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見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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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雪還在學校做項目,趕不回來,這是她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你們先把證領了?!?/br> “我還是等她先回來……” “我和你父親已經訂好婚宴的日子了,查了黃歷好日子就這么幾個,等不及,也沒有先辦婚宴再領證的?!?/br> 衛(wèi)越明幾次被殷父打斷,沉默下來,心里不是沒有疑慮,可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身份證,方寸之間,女孩笑靨如花,一如他初次見她時讓人心動的模樣。 第一次見面,是在段家。 他站在二樓書房窗邊,聽父親與段父議論時事,間或被問話,便簡短回答幾句。 本是十分尋常的一天,同他過往二十三年的人生一樣平淡。 他不記得那天和長輩說了什么,也不記得之前做了什么。 只是當他看向窗外時,一瞬間足夠他銘記成永恒。 燦爛的陽光被微風吹進房間,跟著吹進來的,還有少年少女活潑的笑鬧聲。 他循聲去看,段家少爺被一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女摁住脖子往臉上涂顏料,少女扎著高高的馬尾,穿著樣式簡單的白色連衣裙,裙子上已經沾了一些星星點點的顏料。段淇風掙扎不開就也抹了一手顏料反擊回去。 橙色的顏料在少女臉頰上蹭過一道濃重的痕跡,少女也不見生氣,反而揚起頭開懷大笑。 衛(wèi)越明這才注意到,少女眼睛笑成月牙,細碎的光芒在其間閃動,陽光毫不吝嗇地大把大把灑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膚已經被曬得微微發(fā)紅,卻越發(fā)生動,像要在人心里定格成一幅油畫。 少女的笑容過于有感染力,讓他也忍不住牽起了嘴角。 衛(wèi)越明的反應引起了兩位長輩的注意,也走到窗邊看熱鬧。 然后他知道了,她叫殷雪。 想起冰冷刺人的雪,再看看眼前笑得比陽光還燦爛的少女。 還真是名不副實,衛(wèi)越明心想。 兩個鬧騰的孩子被長輩叫上來訓話,俱是低頭站著,一副認錯態(tài)度良好的樣子。 原來是殷雪讓段淇風當模特練習畫畫,結果段淇風嫌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打鬧起來了。 衛(wèi)越明坐得近,稍抬頭就能看見剛還低眉順眼認錯的兩人壓低聲音相互埋怨搞小動作,笑了笑沒拆穿。 這一笑被殷雪看見了,許是這才注意到除了長輩還有個人,帶著好奇盯著他看了兩秒。 衛(wèi)越明友好地沖她點點頭,然后就看見她微微扭過頭去和段淇風說悄悄話。 不過他的耳力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你早說有這么個大帥哥在誰還稀罕給你畫,嘖?!?/br> 少女極力壓低的聲音顯得有些黏黏的,卻只字不漏地鉆進耳朵里,突然被cue的衛(wèi)越明只好當作聽不到,壓住笑意移開了視線。 “再帥到你手里都毀了,你可別禍害別人了?!?/br> “你這是嫉妒別人比你帥,原來你不僅丑還心胸狹隘,誒?還挺押韻哈哈哈。” 正和別人互懟的少女突然被自己逗笑了,笑出了一串氣音。 衛(wèi)越明也被她莫名其妙的笑點逗得忍不住,只得攥起右手放在嘴邊掩飾。 殷雪好像覺察到什么,依然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身體微微前傾小聲試探著他: “帥哥?帥哥——” 衛(wèi)越明訓練有素,不動如山。 那邊段淇風對號入座:“叫我干嘛?”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自戀?這帥哥是誰?!?/br> “我媽閨蜜的兒子,你們沒見過?” “對呀,這種帥哥我怎么能沒見過呢?” “……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花癡?” “這怎么能叫花癡呢?你忘了我學美術了?欣賞美人是我的愛好,更是我的專業(yè)!” “你們專業(yè)有祖師爺嗎?我覺得他能被你氣活?!?/br> 聽著兩人話題從自己身上跑偏又開始互懟,衛(wèi)越明不禁有些好奇,如果剛才自己回應了,殷雪會跟自己說什么? “帥哥,我能給你畫張畫嗎?” 一張燦爛的笑臉突然竄到自己眼前,衛(wèi)越明愣了愣,時隔近兩年已經淡忘的回憶跟著竄進了腦海里,不自覺喚了出來: “殷雪?” “嗯?你認識我?我已經這么出名了嗎哈哈哈?”殷雪笑容越發(fā)燦爛。 衛(wèi)越明也被帶動地笑起來:“大概兩年前,也是在段家。” 殷雪撓撓頭,似乎沒想起來,嘿嘿笑著掩飾尷尬,繼續(xù)套近乎:“緣分,緣分!看在我們這么有緣的份上,您讓我畫一張?保證不外傳!” “好。” 衛(wèi)越明接連被擺弄了近半小時,殷雪才安分坐下來畫他??上М嫷揭话胨陀惺乱崆半x開,殷雪目不轉睛盯著畫布,揮了揮手,說沒關系,下次見面給他看成品。 至于下次見面,又隔了一年左右。 他在任務中受傷嚴重,連父母都不能繼續(xù)淡定地放養(yǎng)他,在他床前守了幾個日夜。 等他終于恢復意識,母親松了口氣,怕他一個人呆著悶,也想幫他轉移注意力,讓他不那么疼,開始張羅親朋好友分批來看他。 他不忍拒絕母親的好意,又實在不想分神應付別人,于是大部分時間躺床上裝睡,聽來訪的客人同母親了解情況,和母親談心,時間長了,也習慣了。 殷雪是其中一個“批次”。 他照例提前裝睡,聽到殷雪的聲音時沒忍住睜開了眼睛。 可惜殷雪是跟著段家來的,這一“醒”,少不得要和長輩說話,和殷雪反而沒什么交流機會。 坐得久了,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不想失了禮節(jié),保持端正的姿勢硬挺著。 結果殷雪突然跟殷母撒嬌喊餓,一伙人便全部殺去了附近的飯店,讓他自己一個人好好休息。 病房里一下清靜下來,他慢慢放松閉目養(yǎng)神,將睡未睡間,又聽到病房門一聲輕響被打開。偏頭去看,殷雪提著兩大塑料袋躡手躡腳走進來,看他醒著,立刻站好,一臉抱歉: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沒有,我沒睡。” “是傷口疼得厲害嗎?你其實不用那么硬撐,你現(xiàn)在是病號你最大,累了就說,大家都了解的。” 衛(wèi)越明愣了愣,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漏了破綻讓她看了出來,有些尷尬地應是。 “那你睡不著要吃點東西嗎,阿姨說你吃了一個月醫(yī)院餐了,給你打包了一點回來,你要嘗嘗看嗎?” “你們吃完了?”衛(wèi)越明撐坐起身問。 “哎哎哎,你別起來,我給你擺,”殷雪阻止他,去調床和餐桌,“我去了就吃,吃完就回來了,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吃,沒我快,估計還得一會才回來。這個高度合適嗎?” “可以,謝謝?!?/br> 衛(wèi)越明看著殷雪以極快的速度把兩大塑料袋的吃食拿出來拆開盒蓋一一擺好在他面前,一邊擺一邊介紹菜色,順帶著說自己的食用體會和用餐感想,一刻不停。衛(wèi)越明笑著聽完,覺得擺在面前的菜都香了不少。 殷雪可能也覺出自己的話癆來,住了嘴,看他動筷。 病房里一時又安靜地只能聽見自己咀嚼的聲音。 衛(wèi)越明習慣了食不言寢不語,可這么晾著殷雪在一邊也太不合適,正當他琢磨著要說什么時,殷雪好像也受不了這么安靜的氛圍,開始東談西扯問問題,大部分只需要他點頭搖頭,不影響他吃飯,又讓兩人自在不少。 察覺到這些,衛(wèi)越明有些訝異,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殷雪,沒想到這么開朗的人原來也很細膩。 即使動作不太自如,衛(wèi)越明吃飯速度也不慢,看著殷雪把東西收到一邊,又坐回來繼續(xù)胡天侃地,也不忘交代他一句“累了就睡不用勉強”。 衛(wèi)越明看看窗外燦爛的陽光,又看看她,面帶笑容繼續(xù)聽,偶爾回應一兩個字,整個人放松得很,心里想著等她找不到話題停下來了,就問問她上次的畫完成了沒有…… 結果沒想到嘰嘰喳喳的殷雪還有催眠的效用,等他醒來時,已是月上中天,殷雪早回去了。 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衛(wèi)越明笑了笑,想著等身體好了可以找機會去謝謝她,然后繼續(xù)享受難得的好眠。 可他沒想到,再次見面,直接是兩人的婚禮。 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可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暢想。 衛(wèi)越明從來沒想過,一個人即將融入自己的人生,原來可以讓自己這么開心。他一邊緊張地準備婚宴事宜,力求做到盡善盡美,一邊在忙碌的空隙偷偷想以后,想殷雪會不會每天都笑得燦爛跟他說早安晚安,會不會每天吃飯的時候跟他談天說地,會不會興致來了纏著他給他畫畫…… 他看著掌心沁出的汗水,臉上帶著笑,回想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身體養(yǎng)好沒多久,父母便開始旁敲側擊,明里暗里安排他和女孩子見面。兩三次以后,他回過味來,大概明白父母想用家庭牽絆住他,讓他不要事事往前沖,將自己置于險地。 其實前幾年父母便讓他考慮成家,只不過也沒采取什么實質行動催他,他自己也沒什么這方面的心思,一兩句話就帶過去了。 而這一次,想到“結婚”、“成家”這些字眼,殷雪燦爛的笑容就閃現(xiàn)在眼前。 意識到自己的心意,衛(wèi)越明開始主動了解有關殷雪的一切,比如,沒有男朋友,還有一年大學畢業(yè),沒什么害怕的東西,喜歡美食,熱衷嘗試新事物,從小就有繪畫天賦,深得系導喜愛,已經在專業(yè)領域嶄露頭角…… 衛(wèi)越明原本想慢慢接近她,時機合適再表明心意,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筛改覆恢缽哪穆牭搅讼ⅲ持ヒ娏艘蠹腋改?,沒過多久敲定了兩人的婚事。 驚喜之余,衛(wèi)越明沒忘了確認殷雪的想法,幾次上門想見殷雪,被殷父以各種理由擋了回來,只讓他好好準備婚禮。 聽聞殷家向來寵愛殷雪這個獨女,或許是在考驗他,衛(wèi)越明也只能壓下所有疑慮,專心于手頭的事項。 直到婚禮這天,他看著殷雪一襲婚紗向他走來,心腔發(fā)熱,卻握住一只冰涼的手。 隔著面紗,他看不清殷雪的表情,以為她緊張,握住她的手把自己的溫度傳遞過去,從婚禮到婚宴,除了兩人被分開換裝的時候,一刻未松。 可從婚禮那天開始,殷雪再沒有開懷笑過,也再沒有和他說個不停,更沒有纏著他過。 她變得溫婉內斂,過分講究禮數(shù)。 依然很好,可他不想讓婚姻給她這么多壓力,竭盡所能對她好,滿足她所有要求,卻始終不得其法。 或許他潛意識也開始發(fā)覺,一切不是自己想的那樣,自己才是殷雪最大的壓力來源時,他開始逃避,同意把小寧接到身邊也好,不停出任務也罷,哪怕只是表面的平和,只要這段婚姻維系下去,只要她還在家里等他,是不是符合自己的期待,好像也沒什么所謂。 提心吊膽了七年,終于還是等到一句: “我也想離婚。” 衛(wèi)越明說不清自己聽到殷雪承認想離婚是什么心情。 所有僥幸心理蕩然無存,愧疚感、挫敗感交纏著涌上心頭,卻又被越來越明顯的酸澀痛苦掩蓋下去。 一直以來,都是我自作多情。 衛(wèi)越明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一直逃避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