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的心思
繼父并沒有回來,一筆錢寄到了家中。不過在信件上,他告訴黎墨他們會在春節(jié)回來。 黎墨揉碎紙張往窗外看去,那條河面正波光粼粼的,散發(fā)出奇異的、如他內(nèi)心思緒一樣的光芒,那是夕陽即將要沉下去的光。 他想起雨點打在他身上,與她身上。不過不知為何,她一周沒有聯(lián)系他,他一周沒有看見她,他只看見了她和蔣黯走在一起的身影,以及她投過來對自己疏離的目光。 我不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他想。 十二月的頭一天,冉箐來找黎墨。他害怕的思念逐漸崩離,他讓她擁抱自己,兩個身體貼在一起。 冉箐有很多題目不會,這次她才約他到書店一起學(xué)習(xí)。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學(xué)校已經(jīng)將他列成名人了,大家可能都對黎墨這個名字有所耳聞,她出于一些原因,只想私下里約他見面,不想讓別人知道。 她在自己放學(xué)后就去了書店,然后拿起電話給他發(fā)了短信,讓他回來。 黎墨一看到之后就很早地離開學(xué)校,往書店趕去。 “你遲到了?!?/br> 姑娘手握鋼筆打在他胸膛,他幾近羞窘地接受這幾下輕輕的責(zé)罰。“對不起。” “快來教我題目?!?/br> 小一歲的女孩失禮的霸道讓他覺得她和他之間無比親熱。 “給我講講吧。”冉箐想到母親,“不知道我能不能聽懂,馬上就要考試了?!?/br> 黎墨眼帶笑意地問道:“那要每天都來書店學(xué)習(xí)嗎?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充分掌握知識?!?/br> 聽見這話,女孩腦袋枕在雙手上轉(zhuǎn)頭看著他,桌子底下的腳去碰他的小腿,眼眸帶著審視地發(fā)問:“你想每天都和我見面嗎?” “是嗎?”說著,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一會百無聊賴地把玩他的手指,一會無意識地撓著他的掌心。 “是。我想每天見到你?!?/br> 黎墨回握住她調(diào)皮的小手,意圖停止她的動作。這種感覺讓他感到心間被輕柔的羽毛劃過。 她被黎墨的手握著,她沒有收回手,而是去看他,在那一刻,她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壞的想法、壞的心思。 他耐心地講解起題目來,她也認認真真地在聽。 “你早上幾點起來?” 黎墨的眼眸在燈光下閃爍著回答:“五點半。” “我想和你一起等巴士?!比襟湓诼飞贤O聛肀ё∷难?,整個人倚靠在他懷里,“想見你?!?/br> 她的眼睛在那刻升起了一種情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低頭不再看他,聽著他回了句“好”。 他們沿著河邊小道往東邊走,背后是一輪明月,今晚天氣很好。月亮掛在夜空中像被咬了一口,就在那個弧度里,月光灑落在每個屋頂上,灑在他們背后。 微風(fēng)吹來,他們走到了大道的分岔口,最后分離開來。 黎墨回到家,洗漱過后拉滅臺燈,月光從窗戶里透進了一縷,他很快睡著了。 天剛剛亮的時候,他還是在以往的這個點醒來。收拾好一切后,黎墨按著約定的時間走向車站。 太陽躲在云中沒有出來,遠方蒙著一層霧,往西看,那條被拋過尸的河朦朦朧朧,往東看,成片的住宅掩蓋在霧里。 他走過這片,來到車站上等著。等了一會兒,錯過了一班車之后的幾分鐘,冉箐才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女孩的眼圈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黎墨走過去看著她,問她:“怎么了?” 她哭完沒多久,又被問得哭了起來,雙手交換著抹眼淚,半晌后才開口道:“父親和母親他們吵架了。” 黎墨把她拉到自己懷里,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別難過了,這是他們的事情?!?/br> 她對他的擁抱沒有任何抵觸,她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女孩閉了閉眼想了幾秒,然后抬起下頜問他:“與我無關(guān)嗎?可我總是被他們提及,好像罪魁禍首是我一樣。” “不,”他搖頭,“他們只是在掩蓋自己,他們不是真心的?!?/br> “我父母已經(jīng)不在了。”黎墨對自己身旁的女孩說。 看她看向自己疑惑的目光,他接著說道:“那個男人是我的繼父,我的親生父母已經(jīng)離開了我?!?/br> 訴說這事的時候,他的眼眸很平靜,神情淡淡的。然后他轉(zhuǎn)過頭眉眼溫和地看她,“別難過了?!?/br> 仿佛與她體溫融為一體的佛像貼著她的肌膚。 冉箐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總是能不自覺地與另外一件事關(guān)聯(lián)到一起。 那一刻,車開來了。兩人上了巴士。女孩對他暗暗搖了搖頭,車上還有學(xué)生,她示意他們不要坐在一起。 一下車門,女孩往學(xué)校的方向走了沒幾步,碰巧遇上的蔣黯走過來熱情地跟她打招呼聊天。 黎墨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學(xué)校里的轉(zhuǎn)角,整個人依舊保持眺望的姿態(tài),一會兒后他才往自己的學(xué)校走去。 這段時間,冉箐為了提高成績,一直和黎墨兩個人放學(xué)后去書店,單獨待上兩個多小時。 蔣黯正好奇她最近怎么看不見身影了。 直到周五的傍晚,蔣黯一改星期里早早坐jiejie車回家的常態(tài),追上往學(xué)校外走去的冉箐,對她燦爛一笑:“今晚去玩嗎?” 冉箐手指抵在下巴上,看著蔣黯想了幾秒回復(fù):“可我要學(xué)習(xí)誒?!?/br> 蔣黯聽到這一回復(fù)后驚掉了下巴:“你說什么?你要學(xué)習(xí)?” 冉箐點了點頭,便看蔣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收回眼說:“是啊,學(xué)習(xí)。我要走了。” 她得先去書店等黎墨,順便在路上買個東西吃吃。 “那周末一起去玩嗎?” 蔣黯在她背后喊道。 冉箐轉(zhuǎn)過身,聳了聳肩,“隨便啊?!?/br> “那好,到時候電話聯(lián)系?!?/br> 冉箐轉(zhuǎn)過身聽到蔣黯的話后擺了擺手臂表示回應(yīng)。 兩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在她快要走到車站的時候,桂玉追上來拍了拍她的肩頭:“嘿!你要去哪兒?” 冉箐笑著回答:“去后街旁的那家書店學(xué)習(xí),你要一起來嗎?” “來吧,桂玉?!彼埶?,抓住她的手,“我們一起等巴士?!?/br> “那好,你有什么不會的我可以幫幫你?!惫鹩裾f。 黎墨從座位上站起來往教室外走去,本來想跟他一起出去的同桌被一個女生叫住,二人不知在說什么。 黎墨在門口轉(zhuǎn)過頭,看到同桌對自己投來求助的眼神,沒有多加理會,看了他一眼后就離開了教室。 為什么不幫他?。√尼栈乜蠢枘囊暰€,看著面前笑著看他的女生撓了撓頭,他……這是被表白了?不過他現(xiàn)在沒空戀愛,猶豫了一番,他還是拒絕了這個女生。 黎墨從巴士上下來,走進書店后,看著那個原本他和冉箐的座位旁還坐著一個人。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邊,冉箐抬頭看到他后,笑著朝他招手,口型示意道:“在這里。” 桂玉轉(zhuǎn)過頭往那個方向看去,她竟然看到了黎墨! 女孩轉(zhuǎn)過頭神色激動地小聲問冉箐:“黎墨,是黎墨哎。他要和我們一起寫嗎?” “對啊。”冉箐回道。 這時黎墨已經(jīng)走過來了,他放下書包,拉開一張椅子在冉箐身邊坐下。 兩個女孩碰到不會的就對黎墨東問西問的,就這樣大概過了三十分鐘后,一道聲音讓三個人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門口的方向。 “冉箐!” 正好來買書的蔣黯看到有幾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里面,走近一看,原來是他們?nèi)齻€。 蔣黯身側(cè)的手握成一個拳頭,那一刻,他和黎墨的目光直直對上。 而前一秒,他看見在桌下,冉箐的腿正和黎墨的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