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困獸(初見岳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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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區(qū)別于另外一個人呢? 是相貌的昳麗或平平,是身材的高矮或胖瘦,是聲音的清脆或低啞,是皮膚的白皙或黝黑? 還是行立坐臥中慣用的姿態(tài),音容笑貌間流轉的神采,舉手投足展露的氣質,為人處世秉持的原則? 林芙月只用了一個抬頭,一個四目相對,便清晰地意識到:坐在那里的人,不是爸爸。 盡管他們有著相同的發(fā)型,相同的五官,相同的身材,但她就是知道,他不是。 爸爸對著外人從不失禮數(shù),然總是清冷疏離的,唯獨面對她時,似有一股春風吹化了滿山的雪,周身洋溢著暖意和生機。他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如同眼睛里藏了冬日的暖陽,帶著和煦而不灼人的光芒。 但眼前這個人即使穿著柔軟的家居服,仍然難掩一身的攻擊性。他的眉梢高高上挑,眼神如蛇一般游移在她身上,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嘴角勾著輕蔑不屑的弧度,隨意地靠坐在沙發(fā)上捧著一本厚厚的英語原文書,黑色絲綢睡衣的紐扣解開了大半,敞開領口露出鋒利的鎖骨,垂順的褲管服帖地勾勒出大腿硬梆梆的肌rou線條,大喇喇分開雙腿的坐姿讓人能看到其沉睡的雄性象征將襠部頂?shù)梦⑽⒐钠稹?/br> 他像黑暗里睜開發(fā)著幽光豎瞳的猛獸,像出鞘必見血的兇器,像從匯聚著罪惡的深淵里走出的惡魔,僅僅是坐在那里,看著她,便讓她脊背滑過一陣戰(zhàn)栗,無端地呼吸困難,口干舌燥,滲出冷汗。 「“就像一個身體里住進了兩個靈魂?!崩椎孪蛩葎澲稳莸溃澳隳芸吹剿麄冮L得一模一樣,但他們的動作、眼神、話語,讓你明白地知道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有的連聲音都可以變得不同?!薄?/br> 他就是岳臨淵!林芙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這里是雷德開辦的療養(yǎng)院,房間內(nèi)設有監(jiān)控,她身邊還跟著一位護工,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 “你居然敢找過來?!蹦腥擞行@訝,又似覺得好笑,“林風行千方百計地阻止我見到你,你卻自己送上門來了?!?/br> 聽到那曾數(shù)次在黑暗與夢魘中于耳邊響起的聲音,盡管認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但答案被驗證的那一瞬間,林芙月仍腦袋里“嗡”地一聲,感受到了強烈的沖擊:就是這個聲音!就是這個惡魔!她無法抑制地回憶起那些蜿蜒在皮膚上的粘膩舔舐,昏昏沉沉中遭受的猥褻狎弄,噴吐在耳邊的粗言鄙語,貫穿身體的粗魯侵犯,無力阻止的連續(xù)被迫高潮…… 林芙月?lián)u晃兩下扶住門框,眼前發(fā)黑冒著金星,她撫著脖子連連干嘔,止不住的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林小姐,您還好嗎?”隨她一起前來的護工嚇了一跳,連忙扶住她,將她攙到房間外的公共區(qū)沙發(fā)上,給她端來一杯水。 緩了好一會兒,林芙月才熬過了那陣暈眩惡心,沒有失態(tài)地真的吐出來。她不由地苦笑,原來她遠比自己以為的要脆弱,那些事對她的影響也遠比她以為的深。 「“他很危險,是一個危險的人格?!崩椎戮娴卣f,“特別是你,出于我和Kerwin對你的關心,請你千萬千萬不要與他單獨見面?!薄?/br> 林芙月定定神,她有不得不單獨和岳臨淵談的事。那天和雷德的談話直到最后,她仍沒有說出岳臨淵對她做的事,從談話中她分析出雷德和爸爸都不知道岳臨淵真正做了什么,只是對他的意圖有一個推測。 她要知道真相,從那個強jian犯口中,問出所有的真相。 “我沒事了?!绷周皆路€(wěn)住心神,對陪在一旁的護工露出笑容,“麻煩您再帶我去一次林先生的房間?!?/br> “您還要去嗎?”護工有些猶豫,大概是被她剛才激烈的反應嚇到了,“如果您身體不適,不如換一個時間吧?” “我沒事了,謝謝您的關心。我有急事非見他不可?!绷周皆聢远ǖ氐?。 護工只好帶她去了?;氐介T上掛著寫有“林風行”姓名標牌的房間,護工用卡在門側的掃描面板上貼了一下,電動門便向一旁輕巧無聲地滑開了。 林芙月踏了進去,回身攔住了想跟進來的護工:“請您先去忙吧,我要單獨和林先生談談。” “這可不行?!弊o工愣了一下,急忙道,“雷德醫(yī)生專門囑咐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與林先生獨處一室,請您不要為難我?!?/br> “我們要談的話比較私密,不適合讓您旁聽,請您諒解?!绷周皆抡\懇地請求道,“不會太久的。” “那……那好吧。”護工拗不過林芙月,電話也一時聯(lián)系不上雷德,只好在向療養(yǎng)院負責人請示后暫時妥協(xié),“那請您務必拿好呼叫器,只要您呼叫,我們馬上就會趕來。另外,您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后我也必須進入房間內(nèi)。” 林芙月同意了。 “你的膽量比我想象的要大?!备C在沙發(fā)上的人懶洋洋地出言諷刺,“剛剛還一副要暈倒的樣子,現(xiàn)在卻敢要求和我單獨見面,怎么,覺得我不敢在這里上了你?” 深吸一口氣,林芙月抬頭直視著那人:“我有什么好怕的?現(xiàn)在我出現(xiàn)在這里,不就是你所期望的嗎?” “呵,裝得挺勇敢的,我倒是很想問問,被自己爸爸上了的感覺怎么樣?”男人嗤笑,慢悠悠地翻過一頁書頁。 “閉嘴!”林芙月怒視著他,咬牙切齒,“那些才不是爸爸做的!是你!都是你!岳臨淵!” “沒錯,都是我?!痹琅R淵漫不經(jīng)心地將書一合,隨手丟到了地上,“可是有什么區(qū)別嗎?你一樣是被你爸爸的jibacao了,甚至每一次都是內(nèi)射。給你灌了那么多精,懷上了沒?” 氣到了某個高度,林芙月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毫不畏懼地走到那個給她制造了無數(shù)噩夢的惡魔面前,直視他,一字一句地問:“為什么?” “為什么是我?” 是的,內(nèi)心的問題千千萬,但她最想知道的,還是為什么這份惡運會降臨到她頭上。 岳臨淵撲哧地笑出聲,仿佛聽見了什么笑話:“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不干脆問問你的好爸爸,問問他為什么會愛上你?” 「“副人格的出現(xiàn),最終目的都是為了幫助主人格。只是他們達成目的的方式有時會對主人格產(chǎn)生困擾。”」 “那么,你是因為爸爸要舍棄愛我這一份情感才出現(xiàn)的,對嗎?”林芙月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地問,“你的出現(xiàn),是為了幫助他實現(xiàn)得到我的愿望。” 岳臨淵坦然地與她對視:“當然?!?/br> 「“由于發(fā)生的事情太過可怕,當時的主人格無法承受巨大的壓力,才會解離出一個人格來替他面對,解決問題。這份可怕的記憶因為由副人格來承受了,所以主人格往往不會記得。”」 “你撒謊!”林芙月斬釘截鐵地喝道。 “哦?”岳臨淵扯開一個冷笑,“我撒了什么謊?” 林芙月緊緊盯著他,不放過他任何細小的動作:“你根本不是因為爸爸割舍不倫情感才出現(xiàn)的?!?/br> “那么我是怎么出現(xiàn)的?”岳臨淵將手肘拄在沙發(fā)扶手上,以手支頤,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 「“岳臨淵宣稱他是因為Kerwin的催眠治療出現(xiàn)的,是承載他舍棄掉的記憶的人格??墒沁@是不可能的。他可以是作為承受割舍記憶的痛苦而出現(xiàn)的人格,卻不會是為了承載記憶而出現(xiàn)的人格。如果這份記憶是無法承受的痛苦,那么他一定會在一開始時就出現(xiàn),Kerwin也就不會有愛上你的記憶了?!薄?/br> “你是在爸爸小的時候,受到了他母親的性侵出現(xiàn)的?!?/br> 說出這句話,林芙月看到岳臨淵的臉色明顯地黑了一瞬,他表面上仍保持著那副灑脫不羈的樣子,但從越來越壓抑的氣氛來看,他的心情越變越差。 岳臨淵突地大笑起來,眼中不見半點笑意,反而有些陰森:“我不知道你的想象力這么豐富。原來你是這么想你的爸爸和祖母的?” 他生氣了。察覺到這個事實的林芙月心里安定下來,她不緊不慢地道出自己的推測:“爸爸的日記里隱晦地提到過某個女人對他有欲念,還是不倫的欲念。鑒于爸爸寫到他繼承了她的血,我推斷那是他的母親?!?/br> “他的母親應該對他實施過侵犯,那時的爸爸太過弱小,所以你出現(xiàn)了。后來隨著mama的陪伴,以及那個女人的去世,你漸漸沒有了出現(xiàn)的必要,于是沉寂了下去?!?/br> “后來,爸爸對我不倫的情感喚醒了你,你感到憤怒,因為你曾是不倫戀情的受害者,所以你認為爸爸不應該這樣,所以你策劃了對我的報復?!?/br> “有什么比毀掉一個人的生活更令她痛苦的呢?你強jian我,折辱我,毀去我的清白,令我生活在恐懼中,又告訴我爸爸的日記,讓我發(fā)現(xiàn)爸爸的越矩情感,發(fā)現(xiàn)我的不幸都是來自于他,以此摧毀我和爸爸之間的親情?!?/br> “是這樣嗎?” 面對林芙月的質問,岳臨淵面色晦暗不明,眼神飄浮游離,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笑起來,越笑越大聲,笑得渾身都顫抖起來:“漏洞百出?!?/br> “先不說你這些全是猜想的無稽之談,單說毀掉你?!痹琅R淵半瞇起眼,譏誚地看著林芙月,“我這個‘不倫情的受害人’為什么要惡心自己去上你?直接找一群流氓將你輪jian后,把錄制的視頻通過網(wǎng)絡傳播出去,不是能更快、更徹底地毀掉你的生活?” 林芙月當然清楚自己那一番話經(jīng)不起推敲,無所謂,她的胡說八道只是為了試探岳臨淵,尋找能夠激怒他的點而已。人在憤怒的情況下往往難以保持理智,她能夠套出真相的概率便能夠大很多,況且,她也想知道爸爸日記中他疑似曾遭到自己母親猥褻的記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會那么做的?!绷周皆麓竽X飛速運轉著,她都快相信了自己的瞎話,“視頻傳播出去毀了我的名聲,爸爸也會受到影響,如果他查出來這件事是他‘自己’做的,那么他一但崩潰,你也得不到好處?!?/br> 林芙月的反駁令岳臨淵笑得更加厲害,他手扶著額頭,邊笑邊無可奈何似的搖著頭,看向林芙月的眼神憐憫又傲慢,像是全知全能的神袛注視著一無所知的愚人。 “你知道嗎?”岳臨淵終于收起了笑聲,意味深長地道,“為了便于管理和控制,雷德的這家療養(yǎng)院請來了頂尖的技術人員,建立起了如今的全自動化系統(tǒng)?!?/br> 他一邊說著,一邊探身捧起了茶幾上擺放的筆記本電腦:“這里的每一個房間都安裝了監(jiān)控,每一扇門窗都接通電流,可以用網(wǎng)絡控制。他們不僅可以在中心控制室直接控制門窗的開關,還能控制它們是否帶電?!?/br> 看著岳臨淵不緊不慢的模樣,林芙月心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焦躁,這股焦躁有點像每次她接到來自這個惡魔的短信前的感覺,她悄悄攥緊了手中的呼叫器。 岳臨淵毫不在意她都有什么小動作,自顧自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自言自語一般地繼續(xù)道:“但是,他們控制的力量全部依賴于電流和網(wǎng)絡。也就是說,一但有人入侵他們的網(wǎng)絡,切斷電流的接通——” “他們的控制就會癱瘓?!背爸S的笑容又綻放在岳臨淵臉上,看得林芙月汗毛炸起,她果斷摁下手中的呼叫器,岳臨淵卻抬眼輕蔑地看著她,“一個小時內(nèi),他們絕無辦法重新控制這個房間。人工拆除最少也需要三十分鐘。至于那扇用了防彈玻璃的窗戶,除非他們報警使用槍支,不然也只能慢慢拆了。” “三十分鐘,足夠我們做點什么了?!彼男δ樤诹周皆麦@恐的視線中活似咧開腥紅嘴唇,利齒垂涎的惡魔,“比如,讓你親眼看看父女luanl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