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惜
旭焰與那兩位天一星殿的弟子一同入會議堂,孤醒一下就緊繃了身子。旭焰一進門,先是撲通一大聲朝孤醒跪下,面露懺悔與懊惱。 “弟子從沒有不尊神宮的威信,神宮一向講究神圣尊威,是也不是?”旭焰人剛跪下就率先轉(zhuǎn)向魏姥祖與龔望發(fā)問道。魏姥祖一瞬察覺不對勁,木著臉并不搭理。龔望川倒是點頭表示就是如此。 旭焰絲毫不看魏姥祖不搭理,順著龔望川拋出的桿子往上爬,朝著在座的所有人“懺悔陳情”。 “既是如此,神宮乃宮主最尊!那尊宮主號令有何錯?那來的兩只說是尊宮尊號令的犬!奴!卻叫囂侮辱我神宮的宮主。侮辱神宮最尊貴的宮主,那就是侮辱我們最神圣高貴的神宮!” 魏姥祖自然一眼就懂旭焰這種含沙射影,搬弄輿論壓力的方法??善饺盏男裱嫣^桀驁,一番話語夾帶真意后竟抓不住他話語的錯處。 旭焰轉(zhuǎn)頭回視魏姥祖,不理她銳利的警告眼神,面容露出夸張的悔意。 “神宮屬宮尊您最尊尊卑貴重的,宮尊又怎會派遣這樣不尊宮主,滿口噴糞的人來。旭焰心中自然不信,怕是借著宮尊狐假虎威,污了宮尊的名聲,才動手傷了他們?!?/br> 再一番話語下來,先給魏姥祖戴了高帽,將不服神宮威嚴思扭轉(zhuǎn)成維護神宮的威嚴才傷及同門。 “旭焰自然有錯,我年紀輕,不懂事,性子火爆。打架輸了后,我心中憤慨不已。又聽人侮辱神宮最神圣的宮主,不該一時忍不住脾氣,出手傷了同門?!?/br> 孤醒一下就明白,旭焰的這番“認錯”會為這場會議爭得一絲僥幸,她稍稍放下繃緊的身子。并隨時觀察著魏姥祖,在看見魏姥祖面色不虞即將再次發(fā)難,孤醒正想開口擋下時。 “既是誤會,那便好辦,大家一塊把誤會解了就好。我們天一星殿的將士只管武事cao練,戰(zhàn)士們耿直的多,說話容易不經(jīng)腦子。得罪?!?/br> 天一星殿的衛(wèi)承終于開腔說話,他久在軍營cao練戰(zhàn)士,渾厚高昂的聲音說出的話都自帶著一種信譽感。 他這番話語算是率先認定了旭焰只是因年少沖動傷人。 常百草面上笑意盈盈,也開言,“都是小孩子之間玩鬧的事,年少難免沖動。既是如此,那事情就好解決了,不拖時間,我殿內(nèi)還有丹爐要照看的?!?/br> 這兩人幾番話語一下就將魏姥祖的釀造的局面打破,魏姥祖不滿般緊皺眉眼,她大意了。 衛(wèi)承雖不常在神宮,卻執(zhí)守神宮安全數(shù)千年,有著深厚的根基,天一星殿那群戰(zhàn)士勇將對他更是信賴至極。 而帝座星殿的常百草魏姥祖看不上他毫無作用的星殿,他又不管宮務,整日不是埋首看田就是練丹。 一個有自己的根基無法控,一個游離狀態(tài)軟硬難捏。卻不想他們二人的出聲,一下將場面扳平了! 被旭焰一番懺悔認錯行為驚呆的兩位弟子啞口難言,他當初狂毆他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衛(wèi)承口上雖輕言掀過,兩位弟子辱罵行為。他長臂一展,劍眉深目間帶著冷冷的寒意,指著正呆立的兩人。 “你們遇事沖動,歷練不到位,便就隨我出軍打戰(zhàn)磨煉心性吧。死界吞人血rou殘酷的古戰(zhàn)場能好好磨煉你們心胸意志。 “你們之前在神宮肆意美好的日子是尊敬的宮主守著的,讓你們生出懈怠,不懂敬重。如今該是你們自己守了?!?/br> 那兩位弟子哆嗦著軟了腿跪坐下來,他們一直聽取宮尊魏姥祖的命令行事,仗著魏姥祖的威勢在天星神宮內(nèi)一直是橫行霸道,養(yǎng)尊處優(yōu)。在外駐守三大死界,艱苦難熬,戰(zhàn)死的人可太多了,他們清楚明白他們是送死去的,他們怕死但更畏懼天一星殿的戰(zhàn)神殿主的話下的巨怒,不敢不從。 衛(wèi)承從座站起身來,橫臂于胸朝孤醒行了一個執(zhí)心軍禮,請示道,“還請宮主首肯?!?/br> 衛(wèi)承執(zhí)守神宮數(shù)千年,對這年輕的宮主無尊也無不敬。他雖沒和孤醒一起打過仗,卻最是知道戰(zhàn)場的殘酷艱辛,他這一禮是對同一在外用血rou駐守生靈界的戰(zhàn)士相惜、敬重之禮。 孤醒凜然起身,回于同敬之禮,也感謝衛(wèi)承的無形有意的相幫。 “既是天一星殿的,那便由衛(wèi)殿主處置?!?/br> 魏姥祖沉氣呼吸面露不虞,花洗塵察覺她的意思,率先開口。 “可旭焰與玄器宗首座弟子的互毆,傷及玄器宗劍冢的封印,玄器宗對于表示不虞。此事傷及到了我們神宮與玄器宗的盟誼,這已然是不可改的事實?!?/br> 孤醒轉(zhuǎn)身回望,立身在魏姥祖座旁長身玉立的花洗塵。她轉(zhuǎn)首問旭焰,“對于此時你可還有要說的?” 旭焰立時抓住這個機會,大放悔改之意,“我不該為著一點游歷所得的寶貝就與人爭執(zhí),還和玄器宗首座弟子動起手來,為此還累及玄器宗的宗基。旭焰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所以負荊請罪回宮領罰?!?/br> 接著手指花洗塵,強瞪雙目憤恨般,“誰知剛到宮門口,就碰見師…花洗塵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綁了來!我是自首呀!怎又會成了他的功勞!果然首座弟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還是老太…!” 孤醒凌空一掌靈力重重甩在旭焰的后背上,直將旭焰打得趴下,將他口不遮攔的剩下的話摔回了肚子里。 花洗塵面容冷淡,一字一頓?!暗茏又蛔饘m尊號令,緝拿不尊神宮的人,對于不服從者,罰。” 孤醒面露訝然的看著花洗塵。 魏姥祖看見旭焰與花洗塵的爭執(zhí),與花洗塵的表態(tài),略感滿意,她要的便是這樣。 她朝孤醒冷呵,似對她說又似警示。“怎么?花洗塵乃神宮尊貴的繼任者!他自然有權(quán)利責罰此等不尊不敬的悖逆之人?!?/br> “就是如此!”少微星殿殿主賀永全搭腔附和,天柱星殿殿主秦望川冷眼贊同,而大理星殿殿主陰笑看戲。 一時氣氛再次凝重僵持。 旭焰驚察不對,他大嚎一聲引起注意,“旭焰心中很后悔呀!那幾塊鐵塊讓給玄器宗首座弟子許心劍就是了,卻沖動打架,由此鬧出一連串的禍事!”說著神情懊悔在儲物兜里甩出幾大塊所謂的鐵塊。 衛(wèi)承一看,震驚的一拍案桌而起,“萬年玄鐵?。∪f年玄鐵,乃鍛造神兵利器的絕佳材料,這小子若不為這等寶物打架,我為他打!” 衛(wèi)承乃武神,最愛便是神兵利器。而鍛造神兵利器的材料都是珍貴稀少的。 衛(wèi)承這一大嗓子,將會議大堂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幾塊閃著黑沉金屬光的萬年玄鐵上。 萬年玄鐵乃天外而來的隕石中的隕鐵,極少數(shù)中的隕鐵能慢慢吸化天外的力量,歷經(jīng)萬年之久方可成小一塊‘萬年玄鐵’,難遇難求。 看著天一星殿戰(zhàn)神衛(wèi)承的劇烈反應,其余幾位殿主亦暗想為了此等寶貝打架,還真有點是情有可原…… “奪寶之間的沖動,同門的誤會,又是帶悔改之意回宮自首,倒真不能說旭小伙不敬神宮呀?!背0俨萆袂闅g愉,捧著那一盆枝葉繁茂,茁壯的“幼苗”。難得幫腔。 至此這件事算是高高被提起,卻又輕輕被放下。 魏姥祖面上宛如烏云密布卻久不落雨的陰沉天空,不上不下的被卡著。若是她再出言計較那就是有點小題大做之味,露出別有用心之意了。只能先以退為進。 眾人從天柱星殿散去。 孤醒離去前回望跟著憤怒疾步離去的魏姥祖身邊的花洗塵,挺直的背影逐漸遠去,只余寂寥身影的衣袖上的白蓮刺繡依舊閃著純凈的銀光。 旭焰一改夸張的面容,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姑姑,對不起……”若不是花洗塵的前來,旭焰真的不知最后事情這般大,讓姑姑騎虎難下。 孤醒聞聲回頭,看著一直炙熱明朗的少年此刻展露真正的愧意,低落得連身上一直如熊熊烈火的火苗都小了般。 孤醒輕笑,輕輕摸了摸他凌亂的發(fā)絲,安撫道“這不怪你,阿恒。別人一直暗窺準備狩獵你,你便是閉下眼都會別人想要尋找的弱點。” 旭焰隱約感知什么卻又抓不住,可他不能問,他也有自己的思量。他眉眼揚笑,不想讓孤醒擔憂。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責罰會在后邊的?!?/br> 孤醒暗想,還是得給旭焰找一處純善隔絕的地方,遠離這些吞人血rou的神宮。 黑飛馬架著輦車,懸飛于空。在路上,旭焰想起花洗塵在堂上說的話語,與孤醒當時的神情,他焦躁不安猶豫著,連他最想摸的黑飛馬都不管了。 孤醒緩緩閉上璀璨空靈的緋瞳,靜靜歇神,她近來一直深感疲累。 “我知道。你這火爆性子,怎會突然愿意服軟演這一出戲,還有你那幾番話是誰教你的。” …… 魏姥祖眉頭緊鎖,緊閉雙目,面色陰沉,花洗塵端坐在她面前,氣氛低迷。 魏姥祖如鷹的銳眼猛然睜開,緊緊盯著花洗塵?!八俏医虒чL大的,我最明白她的性子,你永遠都會比旭焰在她心中的分量。只有太尊殿才是你的倚靠,你明白嗎?” 花洗塵心神猛然一震,一直被他刻意無視的東西被說出讓他深感不虞,心中卻也止不住的微微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