服，手銬鏈子的長度也合適，保證人被拷上后出不了臥室，卻能出入浴室和洗手間，信號屏蔽器效果驚人。

    一切都讓他十分滿意。

    周六賀麟特意選了晚上8點驅(qū)車前往豐收南里小區(qū)，他車開到的時候，鐘晴已經(jīng)在路邊等他，路燈將她的身影投到身后，賀麟盯著她纖細(xì)的身型，心臟狂跳。

    他搖下車窗，沖鐘晴挑眉：“上車。”

    鐘晴一臉平靜地打開后座車門，賀麟快被她這種劃清界限的舉動氣笑了，但他努力克制自己，提醒自己，只需要再忍一下就好。

    車行駛在路上，鐘晴心不在焉地看窗外的風(fēng)景，她皺了皺眉，意識到并不是往熟悉的酒店開。

    “我們要去哪里？”

    賀麟故作鎮(zhèn)定，“我最近被記者拍到了，不能去酒店?！?/br>
    鐘晴緊張起來，“那我們要去哪里？”

    他聲音冷靜沉著，“前面有個地方不錯，我請你喝杯酒吧?！?/br>
    鐘晴通過后視鏡與他對視，拒絕道：“我不去，放我下車。”

    見狀，賀麟只好把車停在路邊?！昂冒?，其實在車上說也行?！彼み^身望著鐘晴，眼神閃爍，最終開口說道：“其實，我要結(jié)婚了。”

    車內(nèi)一片死寂。

    鐘晴咬住下嘴唇不說話，只是瞪著他，看起來呆呆的。

    “鐘晴，我們喝一杯好嗎？”賀麟用專注的目光望著她，還對她笑了笑。這一笑很陽光，讓鐘晴無端想到從前。

    她的嘴唇微動，并不知道自己答沒答應(yīng)，但賀麟已經(jīng)踩下油門。

    車?yán)^續(xù)行駛，很快就開到一處小區(qū)里，他把車停在固定車位，喊她下車。

    她的時間終于又開始流動，鐘晴僵硬地跟在賀麟身后，消化他即將要結(jié)婚的事實。

    賀麟要跟誰結(jié)婚呢，方小姐嗎？

    方小姐確實開朗漂亮，家境良好，也有一定名氣，與他足夠匹配。但是，方小姐不是在參加戀愛綜藝嗎，這樣也可以？

    直到賀麟把她帶到一間酒吧就坐，她都沒想明白。她不明白賀麟結(jié)婚這件事本身，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難過。心里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卻被她死死壓下。

    酒吧位于賀麟所住的高檔小區(qū)一層，裝潢艷麗，燈光昏暗。

    鐘晴與他相對而坐，魂不守舍。

    服務(wù)生把菜單和酒單遞給他們，賀麟點了一杯威士忌，問鐘晴想喝什么，她只苦笑：“都行，我對這里不熟?！?/br>
    賀麟于是念了一句英文。

    等酒點好，賀麟狀似隨意地開口：“我前幾天回了趟藍(lán)海，氣候比北京舒服多了?！?/br>
    鐘晴木木地點頭。

    “你呢，多久沒回家了，家里還好嗎？”賀麟瞥她一眼。

    “挺好的?！辩娗缈嘈?。

    她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

    兩人一時無話，好在酒很快就上來。賀麟端著杯子抿了一口，鐘晴盯著鮮艷的液體繼續(xù)發(fā)呆。

    賀麟：“其實我不想那么早結(jié)婚，主要家里一直催，我想多少給個交代?！?/br>
    鐘晴想到翁嬈，又想到東山再起的賀總，點點頭，“嗯，挺好的。”

    她嘴里很苦，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賀麟繼續(xù)：“可是我還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這事兒我一個人沒法作主?！?/br>
    鐘晴：“她、她還不知道？”

    賀麟：“多少有預(yù)感吧，畢竟感情到這個份上了?！?/br>
    鐘晴心里難受，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賀麟斷斷續(xù)續(xù)跟她說了很多，鐘晴又點了兩杯酒，杯子見底，她腦子發(fā)蒙，看什么都暈暈乎乎的。

    賀麟看差不多了，搖了搖鐘晴，“你醉了。”

    “……我沒醉，我要回家……”她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軟綿綿地抱怨。

    “好，我送你回家?！辟R麟笑了一下。他摟著鐘晴站起來，離開酒吧，走進(jìn)最近的單元門，又將鐘晴拖進(jìn)電梯，直接按下頂層的按鈕。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賀麟終于摟著鐘晴回到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