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落魄冷酷教主 X 溫柔美人屬下 互攻互生
世界仿佛陷入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一切將他逼到快要極限的喧囂與痛楚,似乎也終于漸漸遠離。 這一刻,他的內(nèi)心反倒出奇的平靜。其實他早已做好準備,這一天的到來。 冷離記得,他出生那一年,正好是天下大旱,饑荒肆虐。他生下來就無父無母,不知是被人遺棄,還是父母早已過世。 他只能跟著一位老乞丐混飯吃,乞討別人吃剩的飯菜,去撿別人扔掉的舊衣,卑微如螻蟻一般的茍活著。 后來老乞丐也餓死了,他本以為自己也活不了多久。這樣低賤的生命,或許就這樣抵達人生的最后一刻,身上仍舊什么也沒有,也沒有任何人在乎他。 如此孤孤零零的來到世間,又了無痕跡的死去。他只是一條毫無價值,毫無意義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師父,好像才算在這世上活了一回。 師父將他帶回去,收為徒弟,讓他吃飽穿暖,教他如何是俠,如何是義,卻唯獨沒有教他如何是愛。 耳邊似乎又飄來了師傅的教誨。 “離兒,不動情、不動欲,你便方可成為無霄派的一代掌門,統(tǒng)帥武林。” 成大事者,必不為私情所動。 師父對他悉心栽培,寄予厚望,要他學(xué)那無霄劍法,就得絕情絕愛,活得像一塊冷凍的冰??蛇@紅塵滾滾,要守住自己的心,談何容易。 他苦練武功多年,可是到頭來卻辜負了師父的教導(dǎo)。 遇見莫軒,讓他知曉了深深愛上一個人的滋味,即使只是一場騙局,仍舊信了攜手走遍天涯的誓言。 莫軒或許永遠不知道,他被關(guān)在思過崖那三個月,在那冰冷徹骨的水牢之中,曾經(jīng)失去過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那里很靜,周遭只有唰唰的流水聲。 那里很暗,只有山石的縫隙間照進來皎潔的月色。 不知何時起,他的腹部從一點點的悶漲,變得越來越墜痛。 渾身濕透的白衣之下,微微鼓起的小腹不斷的抽搐著,殷紅的血順著他顫栗的雙腿,在水面之中擴散出一朵朵血霧。 然后,又在奔流的冰水沖刷中,悄無聲息的逝去。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本該來到這世上,受到他的寵愛與撫育,長大成人。卻就這樣因為他的疏忽而丟了性命。 從那以后,每晚輾轉(zhuǎn)難眠,他總會在夢中,見到一個小小的孩童。面目模糊,卻不??奁?/br> 成為他多年的夢魘。 而現(xiàn)在,他似乎又墜入了這樣的噩夢之中。 好幾天了,這雪一直未曾停歇,越落越大。 天地之間,茫茫大雪覆蓋其上,銀裝素裹,凌冽而美麗。 一座人煙稀少的山野之中,冰天雪地的被隔絕在外。 “醒了!” 隨著大夫的一聲驚嘆,他迷迷糊糊的意識被拉回沉重的軀體,緩緩吃力的睜開雙眼。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全都是漆黑一片,只能感受到不斷侵襲著身體的寒冷與痛苦。 “給他用藥,保住他的命?!焙孟駨奶爝厒鱽硪话悖幍穆曇袈犉饋砘腥舾羰?,僵硬而冷漠。 寢殿內(nèi)甚是溫暖,卻抵不住冷離渾身都在發(fā)冷。 “……為何救我?”蒼白的面色此刻竟勝雪白,眼神中滿是灰敗與痛苦,“呃、唔嗯,給我個、痛快吧……” 卷翹的睫毛早已為汗水濕透,唇邊輕輕浮起一絲苦澀的笑,“殺了我……把孩子,嗯……取出來吧?!?/br> 修長而無力的手,輕輕搭在腹部,指尖下感受到小家伙點點的蠕動。 莫軒的雙目血紅,身體向前,碰到那觸感堅硬的肚子,狠狠揪住他的衣襟,“我不許。冷離,你聽到了嗎,不許死?!?/br> 明明看他如此折磨,應(yīng)當覺得無比快樂。卻不知為何,潸然流下淚來,“我還沒折磨你夠了?!彼а狼旋X地說。 雪白的唇齒間,發(fā)出微弱的顫聲,“是么……可是,我等不了了?!?/br> “呃嗯……“一張俊美的面孔輕咬著唇,蹙眉忍痛,高挺的腹部,在身前重重地壓著,如何也落不下去,輕輕的一呼一吸都不堪重負。 良久,那宮縮才漸漸緩下,他輕微的彎起唇,“我一直等著,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你是愛我的……呃——” 渾身被汗水浸透,凌亂的薄衣下露出的半截修頸,細細的汗液順著臉頰流下,細膩如珠,一滴滴從下顎滾落。 “等教主后悔了,心疼了,就會給我解毒了,就不會再疼了?!?/br> 墜在腿間的肚子硬挺起來,漂亮的眉頭皺起,一次次無力的微微挺著自己的身子,手下卻連抓緊綢被的力氣都越來越少。 “別說了!” 眼睛忽地閉上,牙齒緊咬下唇,“呃啊……” 痛到極致之時,破碎的痛叫破唇而出,甚至眼神也渙散許多。 莫軒手抵住他的心口,一股內(nèi)力緩緩輸了進去。 卻仿佛深沉大海,在冷離死水般沉寂的身體之中,甚至沒有激起一絲波瀾。 無數(shù)嗡鳴聲在腦中回旋,他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渾身仿佛墮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全身的感官只剩下那劇痛不已的腹部。 “教主,親親我吧,至少,在最后騙騙我……”美到令人勾魂的雙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此刻暗淡而微微失焦。 騙騙我,也騙騙你自己。 他的臉色白得駭人,身上冷冷的幽香,也越來越淡,若有若無地飄出。 莫軒毫無意識的攥緊自己的手掌,他本該覺得大仇得報,不是嗎?為何此刻卻心臟陣陣緊縮,隱隱生疼。 良久,他俯下身,輕柔的吻,落在那汗?jié)竦拿夹?,鼻梁,鼻尖,覆蓋上那白得幾乎透明的唇。 “唔、嗯……” 冷離渾身都是冰的,唇上的吻也冷得讓人骨寒。 他微微閉著眼睛,灼熱的呼吸拂過臉頰,張開了唇,手輕輕勾住他的頸項,柔滑的舌尖于他盡情的纏綿。 毒入肺腑,每一秒都在忍受穿心之痛,而那一點情愫,是唯一的解藥。 細長白皙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唇瓣緩緩滑落,“這就……足夠了。”他緩緩眨了眨眼,細長的眼微微彎著,灰暗的雙眸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笑得有些無力,聲音都開始發(fā)抖。 莫軒于他,就像是高山懸崖上綻放的一朵花。 美麗鮮艷,孤獨而又充滿了危險。他總想要拔掉那花上的刺,養(yǎng)育在溫暖安全的地方,以為那樣就可以一起等到茫茫的冬日過去,那花兒不再凄苦無依,春日就會有春之爛漫的盛放。 可他卻忘了,這花原本便是開在懸崖之上,處處危機的陡然峭壁,一覽眾山小,才是他的心之歸屬。 這帶著劇毒的愛,終于將他的命一點點耗盡,或許,他早該放下執(zhí)著。 忽而眉間微微的蹙起,冷汗?jié)B出肌膚,長睫顫動,眼底是壓抑的痛色。 “嗯呃……”殷紅的血,從發(fā)白的唇角蜿蜒。 整個身體都痛苦地弓了起來,疼得渾身發(fā)抖,眼睛雖睜著,卻失去了聚焦,只能無力地喘息。? 肚子鼓脹得像座小山,隨著他陣陣的宮縮而向下頂起。 碎發(fā)被汗水浸濕,難掩痛苦之色。汗水順著耳,滴落在他的衣衫上,暈開了一片水漬。 隨著那斷斷續(xù)續(xù)低聲的,支離破碎的呻吟,身下竟然有蜿蜒的血色彌漫出來。 莫軒雙眼睜大,踉蹌幾步,走到門口,“藥呢?還沒好?在磨蹭什么!”對著屬下惡狠狠的一掌拍下,又攥起掌心,手中甚至微微發(fā)顫。 此刻他的大腦只剩下一片混亂。明明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卻好似有人勒著他的心臟,喘不過氣來。甚至指尖在不易察覺的發(fā)顫。 心底仿佛在深深恐懼著什么?好像他即將失去對自己非常重要的東西。 甚至不敢回頭看去,他在害怕目睹什么呢?好像害怕得就快要發(fā)瘋。 根本不知該如何對抗這份慌亂與心悸。 雪還在靜靜下落,幽幽山谷間,綠意被蒼茫白雪覆蓋。 不知有多久,他木然站定在雪中,停止了所有動作,仿佛一塊雕塑。 多年的記憶不受控制地在腦中翻開,那些與冷離瀟灑仗劍行走江湖,竹林中策馬共度的日夜。 一幕幕,漸漸崩塌殆盡。心口一陣陣抽痛,他們已經(jīng)徹底回不去。 “教主,洛神醫(yī)來了?!?/br> 莫軒死氣沉沉的雙眸,終于亮起微微的光。 “你果然會來?!?/br> 一開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異常哽塞。 洛逾匆匆趕來,身上覆著一層積雪,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更不似凡人。 他淡淡蹙著眉,并未看他一眼,直接走進門去。 莫軒駐足在門邊,房門內(nèi),略顯昏暗的視線中,隱隱約約在塌上掙扎的身影,痛苦不堪,令人心驚。 漆黑的雙眸不受控制地閃動了一下,很快,又深深別開了眼。 “你們都出去?!?/br> 洛逾踏進那屋子,便將里面的人都趕了出去。 塌上之人,蒼白如雪,依舊美得令人心動,發(fā)出一聲聲壓抑不住的痛苦。 冷離的意識已經(jīng)十分模糊,離得近了,才聽見那微微的腳步聲,他便知曉來人是誰。 “洛兄……你來了?”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不得一刻歇息,又被竄起的劇痛淹沒。 洛逾見慣了這世間各種生生死死,除了對醫(yī)術(shù)毒術(shù)一心專研,性情尤為淡泊,見到他這幅模樣,面色也只是有些微怒。 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應(yīng)了一聲,“嗯,別動了,少費些力氣。” 洛逾執(zhí)起那瘦削蒼白的手腕,診過他的脈,眉宇間始終淡淡的蹙著。 氣息微弱,感受不到一絲內(nèi)力,毒素深入肺腑,整個脈象都顯出將死之人的跡象。 “毒,還能解么……” “無解?!?/br> 冷離只是意料之中的輕輕閉了下眼,又墜入無邊的痛楚之中。 一雙輕若無骨的手伸向他的肚腹,冷離身前那鼓脹的孕腹,一塊巨石似的,輕輕摁下,還能感受到里頭結(jié)實飽滿的弧度。 沿著隆起的弧度,抬起手摸了摸腹部的上方,又摸了摸沉重結(jié)實的腹底。 “孩子、怎么樣了?呃……”修長的雙腿微微抽動,就算在陣痛的間隙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肚子的墜勢。 輕輕揉著掌下堅硬的圓球,洛逾的眼神有些復(fù)雜,“你把孩子保護得很好?!?/br> 寧可廢了一身武功,毒性深入自己的五臟六腑,也要這個孩子平安無事。 忍受著那手在肚腹上輕推慢壓著觸著胎位,冷離不住喘息著,冷汗把眉眼都濕透了,“我、呃……嗯、想把他、生下來……嗯呃——” “你知道……” “我、嗯……知道?!?/br> 洛逾不再多言,翻出一個藥瓶,給冷離服下催產(chǎn)的藥物。 不同普通的藥丸,從他空乏的體內(nèi)激出命脈之氣,讓他撐起虛弱不堪的身體。 宮縮也格外強勁,腹內(nèi)狠狠沈墜,陣痛密集來襲得毫無間隙。 腹部又痛、又漲、又酸,像是要迸裂開來,宮縮更加厲害,仿佛五臟六腑都被尖銳的擠壓著。 此刻冷離卻已是強弩之末,長而挺翹的眼睫毛劇烈顫抖著,根本使不出多少力氣,連抵抗那陣陣劇痛的掙扎也非常微弱。 把冷離緊緊抱著,洛逾為他按摩起堅硬緊縮的腹底,一邊控制著他的動作。 “等一會兒,我會為你壓腹,你不要掙扎,別傷了自己?!?/br> “唔,好……嗯呃……”冷離雪樣蒼白的臉色,鬢邊發(fā)絲也然濡濕。 洛逾換出另一手,幫冷離拖著漸漸下沉的肚子,下腹部的皮膚又紅又燙。 冷離也微微的側(cè)了下身,讓他動作得更方便些。 松垮的長袍滑下他瑩白的肩膀,汗水勾出清瘦的肩線和鎖骨,以及那正震顫緊縮著的,渾圓下墜的肚腹。 洛逾為他擦了汗,兩手抹上藥膏,輕輕觸上他的腰腹,用手輕輕左右前后晃動著他沉沉的肚子。 “受不住就告訴我?!?/br> 那手順著胎形,由腹頂至腹底,起初只在胎腹上緩緩向下揉按。讓冷離逐漸適應(yīng)這樣的力道。 漸漸,那腹上的手力氣愈來愈厲害。冷離身上的汗也越來越多,汗水劃過他雪白如玉的脖頸,陣痛已經(jīng)加劇到讓人根本無法承受。 “唔……嗯……”一手攥著床沿,冷離緊緊蜷起修長的腿,渾身仿佛被碾碎了般,痛得渾身發(fā)抖,卻始終硬撐著,混著血色的羊水從雙腿間淅淅瀝瀝地流出。 肚子發(fā)狠的墜痛和腹內(nèi)緊縮的壓力讓他難以忍受,陣痛強烈的時候,他只有反復(fù)的挺起身子,痛得仰起頭來,大口大口的喘氣。 “呼……嗯……呼,哈……” 難耐的挺起腰腹,不斷緊縮的肚子更加搖搖欲墜,肚皮上覆蓋著一粒粒汗珠,渾身的肌rou都顫抖著叫囂,只能靠毅力生生忍住掙扎的欲望。 “我要施力了,忍一忍。” 那揉撫著腹部的雙手,忽然轉(zhuǎn)而挪至他高高的腹頂,找準最能激發(fā)宮縮的xue位,掌下用力,朝著腿間狠狠按壓下去。 肚里翻江倒海的疼痛連綿襲來。即使已經(jīng)有所準備,仍舊被這仿佛要將他覆滅的疼痛而拉扯到崩潰。 “嗚、呃……嗯啊——”大片的汗水順著他的脖頸蜿蜒而下,冷離幾乎要疼得整個人翻滾起來。 沉重?zé)o比的身體陷入床榻,青絲凌亂散落,瞳眸驟縮,咬緊雙唇,卻仍忍不住發(fā)出陣陣嗚咽痛哼之聲。 腹中的胎息尚還強勁,但冷離的身體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刻不容緩。 洛逾卻沒有半分留情,手下越來越重,往下碾壓著那高隆的肚腹。 孩子在腹中更使勁地向下頂迫,尾椎上又是一陣猛烈而熟悉的劇痛感。 “?。 本瓦B聲音都嘶啞不堪,好似撕裂泣血。 挺起硬得如鐵球似的肚子,渾身似繃緊了的弓弦,仰起秀美脖頸,竭盡所能把雙腿分到最開,膝蓋顫抖不止,身下頓時涌出大量溫?zé)岬囊后w。 “嗯……??!呃……啊……不,唔……呃——” 隨著胎兒一點點在他的骨盆之中不斷挪移,每動一分,整個腰椎往下好似被一塊又重又燙的大石頭狠狠碾壓。 “還好嗎?”冷離的身體實在是抖得太厲害,洛逾不得不停下來。 “呃嗯、繼……繼續(xù)……”蒼白的唇一開一合地發(fā)出顫抖的氣音。 他知道自己沒有時間了。 至少腹中仿佛要毀滅一切的痛,提醒他,孩子還活著。 讓他強撐著最后一絲微弱的氣息。 漸漸的,腹中之物緩緩落下,下垂得厲害的肚子幾乎貼到他的大腿之上,身下漲得仿佛要撕裂。 “看到孩子的頭了?!甭逵庀騺砝潇o的聲音里也透出一絲喜意。 灼熱的下體被龐然巨物卡住,他的腿被握住,更大地張開。 撐在身下的胎頭使他痛得渾身發(fā)顫,整個人仿佛要被劈成兩半。 腦袋發(fā)暈得厲害,灰暗的雙眸毫無焦點,冷離全身都在劇烈發(fā)著抖,雙腿大張,不住的顫,“啊、呃啊……”唇邊不斷溢出縷縷血絲,順著下顎蜿蜒流下。 甚至呼吸越來越微弱,眉睫帶珠微顫,眼皮變得沉重,猶如被夢魘壓住,似乎疲倦的睜不開了。 孩子的頭呼之欲出,卻因為沒有足夠的推力遲遲不發(fā)。 “再堅持一下!”洛逾一把扶起他的身體,忽然頓了頓,雪白的袖口擦去那張凄美的臉上的淚與血,“很快,就能夠解脫了?!?/br> 他托著那已然下墜得很明顯的腹底,另一只手小心的探進已經(jīng)張開的後xue,手指觸及到胎兒圓圓yingying的小腦袋。 “再撐一撐,孩子就要出來了?!?/br> 拉過他綿軟無力的手,撫摸著修長的兩腿間,那抵出的大半個yingying的小圓球。 冷離艱難地微微睜開眼,十分溫柔的觸感,濕乎乎的,略有刺手。 這就是他們的孩子?很快就要被他帶來到這世上。 可他卻無法陪他長大。 “呃嗯——”汗水從透著青筋的脖子上一行接著一行地滑落,喉間溢出發(fā)顫的音。 膨隆的胎腹很快又再度頂起,隨著宮縮與外力施壓的推擠緩緩下行。 宮縮更加洶涌猛烈起來,胎兒也隨之猛力地向下沖頂。 洛逾越發(fā)兇狠的在那腹上擠壓,那堅硬的頭部終是擠開了狹窄的通道,伴隨著羊水的潤滑,順帶著滑出大半的肩膀。 冷離只覺得自己渾身一輕。終于從這無邊的巨大痛苦中,解脫了。 刺目的殷紅,在他身下大片的暈開。 莫軒站在門外,不曾朝里看去,他的視線虛無地落在天空的某一點,背后斷斷續(xù)續(xù)一直傳來冷離低低的呻吟與喘息。 明明已經(jīng)痛苦到極致,可他卻連大一點的聲音都無法發(fā)出。 血腥的味道忽然變得濃郁,卻漸漸不再有冷離的任何聲音,直到忽然又響起嘹亮的哭聲。 他就這么一直站在雪中,好像在院子里結(jié)了冰,洛逾才從屋子里走出來。 啼哭的嬰兒被雪白的軟布包裹著,被他小心的抱在懷里。莫軒卻未曾看那孩子一眼。 甚至不敢張口,多問一句。 “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br> 洛逾掏出一個藥瓶。 他的目光僵硬的落到那瓶子上,微微一愣。 “你情毒的解藥。”洛逾淡淡地解釋。 莫軒直直的出神。 “當初他發(fā)現(xiàn)自己中毒,囑托我兩件事。一、為他找到解毒的辦法,二、為你找到解情毒的解藥。若是無法兩者兼得,則先顧其二?!?/br> 在那些冰冷難眠的夜晚,被冷離溫暖的身體包裹住,小心翼翼的呵護與翻滾的場景又浮現(xiàn)在眼前。 在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日子,在他的恨意與折磨之中,冷離默默為他治好了身體,解開了情毒。 臉上不知為何,忽然落下濕潤冰冷的痕跡,洶涌而出。 洛逾只是靜靜望著天空,落下一句話,“他走之前,讓我告訴你一些話?!?/br> 莫軒好像已經(jīng)被炸得粉身碎骨,整個人呆住了,從頭到腳一片冰涼,冷得徹骨,好像被凍在地上。黑沉沉的眼睛,只是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洛逾卻并不看他。 “莫軒,你說的對,我也是惡人。我們都是。 就當是我這條命為我們贖罪,答應(yīng)我,放下權(quán)利與欲望,以后好好的生活?!?/br> 他的語氣很輕,就像冷離,淡淡的,沒有任何起伏。 茫茫白雪之中,廣闊的天空,展翅的飛鳥高高掠過。 “一定要好好撫育我們的孩子,不要讓他們,走上我們的老路?!?/br> 雪停了。 茫茫霧色淡去,好像大夢一場終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