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粉絲
飛機準點到達,眾人排隊檢票登機,全程順利。摘下口罩對比時,莫微稍微有些緊張,但慶幸的是檢票的工作人員只是公事公辦地看了他一會兒便放他過去了。 坐在座位上的莫微不禁在心內笑自己草木皆兵,即使那工作人員看過新聞,是唐祈的粉絲,難道便會將自己故意攔在飛機外嗎? 莫微坐在三人排的中間位置,梵德爾坐在過道邊,靠窗的是一個同樣戴著口罩的高個青年,他一上飛機就開始閉目假寐。莫微也有些犯困,便縮在座位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身上被蓋了一條輕暖的薄毯子,莫微睜開眼時幾乎分不出今夕何夕,甚至還輕蹭了一下臉旁的布料。意識漸漸清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歪靠在了梵德爾肩上,細軟的金發(fā)擦在臉上,有點酥麻的癢。 莫微連忙坐直了身體,更尷尬的情況出現(xiàn)了,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含住了對方一縷金發(fā),看著那一簇潤濕發(fā)亮的金發(fā)隨著自己的動作落回原位,莫微覺得梵德爾肯定感覺到了方才的那股拉扯力,想悄悄幫對方擦一擦都做不了。“抱歉,我有些睡迷糊了?!蹦⑾乱庾R道歉。 梵德爾似乎對此毫不在意,替莫微將剛剛有些滑落的毯子拉了上來?!皶r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的。”他又拿過來一只紙杯,“要喝水嗎?還是溫的。” 莫微看了看梵德爾的小桌上,還放了一杯水,明顯是專門為自己多留了一杯,剛醒來,喉中有些干渴,他便謝著接過了。只是在喝水的時候,他卻出現(xiàn)了久違的芒刺在背的感覺,那種被某種冰冷貼住后頸的不適感甚至令他不禁輕顫了一下。 莫微立刻環(huán)顧四周,靠窗的那個男生睡得正熟,臉上還戴著口罩,大多數(shù)的人都在休憩,除了側前方坐最外邊的一個女生此刻正傾身往他這個方向看,圓圓的眼睛里有種說不出的驚訝與敵視,好像下一秒就要解開安全帶沖過來了。 “是你!”事實上她立刻叫出了聲,驚醒了幾個睡得正香的乘客。她旁邊的同伴害怕鬧出事,立刻拉住了這個女生,兩人嘀嘀咕咕說了一會兒話,果然那個女生掏出了終端就往莫微的方向懟,一邊還問道:“請問私生飯先生是心中有鬼所以打算躲國外去了嗎?” 在她拿出終端的時候,梵德爾就直接擋在莫微的前方,遮住了拍攝的鏡頭,他的笑容疏冷:“請這位女士適可而止?!蹦莻€女生應該是比較偏激的粉絲,一直沒能拍到莫微,說話就更加刻薄起來:“那就管好你的男朋友,別去我們唐祈面前發(fā)sao?!?/br> 坐在前排的孫小杰忍不住說道:“你們粉絲能不能不要這么自作多情啊,我們莫微根本不是唐祈的粉絲!”整個微光工作室都知道莫微不追星,喜歡過的明星都是一些比較早期的演員,程度上也只是看過相關作品的那種喜歡。 眼見那個女生的終端要轉到孫小杰臉上,莫微生怕孫小杰也重蹈他的覆轍,直接從梵德爾身后露出臉來,那個女生果然被吸引,終端對得死死的。 “這位……”他看了看女生稚嫩的臉龐,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能平和些,“同學,我那天只是實習走錯了地址,當時整個節(jié)目組都很忙碌,雙方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錯誤。你們既然人rou了我這么久,難道還沒有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是唐祈的粉絲嗎?至于幸運觀眾的問題,你們還不如去問節(jié)目組,這是他們的安排?!北緛碓捳f到這里也差不多了,但是這幾天的怨念上來,莫微忍不住加了一句,“請你們去和官方核實的時候順便再幫我問一下,當時的咖啡錢該找誰報銷,謝謝。” 莫微說完就直接靠回了座位上,梵德爾似乎是笑了一下,將莫微手上的紙杯收走,很自然地放在了自己的小桌上,還將蓋在莫微身上的毯子理了一下邊角,頗有些旁若無人的親昵。 那女生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卡殼一般地“你”了幾聲,好像找補一般質問道:“你故意貼近唐祈占便宜都被拍下了怎么說?!”她指的是莫微當助理時幫唐祈攔截粉絲時的照片,當時莫微整個人幾乎跌進唐祈懷里。她還想再拍發(fā)現(xiàn)莫微已經重新被梵德爾擋得嚴嚴實實。 金發(fā)碧眼的男人禮貌地看向她,詢問是否能將終端收起來,在那雙冰藍眼眸的注視下,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拒絕,甚至都發(fā)不出聲。她腦中甚至產生了一個想法:有這樣的男朋友,還有必要去當私生飯嗎? 飛機上的工作人員姍姍來遲,勸誡女生不要在飛機上引發(fā)沖突。旁邊圍觀的乘客還在悄悄把目光凝聚過來,但都被坐在外側的梵德爾阻住了。 原本坐在莫微旁邊的男生也被吵醒,黑色的眼眸看了看莫微,又看了看梵德爾,神色莫名。 當飛機抵達凱撒爾時,因為時差的緣故,凱撒爾這邊是黃昏時間,玫紅色的夕陽給整個城市都鍍上了一層浪漫的紗霧。眾人拖著行李箱走在乘客通道上,隔著口罩莫微都能感受到一些針刺般的視線,除了那個女生,還有當時旁聽了沖突的幾個乘客。 張粲顯得憂心忡忡,目光時不時掃過那個女生和她的朋友:“怎么辦,她拍了視頻,我們要不要再跟她交涉一下?” “恐怕飛機剛落地她就已經將拍攝的視頻發(fā)布了,幸好你們幾個沒有出鏡,”莫微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落,他看向梵德爾,眼中帶著憂慮,“你剛才……”等到情緒降下來后,莫微才想起梵德爾被潑了怎樣的污水,可梵德爾卻只記得替自己阻擋,都沒有反駁一句,自己最終還是連累了朋友。 梵德爾卻絲毫不受影響,行止依舊優(yōu)雅有度:“至少你把想說的都說出來了,我很高興那時能站在你旁邊?!彼旖禽p揚,“那些人即使要罵也只能帶著我一起了。” 莫微愣了一下,想說什么,又想到以梵德爾的敏捷身手根本輪不到自己為他擔心。 梵德爾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故作煩惱地揉了揉額角:“不過風評變差的話,我是不是會當不了模特呀?!?/br> 旁邊的張粲和劉萌已經在用終端忙不迭地瀏覽論壇,根本顧不上莫微他們的談話。 李柯極其無奈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他剛剛就坐在梵德爾前面圍觀了全程?!岸嫉竭@一步了,咱們也只能硬扛了,希望永恒瞬間的評委不是唐祈的粉絲吧,就算是粉絲,也希望是有職業(yè)道德的理智粉?!彼隽艘粋€禱告的動作,隨后便像沒事人一樣走在了前面。 一直到坐上酒店的接機車,劉萌和張粲還在聚精會神地刷著終端,孫小杰坐在前面,使勁伸著脖子往后看:“怎么樣,她們發(fā)論壇上了嗎?” “現(xiàn)在有少數(shù)相信莫微的了,”劉萌指下滑得飛快,語氣卻并不開心,“唐祈的黑粉來力挺莫微了?!?/br> “……感覺情況變復雜了?!睆堲幽a充道,“不過至少有人開始質疑莫微的粉絲身份了?!碑吘谷藃ou到現(xiàn)在,莫微明面上的所有賬號都沒有任何與唐祈相關的信息,沒有一個粉絲有必要隱瞞得這么完全。 “別管這些啦,趁著客戶沒來,我們先在凱撒爾好好玩一番?!崩羁聭撌亲钍軞g迎的老板類型了。 眾人各自入住酒店調整時差,莫微和梵德爾一間房。洗完澡躺在床上,莫微捏了捏鼻梁,他打開終端忽視那些未接來電和陌生簡訊,點開社交賬號,便看到某個同學發(fā)了一張照片給他,是他的宿舍門,不知被誰用黃色噴漆寫了一個大大的“賤”字,幾乎覆蓋了整面門。 這位同學發(fā)完照片,又發(fā)了一個流口水的表情:聽說你喜歡男人,給哥哥也干一干唄?保準干得你走不動路。莫微頓覺一陣惡心,之前收到的都是陌生人的惡意,同專業(yè)的同學發(fā)這些話讓他有種學術殿堂被玷污的骯臟感。他直接拉黑了這個人,將記錄刪了個干凈。 恰好此時來了電話,還是有來電顯示的——程經理。 莫微接通了電話,對面正是唐祈那個戴著眼鏡的經紀人,對方的聲音還挺溫和。 “是莫微嗎?”看來他認出了自己的電話。 “是我?!睂γ娉聊?,似乎在等待莫微說明來意,莫微將之前助理的事解釋了一番,而后直接問道,“您這邊可以幫忙做一下澄清嗎?” “你還真是直接啊?!背探浝碜匀辉缇筒碌侥⒌囊馑迹瑓s也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單刀直入。 “澄清一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程經理的聲音放緩,好像在思考著什么一般,“但剛剛網上有人發(fā)了一段和你相關的視頻,”程經理嘆了口氣,“感覺變得不好解釋了呀?!?/br> 莫微不禁沉默,因為多日被sao擾導致的煩躁,剛剛在飛機上他有些沒控制住自己,忍不住說了些情緒話。 “抱歉,一時胡言亂語了?!奔词贡荒W暴了這么多天,莫微還是為自己當時的失控放軟了姿態(tài)主動致歉。 “你后來怎么沒聯(lián)系我們這邊呢?”程經理那邊傳來“沙沙”的背景音,“我第二天還去找了凱文呢,結果那家伙塞給我一個不認識的人。” “當時沒有聯(lián)系方式,”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程經理不質疑他的說辭,反而開始跟他閑話家常起來,莫微將枕頭往上墊了一些,調整了坐姿,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會顯得有困倦感,“后來也是好不容易找人問來了您的號碼?!?/br> “視頻里另一個男生是你的朋友嗎?長得很不錯呀,”程經理將話題引到了莫名其妙的方向,“要是他對做藝人有興趣,也可以聯(lián)系我?!?/br> “程經理,”莫微真的不擅長和這些總是話里有話的人交涉,他語氣溫和,“很抱歉目前造成的不良影響,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嗎?我并沒有任何想要帶節(jié)奏的意思?!睅Ч?jié)奏這個詞還是劉萌剛剛跟他說的,因為新上傳的這個視頻,“莫微私生飯”事件又被推上了新高潮,數(shù)量龐大的唐祈黑粉也開始出戰(zhàn)了。 “這個啊,”程經理那邊安靜了一段時間,“我們這邊已經開始準備公關了,不過之后還需要你稍微做一下配合?!?/br> “好的,有需要我的地方您……”莫微停頓了一下,現(xiàn)在他的終端根本不適合電話聯(lián)系,“您有ap社交賬號嗎?我加一下您,電話簡訊的話我可能會錯過。” 程經理報了一串數(shù)字過來,莫微與他互加了好友。“今天打擾了?!蹦蕚鋻鞌嚯娫捔?。 “莫微,你頭發(fā)還濕著?!倍呁蝗粋鱽砣岷偷穆曇簦蟮聽杽倓傁赐暝?,套著件白T,藍色的眼眸還帶著熱水染出的潮氣。隨后,莫微就感覺柔軟的棉布輕輕蓋在了自己的頭上,梵德爾俯下身開始輕柔地為他擦拭,“擦干些再睡吧?!?/br> “你們睡一起?”終端里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聲音帶著迷離磁性,但還來不及聽清便被“嘟嘟”的忙音覆蓋。 莫微將終端扔在了一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梵德爾擦頭的手法實在太舒服了,他靠著枕頭昏昏沉沉,床前的燈不知何時被按滅,最后的印象是輕輕拉上的羽絨被,和耳邊的一聲“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