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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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少艾把集聚已久的不滿通通沖著秦昭發(fā)xiele出來,心里的壓抑感消失殆盡,一路狂飆內(nèi)力迅速離開皇宮。面上看著是他負氣離開,其實是他把心里的抑郁說出來后不敢面對秦昭。轉(zhuǎn)身離開的舉動,到有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性質(zhì)。 是以,匆忙離開的蘇少艾并不知道他離開之后,秦昭出了何事…… “什么!你們竟然沒有將蘇少艾截下來?!” “皇上息怒!” “一群廢物!”夏皇怒極大罵,將手中的白玉茶杯狠狠砸在跪在首位的一名暗衛(wèi)頭上,那暗衛(wèi)頓時頭破血流,而白玉茶杯受到阻力衰落在地僅僅是跌出清脆的撞擊聲,并未摔碎。 眾人見夏皇盛怒,也不敢再出聲,伏跪在地等候發(fā)落。 夏皇急促的呼了幾口氣,起身在殿內(nèi)走來走去,一旁的安碌見狀也是凝神屏息不敢打擾。夏皇走了幾圈逐漸冷靜下來,轉(zhuǎn)身問道:“蘇少艾的武功如何?” “出人意料!”暗衛(wèi)首領(lǐng)冷冰冰的語氣里帶著絲絲意外。 “哦?”夏皇聞言身子微往后傾,轉(zhuǎn)首看了眼安碌,安碌了然,出聲問道:“這么說秦王君以前還藏了一手?” “據(jù)以前的情報,秦王君擅謀略,極擅箭術(shù),其他武藝平平。而今日所見,秦王君內(nèi)力深厚,輕功更是詭異……” “有何詭異?”夏皇急忙接過話茬。 “其武功路數(shù)不像中原武林所有?!?/br> 不屬于中原?夏皇與安碌對視一眼,皆是皺眉不解,一股不受自己控制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本來想安排蘇少艾與秦昭見面,從而控制蘇少艾逼秦昭交出另一半圖紙。因為知曉蘇少艾即使知道是陷阱也一定會前來的心里,便毫不在意陷阱的粗糙,失察的是,牢不可摧的羊圈根本關(guān)不了會飛的雄鷹! 夏皇一想到這兒,心里更是氣血翻涌!當初忌憚秦昭不敢要她交出另一半圖紙,現(xiàn)如今,她已是將死之人若是她不交出圖紙自己也拿她沒有辦法! 夏靜瑜啊夏靜瑜,明明知道蘇少艾會看出破綻卻毫不在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儲君,可是沒有那東西重要啊。 夏皇想到這,似是想通了什么,轉(zhuǎn)身命令道:“來人,傳十六皇女來見!”秦昭多活一日,蘇少艾就仍有一日的利用價值! “是!”門外的內(nèi)侍領(lǐng)命,暗衛(wèi)見狀也閃身退下。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不好了!哎喲!”遠處一內(nèi)侍匆匆忙忙的跑來,恰好與去傳旨的內(nèi)侍撞到一起,該內(nèi)侍痛呼一聲,又爬起來跑,邊跑邊喊,“不好了,皇上不好了!” “放肆!何人竟敢御前失言!” “皇上!”那內(nèi)侍哭喪著臉,顧不得什么立馬撲跪在地,略帶哭音道:“皇上,秦王歿了!” “你說什么?!” “回皇上,秦王歿了!” “嘶!”夏皇聞言,禁不住吸了一口氣,急忙道:“快帶朕去看看!” …… “咚!” “咦,這什么聲音?”繁華的京城內(nèi)城百姓聽到這嗡嗡的暮鼓鐘響,疑惑的頓了頓。 “咚!”聲音再次響起,百姓們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蹙眉回想著什么。 “咚!”厚重的聲音再起。 “這這這、這是鼓樓的鐘響!”路上走著的人紛紛停下腳步,睜大著雙眼,彼此互不相識的人們愣怔的互看著。 “這響了幾聲?”有人問出聲。 “三聲吧?!笨蜅?,茶樓,貨坊的百姓喃喃。 “秦王……”一人出聲。 “秦王爺……”又有人出聲。 “秦王……秦王歿了!”一些人回過神來,大喊著。 “秦王歿了!”眾人紛紛回神,停下手里的活計,奔走相告。 “秦王歿了!” “秦王歿了!” “秦王歿了!” 正在路邊買著糖葫蘆的薛晨,見街上百姓像突然得了癔癥似的大喊大叫,到處奔跑,更有甚者,拉著個人就說,“秦王歿了,秦王歿了!”那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爹媽死了,那么激動。 薛晨不屑的癟癟嘴,一邊吃著糖葫蘆一邊往客棧走。 “秦王,真就這么死了嗎?”薛晨有武功底子,耳朵尖,聽到路旁一些人一反眾人之態(tài)在小聲交談著,不由多留了一分心思。 “看樣子是啊??上О。赝跻凰肋吘晨峙虏环€(wěn)啊?!?/br> “說得有理,聽說當初寧皇以一封六道急件要求皇上重責秦王,來試探皇上對秦王的態(tài)度?!?/br> “嗯,聽說啊,當時秦王當著朝臣的面被責軍棍一百?!?/br> “皇上昏庸……” “誒,你小聲點!”一人聞言趕緊捂著同伴的嘴,四下看了眼,見沒人看著自己這邊,便道:“我們換個地方,這些話能亂說嗎?小心性命不保??!”二人說著,便悄悄的離開了。 倚在一棵大樹上偷聽的薛晨,咬了咬手中的糖葫蘆,并沒有跟上去。雖說沒聽到幾句話,連猜帶想的他卻知道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原來她們說的秦王,是那大名鼎鼎的秦家軍之主,威震各國的驍將秦昭。呵,早前聽師傅說秦昭中了劇毒冬藏,沒想到竟是真的。 當年三國鼎立,秦昭滅亡燕國打破平衡,華、夏兩國的關(guān)系頓時緊張。寧國原是三國至弱,寧青辰登基之后,大肆改革才讓寧國成為與夏國并肩而立的強國。寧青辰本不是庸碌之君,欲滅夏國的心思從不掩飾,若不是秦昭坐鎮(zhèn)夏國,怕是兩國早已開戰(zhàn)。 呵,聽方才那兩人所言,寧青辰曾經(jīng)試探過夏敏辰與秦昭的關(guān)系。看來功高蓋主導(dǎo)致的君臣不和是難以避免的歷史悲劇啊。唉,如今秦昭身死,那寧皇定是高興壞了。 糟了!薛晨想到什么猛然坐起,嚼著糖葫蘆的牙齒不小心咬著舌頭,顧不上疼,立馬跳下樹,往客??癖肌7讲懦鰜碣I東西都是背著出來的,看那人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若是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豈不是死定了!嗚嗚,師傅,救命??! …… 寧青辰看著窗外暮色沉沉的天空,半響才道:“秦昭死了?” “是!” 十七說完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埋首不語。一旁一直坐著的楚墨看著窗前的寧青辰,訝然于她背影透露出的孤寂。秦昭那人,是她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佳……對手吧? “傳令于震莘,陳兵二十萬于縱谷關(guān)!” 皇宮 夏皇看著面前被御醫(yī)確診為死亡的秦昭,不可置信的踉蹌后退兩步。狠狠的掃視了一圈伏跪在地的御醫(yī)們,隨手抓起一個御醫(yī),揪著她的領(lǐng)子咆哮道:“不是說還有幾日嗎?不是說還有幾日嗎?!” 御醫(yī)們見自己的同仁被夏皇狠狠推了一把,順帶還補了一腳,皆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言。 “廢物!一群廢物,朕養(yǎng)你們這一群廢物,庸醫(yī)有何用?!啊,告訴朕養(yǎng)你們有何用!” “咚!” “什么聲音???”夏皇問。 “咚!” “鐘聲?哪兒個膽大包天的混賬東西在敲鐘!”夏皇怒問,視線所過之處,人人皆伏跪在地,噤若寒蟬。 “咚!”鐘聲又響。 夏皇掃到同樣跪在人群中夏靜淑,上前兩步揪著她的衣領(lǐng),怒斥道:“朕還沒死!是哪兒個混賬在敲鐘?” 眾人見夏皇這架勢,心里皆是明白了什么。原來傳言皇上真正屬意的儲君人選不是睿王,這,竟然是真的啊。 對于這看似詢問實則若有所指的莫名質(zhì)控,夏靜淑心中悲憤非常,母皇,即便您不喜歡兒臣也用不著說出如此無端的罪名!夏靜淑想著面上卻未做反駁,反駁有何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夏靜淑的沉默更加堅定了夏皇心中無聊的猜想,揪著夏靜淑的衣服歇斯底里的斥責道:“孽子!孽子!” “皇上,鐘聲沒響了?!币慌缘兔柬樐康陌猜狄娤幕蕦ο撵o淑的指責,冷然出聲。 夏皇聞言一愣,喃喃道:“沒響了?” 對于夏皇的失態(tài),御醫(yī)宮人們都當作沒看到,頭低低的扣在地上,生怕夏皇以后記起這檔子事秋后算賬。夏靜淑暗中瞥了眼低著頭,弓著身子的安碌,凝眉思索她出聲的用意。 “三聲,響了三聲?!毕幕拭髁说膿崃藫嵴疲肫鹆艘患娝苤耐?。 當年秦昭破匈奴班師回朝之際,貌似自己高興之下頒布過一道什么圣旨,旨意中許諾若秦昭百年之后許其暮鼓晨鐘三響,大夏服喪一日的待遇。 夏皇頒布過眾多圣旨,平時說了什么話自己也不在意。此時若不是鐘聲三響,她根本就忘了自己還頒布過如此荒唐的圣旨!現(xiàn)在想來,心里后悔不跌。 夏皇想明白怎么回事,略帶失神的松開夏靜淑的衣領(lǐng),猛然間驚醒的回頭看著地上的一干人等,怒道:“朕何時下令敲鐘的!?”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皇上,似乎真的沒有下旨敲鐘,宣告秦王的死訊啊。想到這兒,眾人更是心驚,心中暗道:希望不是自己想得那樣才好…… “安碌!”夏皇大怒,手止不住的顫抖,“去給朕看看是何人在敲鐘!” “是!”安碌一改方才的冷靜,連忙起身趕去了鼓樓。 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遲了嗎…… 夏皇看著安碌奔跑的聲音消失,又轉(zhuǎn)身死死看著蒼白著臉躺在榻上的秦昭尸體,雙目似要噴出火來。秦昭,秦晟!朕真要敗在你們手里嗎?!不!不會的,只要朕有了圖紙,一切,一切都將改變!你們等著瞧吧! 哼!夏皇冷哼一聲,拂袖離開。留下的御醫(yī)宮人面面相覷,隨后也起身跟了出去。而唯獨留下跪在他們身側(cè)的夏靜淑,眾人似是沒有看到一般,急匆匆的小跑離開。 不一會兒,偌大的安德殿又恢復(fù)了冷清。一直垂著眉眼的夏靜淑看著床上已沒了生氣的人,目光犀利。慢慢的起身,走至榻前。伸手探了探秦昭的鼻息,真真是沒了氣息。 “御醫(yī)說,你已經(jīng)死了三個時辰了。秦王,秦王……”夏靜淑握在身側(cè)的拳頭幾欲泛白,眼里更是波濤洶涌。雖然已做好了秦昭會死的準備,可看著面前生氣全無的人,心里的哪種空落感,不切實際的感覺卻是那么的強烈。 那個,那個馳騁沙場,威震天下的女人就這么死了嗎?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沒有死在朝堂風云里,卻死在一方莫名其妙的毒里。呵,你來拿是誰給你下的毒都還沒查出來吧。 秦昭,夏靜淑打量了周遭一眼,你看,這里多冷清。你的大哥在這里長大,哦對了,你不知道吧,我早就查出來你們的身份了。照理說,我應(yīng)該叫你meimei才對吧。你看你的大哥后來又在此處失蹤,而你又在此處身亡。秦昭,有些事總是那么巧合,又那么的讓人無奈。你明明知道少艾與我的關(guān)系,你明知道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為何,卻還要鎖著他呢? 現(xiàn)在,少艾已經(jīng)逃不出你的牢籠了,可你又棄他而去,你說,我該怎么做呢?夏靜淑想到這兒,嘴角勾起莫名的笑容,眼里異樣的光芒久久不散。 …… 茶樓 薛晨在蘇少艾房間門口左瞄瞄右瞧瞧,沒看到蘇少艾的身影,頓時放心的拍了拍胸脯,昂首進門。 “回來了?”清冷的聲音再身后響起。薛晨收起跨出一半的腳,轉(zhuǎn)身推著一張笑呵呵的臉,狗腿氣十足的道:“回來了,回來了。” “回來了就去將屋里的衣物洗了吧。” 洗衣服?!薛晨聽著這三個字,一張小臉頓時垮了下來,自己活了十幾年可從沒洗過衣服??!師傅,這人忒小氣了吧,這都四個時辰過去了,怎么還在生氣?。?/br> “還愣著干嘛?” “我這就來,馬上!”薛晨垮著的臉瞬間綻放出笑容,一個健步就奔去了里屋收衣服。哪兒個混蛋惹到他了啊,一張冰霜臉冷死人不說,自己還老是被役使著做這做那! 薛晨憤憤的收著并不見臟的衣服,瞥眼看到蘇少艾正在窗邊獨自喝著茶,心事重重的樣子。想起今日這茶樓沒有營業(yè),一個人呆了這么久肯定是無聊了。突然想起一件事,薛晨賊笑著湊到蘇少艾面前道:“先生今日是去會友了吧?” 蘇少艾淡淡的啜著茶,看這窗外寧靜的湖泊,并不答話。 對于蘇少艾的冷淡,薛晨不以為意,“先生這衣裳有酒味,要不一并脫下來洗了吧?!?/br> “不用?!边@是秦昭喜歡的酒味。 “先生今日喝了多少酒啊?” “你想從我這里聽到什么?”蘇少艾放下手中的茶杯,側(cè)身看著薛晨。 薛晨見自己套話的行動失敗,訕訕的起身蹂躪著手里的衣服,“呵呵,沒事,沒事?!边€好,看樣子他不知道那酒有問題…… “對了,”蘇少艾喊住將離開的薛晨,“今天我有聽到三聲鐘響,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 “鐘聲啊,是皇城鼓樓那里傳過來的吧。” “這我知曉,只不過鼓樓鐘響一般是帝王駕崩才會敲響,而且是敲九聲。今日鐘聲三響是怎么回事?” “哦,這個啊,聽人說是秦王歿了?!毖Τ坎恢K少艾真實身份,直言道。 “哪兒個秦王?” 薛晨繞了繞懷中快掉落的衣物,抬頭才發(fā)現(xiàn)蘇少艾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移動到了自己面前。嚇了一跳,后退一步道:“就是那個,虎狼之師的主帥,秦家軍的擁有者,秦王秦昭?。 ?/br> “誒!先生,你怎么了?”薛晨話音一落,便見面前的人臉上血色全無,嘴唇都是慘白慘白的。 不會的,怎么可能,方才,方才她還在自己面前喝酒呢!自己方才才見過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要去找他! “誒,先生你要去哪兒?。??”薛晨見蘇少艾轉(zhuǎn)身就要出門,不解的喊道。 蘇少艾轉(zhuǎn)身還沒走到門口,便覺腹部絞痛非常。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蘇少艾痛白了臉,伸手向前摸著什么,扶著門框靠著才感覺好了很多。 “先生!”薛晨被這變故驚得一愣,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去扶著蘇少艾,“先生你怎么了?” “疼?!?/br> “哪里疼?”薛晨問著,手卻沒有停,扶著蘇少艾的手為他把起脈來。片刻,薛晨瞪著雙眼看著懷中疼得面色蒼白的絕美男人,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先……先生,您……您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