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搶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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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天空出現龜裂的痕跡,腳下的地板不安的震動,空氣變的guntang而躁動,哪怕是才緩過氣來的原一丁也能清晰的感覺到這股彌漫于世界每一個角落的怒火。 然而這股無處不在的威懾力,原一丁卻是無比的熟悉。 這過分的熟悉感讓原一丁根本生不出絲毫的恐懼,反而想要順著那股壓迫感最強的方向奔去。 然而才恢復些許力氣的原一丁剛向某個地方邁出一步,便被郁辭牢牢的攥住手臂拖回了懷里。 原一丁本能的想要掙開這人的懷抱,可推搡之間對方眼中的焦慮和難過卻一次又一次的在他本就有了些許動搖的心上戳了一刀又一刀。 “你放……” “我不放。”郁辭看著試圖離開自己的原一丁,心頭火起,“你是我搶來的我憑什么要放!” “你他媽也知道我是你搶來的???”原一丁一震,愣是被這理直氣壯的強盜言論給氣笑了,可當他對上郁辭的眼睛時,又不自覺的像對待那個別扭的少年一樣軟下聲來。 “你就不怕我和金先生繼續(xù)留在這里剝奪你的對這個世界的掌控權嗎?你不知道你失去這個世界后就會死嗎?” “這個垃圾一樣的世界拖著我茍延殘喘這么多年我和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郁辭眼中紅光更甚,仿佛要滴出血一樣,那他攥著原一丁雙臂的手也收的更緊,讓原一丁幾乎以為自己的手臂要被他捏斷一樣。 “你不是說要救我嗎?”郁辭一寸寸的逼近被困在自己手中的青年,質問他,“你不是說要給我看新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嗎?你不是說要帶我離開嗎?” 可那都不是你,只是你捏出的人偶??? 原一丁這句反駁并未出口,便看到面前高大的男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變得年輕……甚至是幼小。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那在夢境中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少年便站在了自己面前。 然而少年握住自己手臂的力氣卻沒有絲毫消減。 “你簡直……不可理喻!”原一丁哭笑不得的看著郁辭現在的模樣,嘴上縱有萬般尖銳的咒罵也都在少年深紅的雙眸中變得軟弱。 “我不要這個世界了!”也許是因為變成了少年人的模樣,郁辭無賴的話語聽上去都多了幾分撒嬌的錯覺,“這個世界我也不和他搶了,你把你給我行不行?” “你何必呢?”原一丁終究是不忍,“你這么執(zhí)著我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為原川曾經欺騙過你……” “那又怎么樣?”郁辭怒視著原一丁,眼中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讓人心悸,“我是因為原川的謊言意識到你的存在,可我也因為他的謊言比誰都更早的認識你!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在無數個夢里都在遐想和你在新的世界里相遇的那一天!哪怕原川最后背叛了我!哪怕他要我死!” “你不是要用更多的力量去喚醒你的金先生嗎?我可以把這個世界的力量都給他……你把你給我,好不好?” 原一丁眼前一黑,在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從郁辭手中抽出手臂。 然而他并沒有逃開,只是心痛又氣氛的抬起手毫不猶豫的給了郁辭一巴掌。 原一丁并沒有控制自己的力道,因為他清楚自己的力量對于郁辭來說根本不算什么,哪怕是這氣急的一巴掌下去,少年白皙的臉龐上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然后呢?”原一丁手心有些發(fā)疼發(fā)熱,指尖不可控的顫抖著,“你費盡心機從我母親那邊拿回力量,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你想拋下你的指責和你的世界,變成一具尸體將我囚禁在對你的愧疚里?” “你在你捏造的夢境里將我關入暗無天日的玻璃匣子,又在我崩潰的時候親手將我救出來。你痛斥我父親自私惡毒的行為發(fā)泄你的恨意,又用自己受傷的一面一次一次的索要我的憐憫和愧疚?!?/br> “現在呢?你又要拿這個世界的存亡來威脅我?” 原一丁說到這,不由得頓了一下,許久后苦笑一聲。 “郁辭,玩弄我的心,真的就那么讓你滿足嗎?” 郁辭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原一丁,幾乎沒和什么人維持過正常交流的他鮮少有這種體會。 “我不是故意的……” 郁辭想要道歉,他想說夢境里的一切雖然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可他依照記憶創(chuàng)造出的角色并非全是按照他的想法行動。 郁辭想要為自己開脫,可他明白沒有及時阻止那個虛假原川行為的自己也有同等的罪。 親手將原一丁從黑暗中抱出的郁辭確實在因為對方的依賴而暗喜,他喜歡原一丁倚靠在自己懷中瑟瑟發(fā)抖尋求安慰的無助模樣——哪怕原一丁那雙眼中溢滿了對黑暗的恐懼。 可郁辭現在后悔了,就像當初因為一時沖動借那夢中少年之手口不擇言傷害到原一丁之后一樣。 他們本不該是這樣的?。?/br> 郁辭忘不了自己少年時,曾多少次憧憬著與原一丁在新的世界相遇。他想如果在一個能夠接納他的世界生活,自己該會有一種完全不同的幸福人生,在他的創(chuàng)想里,郁辭覺得自己會溫柔寬容對一切充滿善意,并將自己認為最美好的東西都與素未謀面的原一丁分享…… 可最后這一切美麗的期望都被原川毀了。 直到郁辭與原一丁真正相遇,那被踩碎的幻想帶著鋒利的棱角狠狠的刺激著郁辭偏執(zhí)的神經。 郁辭覺得自己要瘋了,一邊是自己少年時的執(zhí)著的夢想,一邊是自己此刻被扭曲的執(zhí)念。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拉扯著他,讓他對原一丁的存在又愛又恨,一面忍不住去傷害他,另一面又完全無法狠下心去就此放手。 然而當郁辭對原一丁的不舍和占有欲愈發(fā)不可收拾的時候,郁辭忽然明白了曾柔的算計。 曾柔一開始就不在乎什么輸贏,她要的只是讓自己無法割舍對原一丁的感情。她旁觀著自己用記憶捏出一個幾乎與自己無二的夢中人偶,將越來越多的感情投入其中,又毫不干預原一丁與他的感情交流。 如此,無論原一丁最后是否接納他,他都無法真正做出傷害原一丁的事情。 曾柔是怕的,她怕郁辭將自己對原川的仇恨投映在原一丁身上,所以曾柔借那賭局讓他一步步的了解原一丁和原川的不同。 當他真的意識到兩人的差別之后,郁辭已然走入了曾柔設好的陷阱。說不定從一開始他將那個叫金先生的男人帶入這個世界的時候,曾柔就已經和對方有了交流。借由對方了解了原一丁的模樣,這才設下了一個局。 突然間想通了一切的郁辭只想將曾柔拉出來質問,可如今曾柔已經隨著原川徹底離去,她真正的動機是什么……只有任憑深陷局中的他們去猜測了。 “我、我會改……”深知自己耗盡了原一丁對自己信任的郁辭有些局促,他怕自己再說出什么不對的話將原一丁推的更遠,“我以后不會這樣了,所以逆真的不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原一丁本來黯然的目光在郁辭艱難而生澀的挽留下漸漸浮上一絲憐憫。 這一刻原一丁才意識到,或許面前這個少年才是郁辭真正的模樣。盡管他有一副成年人的軀體,可他的心從未在被背叛之后有機會成長起來。 他仍然是那個幼稚又別扭的孩子,只不過孤身一人掙扎了太久,將原本柔軟的皮膚磨出了看似可怖的硬殼。 “你一直都有機會的?!边@一刻原一丁將面前的郁辭重新看做一個未長成的少年,仿佛又回到夢中他們相處的時日一樣,原一丁郁愁的眉目間多了些許柔和,“只是我不能再和金先生留下來,這是你的世界,我們不能再發(fā)下我父母那樣的錯誤?!?/br> “如果需要,我會幫助你修復這個世界,但歸根究底……這里終究是你的責任?!?/br> 原一丁說著,身后忽的傳來一絲無奈的嘆息。他并未回頭,只是收回手,認真的對郁辭說。 “這一次,你該自己走出來了?!?/br> 背后熟悉的氣息漸漸貼近,原一丁垂在身側的手輕微的顫抖著,他不敢貿然回頭,又不敢繼續(xù)面對郁辭那雙鮮紅的眼睛。 直到一雙手臂將原一丁從后環(huán)住,一個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聲音在耳后響起。 “我來接你回家了?!?/br> “不準帶他走!”這句讓原一丁幾乎落下淚來的話仿佛一柄尖刀刺在了郁辭本就脆弱的神經上。 搶回來!搶回來!搶回來! 每一寸神經都在狂吼,郁辭紅著眼用盡自己所想到的一切力量想要將金先生連同他懷中的青年留下。 可金先生周身像是立了一層盾牌一樣,任何攻擊在靠近他時都被無形的化開。 “我本來不想動手的……就當是還對一丁的‘照顧’吧。” 原一丁從金先生的聲音里聽出一絲難得的怒意,然而還不等他開口為郁辭求情,那人微涼的手掌便蓋在了自己眼前。 耳邊幾道夾雜著寒意的風聲掠過,繼而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郁辭!” 原一丁的心瞬間被提起,他想拉開金先生的手,卻被金先生翻過身來扣入懷中。原本蓋住他雙眼的手將他的按在懷中,也不等原一丁多問便自顧自的打開了這個世界的門。 “放心,”金先生柔聲安慰著懷中的青年,卻是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倒在地上的郁辭,“死不了。” 在跨入那扇門另一側時,金先生才施舍般的留了一句話給門另一側四肢被冰柱牢牢釘在地上的郁辭。 “再想要見他,就自己來爭。” 那那鑲嵌著紅色晶石的黑門不再如當初那般破敗,合上的瞬間甚至發(fā)出一聲沉重悶響。 若是原一丁視線沒有受阻,定能發(fā)現,那扇布滿了紅色晶石的黑鐵大門上,多了兩道沉重的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