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溪鐵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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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法官……” “哦,我不是法官,只是助理審判員,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轉(zhuǎn)正呢。你直接喊我名字吧?!?/br> “那——新安?” 明明是兩三年前的事了,不知道為什么,那畫面忽然就極清晰地在嚴(yán)柏腦海中浮現(xiàn)出來,歷久彌新。他撫著霍新安柔軟的頭發(fā)有些茫然,思緒一團(tuán)亂麻,不確定還沒有跟淑儀離完婚的自己現(xiàn)在這樣跟霍新安上床算不算出軌。 于他而言,認(rèn)識霍新安是一件很自然又很突然的事。最開始的時候,霍新安給他的印象不過是個工作上偶爾有交接的法官,清秀白凈,戴一副無框眼鏡,個子不算高體型也偏纖細(xì)。夏天時身上不像其他同事那樣一身的汗?jié)n和煙氣,法院制服是灰色的襯衫,短袖,露出領(lǐng)口的鎖骨還有白生生的一截手臂,脖子上戴一枚小小的玉羊,繩子磨得那片肌膚有點紅,跟其他地方顏色對比鮮明。 然后關(guān)系不知怎么就親近起來,霍法官愛笑,但笑不露齒,可能是夏天總在辦公室里坐著,體溫偏低,靠近時一片清涼的氣息,有沐浴露那種沾著薄荷水汽的味道。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一次集體聚餐,大家都喝了點酒,霍法官主動靠過來說話,體溫變高了,身體軟軟的,眼里亮晶晶的好像郊外夜晚的星星,聲音也細(xì)媚,他從來不知道原來男人也可以軟成這副模樣。 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便仿佛是個曼妙的夢境,美好而不真切。當(dāng)他從宿醉中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好端端地睡在自家床上,還以為昨晚種種都只是夢??赡切┯洃浰槠秩绱丝駸?、具體而明晰,絕不是他平白幻想出來的,又讓他陷入一種奇異的慌亂之中。 這樣曼妙的夢境沒過多久就被外力強(qiáng)行打破。 霍法官不見了。 不見兩三年。 “新安……”嚴(yán)柏輕輕吻了吻霍新安失神的雙眼,“我以為你不記得我了?!?/br> 霍新安渾身的倦怠,一個字都不想跟他廢話。 “新安?!眹?yán)柏很小聲地在他耳邊嘆了口氣,“我很想你。” “……”霍新安從他身上翻下來,“哦?!?/br> 他沒必要騙嚴(yán)柏,自己在金城這兩年沒怎么想過潞城的人,索性連敷衍也省略。 “我記得你之前戴眼鏡啊?!?/br> “隱形不知道?”霍新安打了個呵欠。“那個比較方便?!?/br> “你戴不戴眼鏡都挺好看的?!?/br> “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霍新安懶洋洋地,“是方便。你不戴不知道,吃飯喝水都會起霧氣,有的時候還會丟,隱形就方便多了?!?/br> “我、我沒談過戀愛。”嚴(yán)柏忽然說。“結(jié)婚是因為家里一直催,相親之后覺得還行,就結(jié)了。” 霍新安一怔,“你跟我匯報這個干嘛?” 嚴(yán)柏這邊自顧自就往下接,“淑儀人挺好的,就是隊里事情太忙我總顧不上她,有抱怨也正常,只是我沒想到她說離就離,我其實都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這種事情非得放在現(xiàn)在說?霍新安有點不爽,合著律所那么大擱不住一個他? “……我在想,真的是因為工作嗎?是不是我太惦記以前的事,所以才會對淑儀不上心?” 這句話讓霍新安那點不爽升級成了郁悶。他越想越憋屈,伸手推了嚴(yán)柏一把:“你什么意思?怪我嗎?” 坐在床邊的嚴(yán)柏被他推得身形一晃,“我不是怪你……” “不怪我你跟我說那么多?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到你嘴里還變成我欠你的了?” “我沒有!” 嚴(yán)柏就是占個嘴笨,一激動立馬忍不住把嗓門兒提上去。霍新安不吃他這套,略感厭煩地一扭頭:“小點聲兒,審問我啊你?” “……我沒有?!眹?yán)柏聽話地壓下聲調(diào),“當(dāng)然不怪你,是我自己總想著這事……說實話,對淑儀我心里是真過意不去,當(dāng)時婚就結(jié)得稀里糊涂,淑儀抱怨我對家里事不上心,這我都是認(rèn)的,是我對不住她?!?/br> 霍新安頂頂不待見這種事后大包大攬還自怨自艾的,更何況他還在自家床上以這樣的口吻去說一個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霍新安真是恨不得一腳把嚴(yán)柏給踹下去。 但很快,霍新安就覺出一絲不對勁來。 這個小嚴(yán)……難道是真的對他念念不忘了?不可能,想他霍新安睡過的沒有五十也有四十,要是個個都這樣那還得了,不得被纏死?。?/br> 可聽嚴(yán)柏話里話外那意思,分明就是對他這個人惦記上了,且不在一時,是這兩年就沒忘過。 霍新安忽然就生出了緊張感。他可不想被嚴(yán)柏拖住,當(dāng)機(jī)立斷就要跟嚴(yán)柏說清楚。 “后悔也不要緊啊,”他循循善誘,“這不是快離了?經(jīng)濟(jì)上多補償一點,皆大歡喜,一別兩寬?!?/br> “是,我也這樣想?!?/br> 看嚴(yán)柏根本就沒注意到那份異樣,霍新安決定趁其不備一舉拿下是最好。 “今天就到這吧?!彼铝酥鹂土睢砸詾榈?,起身去浴室了。 而等他一邊擦頭發(fā)一邊回到臥室,嚴(yán)柏還傻愣愣地坐在原處?;粜掳擦r便想長嘆一聲,真是不敢招惹圈外人,很多規(guī)矩都要從頭教起,太麻煩,太折騰。 “不想走?”他屈身坐到嚴(yán)柏腿上,極親昵地靠近對方胸膛,“可是……我不習(xí)慣請別人留宿的?!?/br> “我知道?!眹?yán)柏忽然伸出手,霍新安沒留神被抱了個滿懷?!耙郧澳阋策@樣?!?/br> 他把臉埋進(jìn)霍新安的睡衣領(lǐng)口深深地一吸氣:“你一直都這樣,我知道。” 站在笠江區(qū)法院刑庭庭長辦公室門口對著門牌號確認(rèn)再三,霍新安深呼吸幾下平復(fù)心情,屈指敲了敲門。 “進(jìn)?!?/br> 霍新安推開一道門縫笑瞇瞇地探頭:“師兄,好久不見啊?!?/br> “確實好久沒見了?!敝芎馄鹕碛?,“什么時候回來的?” “也就前幾天吧,這不剛回來沒多久?!被粜掳矎碾S身帶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個小鐵罐,“知道你好茶,之前出差帶回來的,正宗安溪龍涓鐵觀音,這可是好東西。” 周衡眉眼含笑,“你放那兒吧。” 霍新安熟門熟路地把辦公桌邊上那擺滿案卷和專業(yè)書的立柜打開放好茶葉,心里沒有進(jìn)門前那么緊張了,周庭長這兩年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大的變化,全省最年輕庭長的光環(huán)既沒有讓他壓力倍增,也沒有帶給他滿身傲氣,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襯衫休閑褲,淡然自若,風(fēng)采依舊。 “辦公室怎么好像小了點?我記著原來很寬敞啊?!?/br> “之前巡視組下來檢查,說平方數(shù)不合規(guī)定,得整改。”周衡把改好的量刑評議表夾進(jìn)案件卷宗里,“你看柜子后邊這堵墻就是新加的,整個隔成兩個辦公室了。法官的房間還算好了,像隔壁書記員那邊,現(xiàn)在一到午休那些實習(xí)生都沒地方睡,卷宗也堆得到處都是,上個月李法官的書記員還辭職了,新書記員還沒到崗,積壓的卷宗越來越多,攢到年前肯定又是一場惡戰(zhàn)?!?/br> “笠法一如既往地忙,年接案量這么大,不知道師兄的工資有沒有漲?” “再漲也比不上我們霍大律師啊?!敝芎庑耙换蝺赡甓?,案子接到手軟吧?” 霍新安連連擺手:“哪有,師兄盡會笑話我。我資歷淺又沒什么名氣,好在余主任愿意帶我,能從主任手里漏幾個案子下來就已經(jīng)很好了?!?/br> “你是雙橋律所的吧?”周衡想了想,“余杭?” “是啊?!?/br> “他為人確實還可以,就是有一點油嘴滑舌,你可不要跟他學(xué)這個壞毛病?!?/br> 霍新安哪敢在人后搬弄頂頭上司的是非,“呃,呵呵……這個,所里要在潞城開分所,主任負(fù)責(zé)這邊的業(yè)務(wù),我看那事也差不多過去了,就想著回來看看?!?/br> “膽子變大了嘛?!敝芎馀踔璞?,輕輕一吹氣,幾絲水霧逸散。“那次你走得太急,我都沒來得及提醒你,其實不必那么慌,事情越大越不會查到這里,上邊自然有人幫你頂著,你怕什么?!?/br> 霍新安苦著臉:“師兄很自信,我可做不到師兄這樣,那個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都已經(jīng)在大巴車上了,哪有靜觀其變的底氣和余裕?” 周衡笑著搖了搖頭沒再就此事說什么,“跳出去也好。律師賺得多,你們雙橋抽成又不高,房貸還完還能買輛新車,到時候發(fā)達(dá)了別忘了師兄就好?!?/br> “哪里啊,還不是得師兄多提攜……” 霍新安今天到笠法不為別的,專為拜會這位地頭蛇而來。做為全省所有基層法院中最年輕的刑庭庭長,能力不輸給那些老資格,年紀(jì)又不大,周衡那必須是前途無量,笠法這座小廟眼看著是要容不下他了。不過風(fēng)傳的那些調(diào)職消息目前還沒個影兒,霍新安作為周衡的直系師弟,在靜山區(qū)法院時曾受過他不少提點,這趟回潞城于情于理都應(yīng)該首先來給周庭長打聲招呼。 “那師兄,我先走了?” “等一下?!?/br> 霍新安轉(zhuǎn)身,“怎么啦?” “以前不說你,是因為你那會兒心思野,管也管不住。你今年得有二十七八了吧?收斂一點,最起碼,別來回來去地?fù)Q,小心落人口實?!?/br> “師兄……”霍新安感覺自己兩頰好像被火燎到一樣,又熱又疼,“我哪有……” 周衡哼笑一聲,眼珠子一轉(zhuǎn),像只道行深厚的老狐貍:“我說得不對么?” “……以后不會了!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