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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覺、聽覺在藥物刺激下被放到最大。 窗外一輪紅月。 一只渾身灰毛,丑陋不堪的老鼠圍著桌腿啃咬地上的奶酪,腫紅的牙齦,吱呀撕咬著。謝隕星的笑容消失了,跪下來探出手,那只灰鼠吱吱要跑,卻被他捉進(jìn)掌心里輕柔地?fù)崦?/br> 在那樣溫柔的輕撫中,灰鼠漸漸放松了警惕,謝隕星卻忽然掐住了老鼠,手指一寸寸用力,他的臉孔浮起一層顫栗的紅,那驚人的生命力被他掌控著,脆弱地臣服著。 灰鼠因撕裂般的劇痛而吱吱尖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隕星的臉呈現(xiàn)出驚心動(dòng)魄的生氣,每一寸眉眼都好似活了過來,仿佛沉寂過久的枯木生芽,千年的死火山巖漿崩騰,將瞳孔燒得通紅如血。 吱吱吱吱—— 他感到那蒙著面紗的生死在他兩指之間徘徊,脆弱得不堪一擊的,像是他,又成了鼠,憋紅了臉,發(fā)出吱呀駭人的慘叫。 被無形地制于掌下,這只可憐的像是鼠的謝隕星。 謝隕星喉頭發(fā)出一陣震顫的笑,額頭上大滴冷汗?jié)L落,可是手指攏得更緊。 絕望的灰鼠翻出白眼,四肢抽搐著“吱吱”哀嚎。 一道銀雷從紫青色的天空鞭過。 老鼠從謝隕星的顫抖的手里滑了出來。 那一剎那,他觸電似地放開了手,大口地吐息,像是被驚醒了。 謝隕星的臉色異樣蒼白,潮濕的黑發(fā)貼過臉頰,沾滿近乎艷麗的血色,可是那雙空空蒙蒙的灰瞳,死寂地落在半空。 吱吱吱吱 他手足無措,只跪倒在呼吸孱弱的老鼠前,失魂落魄地喃喃。 “別死,求你別死?!?/br> 那只鼠渾身痙攣。 謝隕星低著頭,緊緊攥拳,充淚瞳孔混血,絕望得像個(gè)只會(huì)嚎啕的孩子,聽心臟慢慢衰竭停止跳動(dòng)的聲音。 老鼠要死了。 謝隕星六神無主,慌亂中,他往四周看,忽然間臉色大變,過了好一會(huì),他撿起掉地的針頭,下定了決心似的小心翼翼地?fù)荛_鼠的毛發(fā),將針刺了進(jìn)去。 在青色液體刺入灰鼠心臟的剎那,原本漸漸死去的鼠腿蹬了下。 漸起的呼吸從他們微弱的胸膛里傳出。 哈,活了。 灰鼠吱吱地,順著那原本的桌腿,飛快爬了出去。 謝隕星仰躺在冰涼瓷磚上,手里緊緊攥著他的注射器,瞳孔倒映出寒涼的月,他咳嗽了幾聲,發(fā)自肺腑地笑了起來。 外邊的月光照亮他。 照亮一地塵屑,慘淡的月色和滿倉庫的灰。根本沒有奶酪和桌子的蹤跡。 * 言柯等到謝隕星的時(shí)候,謝隕星的輪椅慢吞吞地從海平線盡頭朝他們推來,宋沂囝等得就有些不耐煩了,更遑論旁邊坐著個(gè)冷冰冰的面癱臉,又不敢發(fā)作,一路上大氣也不敢喘,只給謝隕星狂發(fā)信息,謝隕星照例網(wǎng)絡(luò)失蹤人員一字不回,好不容易等到謝隕星。 三個(gè)人說好去找亓孟,宋沂囝消息靈通,從白舜水那里得到消息說言柯在查亓孟,又碰上楚嬌嬌的事,生怕楚驕真的不肯原諒自己,于是死活想去找言柯讓他幫幫忙找找亓孟。在他們那兒,強(qiáng)者是擁有絕對制衡權(quán)的,仿佛一句話就能解決一切。 結(jié)果那A班的巨佬聽了只是平淡看了他一眼。 “是找到了亓孟,我記得你是謝隕星表弟,他正巧要去,你一并過來?!?/br> 令人糾結(jié)的事情終于解決,等了大半晌時(shí)間等到了姍姍來遲的謝隕星,宋沂囝唰地沖上去,試圖去輪椅上抱謝隕星,語氣也眉飛色舞。 “就差你了,走啊隕星,一起去找亓哥玩去。” 宋沂囝的身后傳來一個(gè)冷冰冰的聲線。 “讓開?!?/br> 宋沂囝鬼使神差,原本的動(dòng)作真的停住了,乖乖讓出一條道來。言柯走向謝隕星,半跪著屈膝,手臂穿過謝隕星的膝彎,將他從輪椅上一把抱起,謝隕星的神情泛著懨懨的困頓感,被抱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垂下的腦袋耷在言柯的手臂上,像一棵沒骨頭的草,這讓宋沂囝不免恍惚,雖然謝隕星天天都是這個(gè)犯困樣,但總覺得有什么地方有些不一樣。 言柯忽然說了一句。 “輪椅?!?/br> 宋沂囝反應(yīng)過來,忙把謝隕星的輪椅折疊起來,放入后備車廂里,等又一次上車時(shí),謝隕星正淺淺地打著哈欠,言柯正坐在駕駛上。 宋沂囝當(dāng)即就嚇醒了,險(xiǎn)些滾下車。 謝隕星說:“他后來才轉(zhuǎn)學(xué)來的,滿十八了,有證,死不了,就算死了的話,有我們兩個(gè)給你陪葬,你也不算太虧?!?/br> 宋沂囝說:“隕星,這玩笑可不好玩。” 駕駛位上,言柯嘴角微微提了下。 車子開了一路,宋沂囝又話癆,一時(shí)扯著謝隕星講有的沒的,只是霎時(shí)間,有些迷惑起來。 “為什么,有一股味道,好熟悉。” 宋沂囝的鼻尖忽然動(dòng)了動(dòng),狗兒似的嗅了嗅謝隕星,謝隕星想躲,可被宋沂囝抓住了衣袖,宋沂囝拉著他仔細(xì)聞,松開他時(shí)臉上盡是不敢置信。 車上還坐著言柯,宋沂囝不敢大聲質(zhì)問,聲音壓得極低,咬牙切齒地問。 “你用了那東西?” 謝隕星的眼睛抬了起來。 “爺爺不是說讓你這一生都不要再碰?你為什么要這樣?!?/br> “不會(huì)了?!敝x隕星說。 宋沂囝沒有聽清,謝隕星重復(fù)說。 “我再也不會(huì)了。” 他說話的聲音像咀嚼,語調(diào)頗有些怪異,讓宋沂囝不由看了幾眼,他還想勸說,那輛長車漂移,在半空猛震了一剎,停了下來。 露珠墜入荊棘時(shí)的光暈浮起,鐵欄桿裸露出鐵銹紅的表皮來,名為“INFERNO”的漆金大門,兩三步,就能見三三兩兩握著長煙袋目露歆羨的人。 幾輛車依次跟著他們停了下來,幾個(gè)黑衣制服下車替他們開車門,子彈上膛,守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