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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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初成的性格向來如此。 想來是生在商賈之家罷,到底是會權(quán)衡利弊的。 她選擇示弱,但并非是逆來順受。 楊初成趴在地上,沒理會陳蘇燕那句遺憾話,光吃痛悶哼一聲,聲音是細(xì)細(xì)的,嬌嬌的。 陳蘇燕等了半天,既不見地上的人說句話,又不見爬起來,倒像是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不過也好。 陳蘇燕轉(zhuǎn)念一想,覺得如此一來省了她不少力氣。 她習(xí)慣性地往后瞧了一眼掛于墻上的西洋鐘,快到時辰了。 還挺巧,心想把地上的楊初成一并帶走,一來二去正好上了這第一課。 ”罷了,趕緊起來收拾收拾自己,要遛狗了,誤了時辰誰都擔(dān)待不起!“ 陳蘇燕沒好氣地命令楊初成,那雙細(xì)長的眼睛卻一個勁地粘在楊初成臉上。 楊初成本來下意識地想撇撇嘴,然一瞬間想到了什么,嘴上的動作,最終還是被她強(qiáng)行按壓住了。 唇下暗咬著牙,悄悄深呼吸。 陳蘇燕見楊初成起身,按照她所說的樣子,又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捋捋頭發(fā),像個怕事的小姑娘站在她身后。 還挺乖覺。 陳蘇燕勾勾唇,下顎微揚,高傲地抬著頭,插在發(fā)髻一側(cè)的紫珠繞金步搖輕輕晃動:“跟我來?!?/br> 楊初成不經(jīng)意地側(cè)目,很快又平視前方:“勞煩燕娘。“ 陳蘇燕從鼻腔里發(fā)出”哼“的一聲,搖著腰,娉娉婷婷往房里頭走。 沒想到這看似廟宇的建筑竟在地底下還有一層! 在剛剛平地上第一層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有一處機(jī)關(guān),撬動后便是一條長長的通往地下的樓梯。 往下望,只能看到無邊無際的黑暗。 緊接著一股陰涼的風(fēng)直灌上來,只怕是在炎熱六月都會讓人哆嗦,混著霉味和潮濕。 樓梯沒有扶手,每格的縫隙極大,只能小心地下去。 陳蘇燕是走慣了的,下去時的姿勢竟也未變。 楊初成不一樣,她生來不愛運動,就算從前在楊府,最多也就逛逛前后庭院罷了,舞技便也只挑些基本功練,達(dá)到身軟形美就夠了 可想而知,她一顆心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怕耽誤了所謂遛狗的時辰,幾次差點踩空,不過總算有驚無險地到了地下一層。 陳蘇燕點了燭火,剛好能照兩個人的范圍。 底下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了好一會才停下。 陳蘇燕將蠟燭放在燭臺上,從乳溝里掏出一把鑰匙,只聽”咔嚓“一聲,打開了一扇門。 “嘩啦” 先是一陣輕微的sao動聲。 門后有什么東西。 楊初成站于門外,心想著里頭應(yīng)是“狗”。 畢竟剛剛紅纓和陳蘇燕都提到遛狗。 她不知道陳蘇燕在里面做什么,但好在陳蘇燕動作挺快,出來時,身后還跟著一墩兒巨大的東西,還套了一層不透光的黑絨毯。 楊初成趁陳蘇燕鎖門時,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將自己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 她忍不住蹙眉,只覺怪異萬分。 黑毯罩住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竟有九尺余長?。?/br> 這般詭怪之事,她還是離遠(yuǎn)些較好。 楊初成沒出聲問,跟在陳蘇燕身后,有意無意地保持一定的距離,目光卻緊緊追隨黑毯,就怕它下面會竄出什么邪物來。 原這底下一層竟和御花園表面相通的! 視野突然變亮,楊初成伸手擋擋眼睛,以適應(yīng)明暗變化。 再觀陳蘇燕,不知什么時候丟棄了手里的蠟燭,正俯身掀開這又長又厚的黑毯。 楊初成頓時精神一抖擻,站得直直的,心情復(fù)雜難言,忐忑期待害怕恐懼緊張什么都有,卻說不出哪一種更多。 正當(dāng)快要露出底下那物一點邊角時! 那只捏著絨毯的手一頓。 五指芊芊似嫩白蔥尖,向外翹成一個好看的模樣,極為賞心悅目。 楊初成沒想到陳蘇燕動作會突然一停,神情難免有絲遺憾。 “你過來?!?/br> 陳蘇燕驀地來一句,對楊初成招手,笑得嫵媚動人。 楊初成面色如常走向她,又在她身旁停下。 “你好生看著它的模樣?!?/br> ”哦對了,別忘了自己的身份?!?/br> 陳蘇燕笑罷,干脆站起來,一手掀開黑毯,頭卻朝著楊初成,像準(zhǔn)備看笑話似的,留意著她的神態(tài)。 楊初成想自己終究是見識少了。 當(dāng)她看清楚黑毯下的東西時,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整個人往后傾倒,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wěn)。 ”哈哈哈哈哈哈!“ 尖銳豪放的笑聲從一張鮮紅的唇流瀉出來。 陳蘇燕在一旁笑得花枝亂顫,連連拍手跺腳。 楊初成沒理會陳蘇燕,或者說是這笑聲著實不夠刺耳,實在無法將她從剛剛的驚懼里挽救出來。 那果真不是狗! 那分明是...是... 是... 算了。 想要說的詞兒像魚刺卡在嗓間,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她想了想,這詞兒實在違和,諒說出口她也不信。 眼前那東西,哪里是狗呢? 卻又不是人。 說是曾經(jīng)是人,倒還差不多。 楊初成是蹭破頭皮也想不到這玩意兒竟還是個活的! 她不知該從何形容才好。 既然都稱其為犬,那她也就從眾吧。 這犬全身赤裸,肌膚光滑,通體無毛,卻非尋常犬樣。 實話說,這應(yīng)是一成年男子的身體被切分后又重組的樣子。 那應(yīng)是一個男人的臀腚,臀縫處和一人頭相接,肛和口口鼻相連。頭尾被鑿了一個洞,連著脖子,洞里插了一根長長的軟管,連接著被切成不均勻大小的腰腹,最后又連回臀尾,一根切條guitou的yinjing繃成一根直棍。 脖子前還掛著一根通心線,和軟管并在一根上的,線前懸吊一顆暗紅色桃狀硬物,還在有規(guī)律地震動。 至于四肢,則又被切成等長均勻的rou段骨斷,像是蜈蚣蟲的腳,一條條接在腰腹下,以作”爬行“用。 偏偏頭上那雙眼睛瞪得大而明,活像兩個燈籠。 笑聲減停。 陳蘇燕欣賞著楊初成一臉慘白呆滯的表情,臉上笑意未減,反而愈趨,她高揚起手,”啪啪啪啪!”幾巴掌落在楊初成臉上。 灰白在幾個響聲后便被漲紅取代。 楊初成回過神。 ”你這是什么表情?給我笑!“ 陳蘇燕從發(fā)髻里扯出一鋒利的簪子,重重戳在楊初成的嘴角處,再鼓足了勁往上,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硬是被她這般勾勒了出來。 楊初成顧不上臉上的疼,只想順著這位掌事的話,便能少吃些苦頭。 陳蘇燕遠(yuǎn)近瞧了瞧,像是頗為滿意,點點頭。 “來,我再告訴你——” 陳蘇燕聲音飄渺低沉,將楊初成的肩膀扶在跟前,又緊了緊左手腕上系的“遛狗”牽引繩。 “你猜它原是誰?” “可別被嚇著...噗嗤..." "我告訴你,他就是玄綦國的國主,太子殿下的生父呢哈哈哈哈哈哈!” 楊初成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失去了血色。 才被戳出的笑容此時又僵又怪異。 陳蘇燕瞇瞇眼,眸色一暗。 竟直接將那條“狗”拽到楊初成的面前! 突來一張放大數(shù)倍的惡心的“犬”臉,楊初成只覺胃里一陣驚濤駭浪,邁開腿,跑了幾步,找了個草叢角落,竟吐了起來。 想來才剛醒,先前應(yīng)只被喂了些糖水,這次吐也沒什么污穢,不過是一灘酸水罷了。 陳蘇燕料想楊初成會被嚇到,卻低估了她的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