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吃完煎餅果子就起身去清理廚房，等到廚房收拾好了之后發(fā)出了廚房就就看見臨沭在撐著餐桌打哈欠。

    莫里斯走過去看向臨沭說：“你困了嗎，臨?！?/br>
    “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特別困，大概是吃飽了把?！迸R沭打著哈欠說著“但是還是要等你出來給你說一聲才行?！?/br>
    莫里斯聽見這樣的話一愣，然后看著臨沭有些發(fā)紅的眼睛和有些迷糊的樣子覺得自己的心軟成了一團春水。

    莫里斯蹲下來仰頭看著臨沭帶著些哄小孩子的語氣說：“謝謝臨，那你現在要睡覺了嗎，臨。”

    “嗯?！迸R沭點點頭“我是想要睡一會兒，大概睡四十分鐘吧?！?/br>
    “好，一會兒我去叫你。”莫里斯伸出手拉住了臨沭的說輕聲說：“我扶你上去吧。”

    “好。”臨沭就這樣跟著莫里斯的力道起身，然后在莫里斯的攙扶下上了樓。臨沭覺得自己現在真的越來越困，大概是因為放心莫里斯的原因，讓他的困意根本無法因為上樓消散，反而有一種愈演愈烈的趨勢。

    等到他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后他一下子就倒在了自己床上裹上被子迷迷糊糊的看著莫里斯說：“好了，我要睡了，莫里斯?！?/br>
    “睡吧?！蹦锼垢┥斫o臨沭理了理被子然后把臨沭床邊的拖鞋放整齊說：“一會兒見，臨?！?/br>
    “嗯……”臨沭上了床就閉上了眼睛，他影影約約聽見莫里斯在和他說話，于是哼哼唧唧的說：“一會兒見，莫里斯。”

    莫里斯看著臨沭毫無防備就入睡的的樣子眼底溢出笑意與溫柔，臨大概是很信任他才會睡得這樣迅速把。

    莫里斯看了看臨沭的睡顏，最開始臨沭還會動一動，但是等到真的睡過去之后就沒有再有任何其他的動作，整個人乖得不像樣。

    莫里斯微微彎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蓋在臨沭身上的被腳，然后直起身走了出去小心的帶上了門。當他走到門口關門的時候，他透過已經關了一半的門望向房間里熟睡的人，有一種莫名的窺伺感，又帶著一些滿足感。

    自己可以看見臨，可以觸摸臨，可以成為臨現在生活的一部分，很好。

    莫里斯小心的帶上了門，然后走到了客廳坐在沙發(fā)上開始看東西，他還記得自己想要給臨沭多添幾雙鞋子的事情。

    應該是臨沭從中國到安納西來沒有帶多少行李，來了之后也沒有怎么樣逛過商店買過東西，所以臨沭的鞋柜和衣柜里都沒什么東西。

    莫里斯看了幾雙靴子加進了購物車里，然后又去看了看童裝，想了一下自己有次給臨旬穿鞋的時候，按著記憶里的碼子買了幾雙童裝的靴子，畢竟小孩子還是要好好保護一下關節(jié)，冬天已經來了有一段日子了啊。

    莫里斯這樣想著轉頭看了看窗外，窗外柵欄上的薔薇大部分都枯萎了，但是卻又還帶著點顏色，訴說著天氣的寒冷。

    這些天沒有下什么雪所以只是帶著些蕭條倒是沒有寒冬的氣息，但是按照時間，大雪就要快來了。

    莫里斯靠在沙發(fā)上看著窗外的景色，突然想到了臨沭那掩在頭發(fā)中的脖子，或許，臨需要一條圍巾吧。

    莫里斯想到圍巾就想到了他小時候看過的，祖母在爐火前坐在搖椅上慢慢的織著圍巾，當時祖母是給祖父織的，可是當時祖父已經去世了。

    他知道，祖母有一個柜子，里面有很多新的老的圍巾和毛衣，有些大有些小，有些新有些舊，但是已經沒有人再會穿它們了。

    他當時很好奇，有一次甚至打開了那個柜子將它們都拿了出來。最后是祖母將它們收拾好，然后給滿屁股藤條印正在哭泣的自己講那些毛衣和圍巾一條條一件件是什么時候織的，祖父穿了多久。

    然后他知道了，原來那些都是祖母給祖父織的。

    原來自己記憶中那些曾經在祖父抱著自己時候臉頰蹭到的，是祖母給祖父的心意。但是他還是很好奇，祖父已經去世了，為什么祖母還要織。

    他永遠記得自己問出這個問題之后，祖母沉默了，過了許久他以為祖母生氣了要繼續(xù)懲罰自己了。但是最后祖母沒有拿起手邊的藤條，她只是在沉默之后告訴自己：“我只是想著，若是他還在我身邊，會不會抱怨我沒有給他織，會不會像曾經那樣委屈的對我說我不愛他了。你知道的，你的祖父是個很情緒化的人，我害怕他因為我沒有履行一輩子給他織毛衣織圍巾的諾言，他會偷偷的哭?！?/br>
    當時祖母看向不明白的自己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摸了摸他的腦袋說：“你以后會明白的，現在還是太小了，但是你也不希望你的祖父哭是不是？”

    當時他想到了記憶里那個永遠在笑的，手掌寬大可以握住兩只手的，肩膀可以讓自己坐在上面的祖父，還有叫著他名字的祖父，點點頭：“我不想祖父哭泣?！?/br>
    “那就好啦?！?/br>
    祖母那樣的帶著些傷感又帶著些釋然的語氣讓他記到了現在，莫里斯從回憶里抽身，慢慢的開始點開賣毛線的商店里，加購了幾種顏色的毛線和織針。

    莫里斯買完之后靠在沙發(fā)上默默晃神，他似乎回到了那個午后，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在爐火前坐在搖椅上慢慢的織著手里東西的女士，或許現在她正在做這樣的工作吧，莫里斯想著。

    雅內克夫人會開心的，你應該也會很開心的，對吧，雅內克先生。

    莫里斯笑了笑，然后定了一個鬧鐘慢慢的靠在沙發(fā)里睡了過去。

    等到莫里斯聽見鬧鐘聲音的時候，當他關了手機之后看見了自己身上的毯子，還有坐在旁邊正在畫畫的臨沭。

    “臨？”莫里斯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干，是睡著之后的正常狀態(tài)。

    “你醒了？莫里斯?！迸R沭聽見莫里斯的聲音轉過頭看向他，笑著說：“睡了大概二十分鐘就醒了，然后下樓發(fā)現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就給你拿了一個毯子，看著畫面挺好看就沒忍住畫下來了?！?/br>
    臨沭說完讓了讓身子將畫板轉了一個圈說：“你看好不好看？”

    莫里斯看著白紙上的速寫，是他。

    是他閉著眼睛蓋著毯子的睡在沙發(fā)上的樣子，畫得很好，窗外的黑白薔薇更是好看，一副安靜怡然的畫面。

    “很好看?！蹦锼箍粗欠嬚嬲\的說，他想自己最美好的樣子大概都在臨的畫里了。

    莫里斯說完之后就直起身體坐在沙發(fā)上，然后將還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折好。

    “是因為你很好看，莫里斯。”臨沭說著沒有在意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動作有所變慢的莫里斯，而是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然后轉過頭說：“我并不想把這幅畫送給你，莫里斯?！?/br>
    “嗯?！蹦锼裹c點頭表示理解，然后說：“我想我拿回家放在抽屜里也不會拿出來欣賞，能留在你這里實在是太好了，臨。”

    “嗯，我也這樣覺得?！迸R沭笑著將手里的筆放下，然后從桌子上拿起水壺倒了一杯水遞給莫里斯：“順順喉嚨吧?！?/br>
    “謝謝?！蹦锼菇舆^水杯喝了一口，覺得自己的喉嚨舒服多了。

    當莫里斯將杯子放下的那一刻就聽見了臨沭的話：“你想要出去走走嗎，莫里斯？”

    莫里斯聞言看向臨沭，然后點頭笑著說：“好。”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fā)？”

    “當然，不過我想我們需要穿一下衣服和鞋子?！?/br>
    等到兩個人出門之后就這樣漫無目的在安納西的街道上逛了起來，坐車的時候沒有在意，現在走在路上才發(fā)現的確很冷。

    臨沭攏了攏自己的大衣，然后吐出一口白氣。

    “真冷啊?！?/br>
    “畢竟冬天來了，臨?！蹦锼拐f著看向自己身邊的臨沭，看著臨沭被風吹亂的頭發(fā)笑了笑。

    “是啊，已經是冬天了?！迸R沭注意到莫里斯的視線撥弄了幾下自己的頭發(fā)，然后感慨的說：“時間過得真快啊，我到安納西已經兩個多月了?！?/br>
    “是啊?！蹦锼挂哺锌剑骸熬拖裎易蛱觳旁诩议T口遇見你一樣?！?/br>
    “哈哈哈，那到不至于。”臨沭看著路上穿得厚厚的人們突然說：“安納西有溫泉嗎，我們找個時間和旬旬去泡溫泉吧，一定很舒服?！?/br>
    “有的?！蹦锼菇o與了肯定的回答，他想了想說：“可以計劃一下找個時間去泡泡。”

    “是吧，”臨沭說著突然看見了什么，他伸出手伸向天空，然后他收回手看著自己手心里的水珠轉過頭對莫里斯露出一個笑容：“莫里斯，下雪了，看來上天很贊同我的建議。”

    莫里斯看著突然飄下的雪花，看著那些雪花落在了臨沭的頭發(fā)上肩膀上，看著臨沭帶著笑意的眼睛，他肯定的回答了臨沭的問題：“我想是的，臨。”

    因為沒有人會在你的面前反駁你的建議的，臨，沒有人能忍心拒絕。

    莫里斯看著眼前的這位來自遙遠的東方的，臨先生在大雪里對他露出了笑顏。然后莫里斯望著仰頭迎接著雪花到來的臨沭默默的在心里說：“我期盼著，自己可以給你織一輩子的毛衣和圍巾，直到我生命的終結，臨。”

    如果可以的話。

    莫里斯又默默的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不可以，那自己就默默的織?！?/br>
    莫里斯看見了一片片雪花落在了臨沭仰起的臉上，其中一片雪花慢慢的飄到了臨沭的鼻尖，然后又迅速的變成一滴水珠，這時候他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手，他伸出手抹去了那滴水珠。

    他覺得那滴小小的水珠在自己的之間流逝，他看著被他的動作弄得愣住的臨沭，沒有將自己心里的聲音壓制住。

    或許是氣氛太好，或許是他的渴望太深，或許是回想起來的那些往事，他望著臨沭，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可以抱抱你嗎，臨，一下就好。”

    臨沭最開始有些愣，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他看著站在雪花中的莫里斯，看著莫里斯被雪花打濕的頭發(fā)，然后他與莫里斯對視。

    他們對視了很久，久到雪越下越大，然后他笑了。

    他的笑聲一瞬間將自己頭上的雪花抖落，同時也將莫里斯頭發(fā)上積累的雪花變成了春水，打濕了莫里斯的頭發(fā)。

    “我想可以……”

    臨沭還沒有說完，他就被擁入一個熱烈但又克制的懷抱里，他聽見自己耳邊傳來的莫里斯嘶啞的聲音：“感謝上帝，感謝你，臨?！?/br>
    “傻子，”臨沭慢慢的抱住了莫里斯：“你該感謝自己，莫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