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夢境回溯(rou渣)
金發(fā)鬼魂沒有對楚沽的問題給予回應(yīng),并且看起來呆呆楞楞,仿佛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樣子。 他的面容慘白,顴骨瘦削,肩脊單薄得像是紙片,灰色的眸子看起來如同煙霧一樣繚繞。 楚沽動手動腳地做了幾個小動作,確定他不會暴起傷人后,忍不住湊近觀察鬼魂,幾乎快與他鼻子貼著鼻子。 沒有想到,一圈觀察下來,他真的得到了一些發(fā)現(xiàn)。 在金發(fā)鬼魂的衣領(lǐng)上繡著一圈小小的金線,雖然因為鬼魂半透明的特性而不太容易看清,但終究是讓楚沽辨認出那圈金線是一個花體的爵位標志--公爵。 楚沽退后摸了摸鼻間,“原來你就是安東尼西公爵啊。” 想了想,他又嘀咕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br> 金發(fā)鬼魂似乎因為曾經(jīng)的名字被喚而恢復(fù)了一絲神智,安東尼西亞的瞳孔凝聚一秒,緩緩抬手指指向床上沉睡的陸拾。 “betraying(背叛).”他的嘴唇輕動,費力地吐出一個單詞。 似乎維持清醒十分耗費鬼魂的力量,安東尼西亞的魂體很快變得更加透明,仿佛要被暴風雪拍散了一般。 在徹底消失之前,安東尼西亞回頭看向楚沽楚沽,留下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楚沽依舊順著安東尼西亞消散前的動作看向躺在床上的陸拾。 陸拾痛苦地按著太陽xue,思維都因為腦海里的劇痛而變得不太清晰。他隱約記得自己穿過了一片白光,接著這陣劇痛就突然襲來,連帶著進入白光之前的記憶也消失不見。 “我是誰?這是哪?”陸拾有些迷茫地想。 一個白裙子女仆匆匆走過他身邊,順手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帶著陸拾往前走去。女仆急切地用氣聲在陸拾耳邊說:“約翰,你站在這發(fā)呆干什么,還不快去澆水?一會讓公爵發(fā)現(xiàn)你偷懶,小心命都沒了?!?/br> 陸拾疑惑地看一眼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手上的水壺,大腦有些混沌,昏昏沉沉地就跟在女仆后面一直走到花園。 他機械地舉起水壺,對著園中的玫瑰一朵一朵的慢慢澆過去。一個想法突然在他腦海中冒出,指令他的下一步動作:去庫房拿鏟子過來鏟土。 去庫房……拿鏟子…… 陸拾慢悠悠移向庫房。 “嗯……啊……慢一點……唔……” 一個甜膩的嗓音從庫房中傳出,伴隨著啪啪的rou體拍打聲。 陸拾一驚,腦袋里那片白茫茫的迷霧好像散了一些,眼神也清明了過來。 他收回快要觸碰到庫房大門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繞過拐角,來到窗邊把窗子打開一條細縫。陸拾探過一只眼睛悄悄看了過去。 入目首先是一片小麥色強壯的脊背,流暢有力的脊線順延而下,沒入松垮拉開前端的褲子。半長的卷褐色發(fā)羊毛一樣卷曲在脊背主人的頭頂上,兩條白皙筆直的腿拉開在他的腰側(cè),因為痛苦或是其它的什么繃緊并且腳趾蜷曲。 “嗯啊……抱我起來,我想吻你……”斷續(xù)的話語伴隨著呻吟從腿的主人嘴里溢出。 麥色腰脊撞擊拍打的動作停頓稍許,兩條有力的臂膀伸出,摟住白色赤裸的身軀貼在胸前。 在陸拾的視線中,一頂金黃色陽光一樣的頭發(fā)首先出現(xiàn)在視線里,緊接著一雙灰色的霧氣氤氳的眸子從麥色肩頭探出,紅色的眼角點綴著點點滴滴的淚水。 黏膩的水聲和拍打聲再次響起,金發(fā)青年失神地張著嘴尖叫出聲,嘴角不能合攏的流出津液。 陸拾一驚,迅速低下頭把自己藏在窗臺下。 他呼出一口氣,拋下莫名其妙想要拿鏟子的想法,打算立即離開這里。 輕微的腳步聲突然在陸拾背后響起,陸拾肌rou繃緊,濃厚的危機感突然爆發(fā)。 一陣劇痛從后腦勺襲來,陸拾的視線一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陸拾發(fā)現(xiàn)自己被隨意丟棄在一個光線陰暗的地下室里。 他的雙手被粗糙的繩子捆在身后,雙腿也被合攏的綁在一個沉重的鉛球上。 地下室一半的面積覆蓋著地板,另一半連接著一片粗糙的巖石,而巖石的一旁是一片黑洞洞的水塘,水塘表面沒有波紋,看不出塘底的深度。 陸拾懷疑關(guān)押住自己的人原本是想把自己淹死在塘底,只是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突然離開。 這時,隱隱約約的人聲從頭頂上方透過地板的縫隙傳來。 “迪拉爾,霍斯特告訴我,你最近和那些女仆們走的很近?!?/br> 這是陸拾昏迷前聽到的那個金發(fā)青年的聲音,此時他的聲音不再充斥著呻吟的甜膩,反而顯得陰郁冷漠,并且?guī)е衔徽邞T有的威嚴。 這本應(yīng)是一個經(jīng)常發(fā)號施令的高位者所擁有的聲音,可是陸拾卻感覺他能夠從這個聲音里聽出深沉飽滿的愛意,陸拾搖搖頭,感覺自己的腦子還不夠清醒。 麥色皮膚青年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你怎么會這么覺得,安東,我只是覺得你對她們的刑罰過于殘忍。你知道的安東,我和她們都是……”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放棄這些。藝術(shù)固然是我的畢生追求,可是你對我來說,要更重要一些。迪拉爾,你是我的愛人,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愿意為你改變你不喜歡的一切。” “我……”迪拉爾的聲音頓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我怎么舍得你不開心呢?安東,你想做什么就盡管做吧,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br> 交談聲到這里徹底停止,悉悉簌簌的腳步聲響起,逐漸遠去。 陸拾側(cè)耳聽了許久,沒有聽到更多的聲音。 幾秒的思考后,陸拾還是輕松地掙脫繩索。 畢竟如何有效地應(yīng)對綁架,是一個家族繼承人必備的專業(yè)素養(yǎng)之一--包括如何掙脫綁住雙手的死結(jié),以及如何讓大拇指脫臼從而從手銬中掙脫出手腕。 陸拾在地下室中來回觀察了一番,地下室的東北角有一架破舊的木制扶梯,扶梯上面有一扇鎖上的生銹鐵門,然而看上去不像是一個合適的出口。 陸拾推測,將他關(guān)在這里的人很可能是公爵和迪拉爾中的一個--他更傾向于是迪拉爾,而他極大概率還在上面的某處,等無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再下來處理自己。所以他的時間并不充裕,他必須得趁著迪拉爾回來之前離開這里。 因此…… 陸拾的視線轉(zhuǎn)向旁邊的那片塘水。 只能從那里出去了,畢竟他還要出去找…… 他想找誰? 意識模糊不清的感覺再次襲來,陸拾痛苦地捂住自己的頭。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就在陸拾感覺自己快要窒息在水底的時候,一束光亮從頭頂上襲來。 陸拾睜大眼,壓榨出已經(jīng)酸痛無力的肌rou中最后的力量,飛快地向著那束光亮游去。 “呼……咳咳咳……” 陸拾頭頂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氣。一些水似乎嗆進他的喉管,讓他難受地咳嗽幾下。 他一把擼過自己濕透的額發(fā),將它們推到頭頂上,視線這才總算變得清晰起來。 陸拾左右打量一圈,發(fā)現(xiàn)這似乎是城堡花園里打水用的池塘? 突然,兩個女人細碎的交談聲在池塘邊玫瑰花叢的另一側(cè)響起。 陸拾黑著臉低下頭將自己掩藏在花叢里,心里卻浮上一串奇怪的問號:怎么好像不管他跑到哪里都會聽到別人的秘密?這里真的是真實發(fā)生的一切嗎? 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陸拾面上的神情迷茫片刻,低下頭繼續(xù)偷聽兩個女仆的交談。 “貝拉,你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他的……你怎么會答應(yīng)他這種事情……毒殺公爵,還幫他把毒藥埋在花園里……這太可怕了!”其中一個聲音因為驚恐而變得有些尖細。 “伊莎利亞,不,你得幫我!我太想離開這里了!”另一個女聲帶上了nongnong的祈求,“伊莎利亞,求你了,別說出去……我弟弟還在家里等我,他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沒有我,他遲早會餓死的……我們留在這里,過不了多久也都會被公爵處死的!” “貝拉,你怎么不明白……”伊莎利亞的聲音帶上了nongnong的悲傷,“貝拉,迪拉爾并不是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如果他真心愿意幫助我們,大家又怎么會……” 伊莎利亞哽咽幾秒,接著說:“貝拉,收手吧。我們趁著士兵們不注意,一起逃出去!你不要再想著什么殺死公爵了,我祖母曾經(jīng)告訴我,公爵的家族和惡魔做有交易,他們是殺不死的!” “我……好,伊莎利亞,我相信你……我們一起逃出去……” 兩個女仆說完,裙角擦過泥土的聲音響起,好像朝著陸拾的方向走了過來。陸拾一驚,勾著腰飛速從灌木叢中穿過,飛快地離開這個區(qū)域。 不久后,直到陸拾確定徹底遠離了那兩個女仆的范圍,這才停了下來。 他直起身四處打量片刻,驚詫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已經(jīng)走到了城堡的鐵門口。他站在鐵門前,伸手輕輕一推,鐵門便無聲打開,放出離開的通道。 門外長著一片落葉的梧桐,淡黃的花絮雨絲一樣飄落下來,幾只鴿子在梧桐之間嬉戲,邀請一般向陸拾輕快叫喚。 陸拾不由自主地向門外伸出一條腿,卻又在即將跨出門檻時堪堪停住。 “不對……我不能一個人走……” “我要帶走……帶走……誰……”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撕裂寧靜祥和的空間響起在陸拾的耳側(cè),如一道閃電般炸裂在陸拾混沌的意識中間。 “陸拾,天亮了,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