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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隕星為名》在線閱讀 - 13-5人生巔峰

13-5人生巔峰

    “砰——”

    兩簇血花同時迸濺,大股鮮血從謝隕星的胸前涌出,他被槍的后座力震得逼退,腳步蹣跚倒了地,噴出一大口血。

    段南歧捂著胸前的血窟窿,也摔了下來,豈料那哭鬼動作更快,前一秒還含淚吐血,下一秒朝段南歧飛撲而來,一顆腦袋玉石俱焚般,狠狠朝段南歧的額頭撞去。

    段南歧忍住劇痛,下意識仰頭,掀腿一計高掃,卻被被謝隕星從胯下靈巧地鉆了過去,謝隕星毫不羞愧,利落轉(zhuǎn)刀插入段南歧的脊背,刀rou碰撞一記斷裂咔擦聲,疼得段南歧五臟六腑像要涌出。

    謝隕星順勢翻身滑過,張口咬上段南歧的手臂,段南歧扒他腦袋,被謝隕星敏捷一躍,避開了要害,大型壁虎般纏上了段南歧的后背,段南歧抬肘回?fù)?,不但沒能甩掉謝隕星,反而讓他越纏越緊。

    謝隕星的牙口利得很,逮著哪咬哪,咬得段南歧憤怒提聲:“你是人是狗?池昭,你就不能用人的打法嗎?”

    謝隕星哪管他,啐出一口血沫,冷笑道:“段南歧,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只會搞偷襲的鱉犢子,笑面狐貍偽君子,我再給你機(jī)會我讓?!?/br>
    聲音戛然而止,段南歧的重重一擊將謝隕星摔下,被砸得胸前震蕩,鮮血溢出唇畔。

    段南歧攥起謝隕星的衣領(lǐng),拖著他滑過地板:“我也記得你,池昭,你最好少說點(diǎn)話,否則我會忍不住想把你的尸體大卸八塊?!?/br>
    謝隕星嘴里嘰里咕嚕亂罵一通,腦后流了血,邊在底下瞪眼睛邊罵:“你最好把我打得再死透,只要我活著,我追殺你到天涯海角?!?/br>
    如他所愿,段南歧一巴掌直將謝隕星打歪了頭去,用繩子把謝隕星困在柱子上,轉(zhuǎn)過頭找能捅死謝隕星的武器。

    謝隕星嘴角凄慘流血,痛得彎腰,渾身毛都豎起來了,還在呲牙咧嘴地吼叫:“我殺了你,段王八。”

    他邊叫邊咆哮,語言攻擊似乎很有用,段南歧愣了一秒,謝隕星掙脫開來,身體飛撞向段南歧的后背,伴著一計狠辣側(cè)踢,直將段南歧懟到地上去。

    謝隕星二話不說,骨碌爬起,一鼓作氣壓制在段南歧身上,發(fā)狠砸拳,拳拳生風(fēng),力道狠辣,像多年未見的仇敵。

    段南歧本來胃病就嚴(yán)重,被他稀里糊涂一陣暴打,心臟也跟著痛了,腿鉗制住謝隕星的行動,薅住謝隕星的頭發(fā)往后扯。半路瞥到地上古刀的形制,嗤笑著撈起刀:“你也配用刀?”

    謝隕星也拖起管鉗,雙手握鐵器甩去:“我不配你配?狗東西,你殺我啊,我敞開了脖子讓你殺,我謝隕星就是配,怎么了?我他媽就是配?!?/br>
    那柄剛被拿起的刀被管鉗擊飛了出去。

    謝隕星也被連人掀倒在地,腦袋著地,兩眼昏花,下巴壓在地上,他又一次爬起,抓著手里的管鉗,想沖上前。

    管鉗被段南歧踢開了,也赤手空拳地?fù)淞诉^來。

    他們再一次扭打在一起,擰麻花一樣,打得渾身是傷鮮血橫流,謝隕星的頭被拍得哐哐響,腦漿搖晃,雙目血紅地咬著段南歧的脖子,另一條扭曲的腿穿過段南歧的手肘,彎得快要骨折,還好他還有牙,段南歧更不好過,傷痕青青紫紫,胃也抽搐,不知挨了多少拳頭牙印,皮rou沒有一處完好,兩人四肢打結(jié)似的糾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頭發(fā)絲揪得四處亂飄,地上全是血。

    胃痛讓段南歧整個人抽搐起來,謝隕星殺紅了眼,一旦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弱點(diǎn),用手指緊緊掐著段南歧的脖頸,用力擊打段南歧脆弱部位。

    直到段南歧沒了掙扎的動作。

    謝隕星渾身是血,血珠順著落魄的黑發(fā)發(fā)梢往下墜,眼前被血光遮得渾沌不堪,幾乎看不清人臉。他失魂落魄,慢慢從段南歧身上倒下來,盯著虛無的穹頂好一會兒。

    他回過頭,惶惑地看著地上的尸體,輕輕叫道:“段南歧。”

    可是尸體安穩(wěn)地如同入睡一般,死透了。

    謝隕星沉默了一會兒,忽的低唇在尸體臉上落下一個血?dú)鉂庥舻奈牵吐暤溃骸岸文掀?,我本來是真想跟你?dāng)朋友的?!?/br>
    謝隕星往外走,走了幾步,怕段南歧沒死透,回過頭補(bǔ)了幾刀。

    補(bǔ)了后才想起舔包。

    他把段南歧身上所有值錢的都拿了,連衣服褲子也沒放過,把只剩下一條底褲的裸尸扔到了地上,輕觸著段南歧的臉頰:“我會永遠(yuǎn)記得你的,段南歧?!?/br>
    擺鐘忽然又敲響了,這一聲,令謝隕星慌亂回頭,把段南歧扔到一邊,去顧旁邊的亓孟,那些迷藥的作用持續(xù)至今。

    謝隕星把亓孟放在地上,取出手術(shù)刀和鑷子,戴上了白手套,他的技術(shù)并不嚴(yán)謹(jǐn),時間也不太夠,即使動作小心,臉上還是濺了點(diǎn)血。

    直到最后一刀落下,那白手套的手指捏著一顆漂亮漆黑的眼球,慢慢從亓孟的眼框里移開。

    謝隕星端詳它片刻,用塑料袋包住。

    他低頭望著亓孟的臉,握著亓孟的手抓著刀在自己心口上滑了一下。

    心口流出一漣血珠。

    心臟處傳來隱隱痛意,謝隕星的手臂環(huán)著亓孟的腦袋,環(huán)著他十八年的朋友、情人,嗓音嘶啞,“對不起,但我不能一直屈居人下,如果我不是個男人就好了?!?/br>
    “可我不能忘記mama的教導(dǎo)?!?/br>
    他從小就是個雙性,池旻行把他當(dāng)女兒看待,任他怎么鬧騰都不對他說重話,因而他恨父親,只有謝瀾,不顧他身體的承受能力,狠著心將他拉扯成一個男人,所以他怎么可能會忘記mama的教導(dǎo)。

    他想要什么亓孟都會給他,但亓孟不明白,他想要的東西,是別人給不起的,也不會給。

    比如,成為亓孟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帧?/br>
    謝家人已經(jīng)死絕了,但是謝隕星還活著,謝隕星可以不是謝隕星,但是謝家人只剩下一個謝隕星。

    他遲早有一天,會逼著所有人承認(rèn),哪怕過程卑劣又卑鄙。

    但兵不厭詐。

    謝隕星纏綿地吻住亓孟,模糊的狂躁的吻落成一片,腥氣順著guntang的唇齒,傳遞入唇,鼻尖相抵,嗅到的全是鮮血,從被咬破的舌頭里散出,重癮一般傳遞開去。

    吻至深處,謝隕星忽然用力推開亓孟,再抬起的眼睛冰涼一片,里面一絲情誼也無。

    月光冰涼。

    謝隕星撈起段南歧的面具,端起地上的機(jī)關(guān)槍,掃射周圍一圈,制造出被劇烈破壞的痕跡,又塞到段南歧死去尸體的手中,大步跑上頂樓。

    直升機(jī)恰好飛到平章宮樓頂,侯玦看見這個渾身是血的人跑過來時,吃了一驚,大聲問:“你不是說你喝醉了讓我來接你,你怎么回事?這是干什么了?”

    “閉嘴?!敝x隕星說。

    這一斥責(zé),侯玦果真沒敢再說話了,看這架勢隱隱明白了一二,自認(rèn)倒霉,放下了爬梯,接謝隕星上來:“會有人追殺我們嗎,違法犯罪的事,我不做的?!?/br>
    謝隕星拉著繩子往直升機(jī)上爬,陡然聽到身后的撕心裂肺的吼叫:“謝隕星?!?/br>
    謝隕星動作一頓,偏過頭。

    門口站著宋沂囝,不知是怎么走到這里來的,一身狼狽,形容慘淡,失魂落魄地仰著頭,盯住月光下的直升機(jī),哀聲道。

    “爺爺埋在荒地,除了謝氏沒有人會知道爺爺?shù)氖锹裨谀睦?,但我們謝氏已經(jīng)死絕了,我求你給我一句話,爺爺?shù)氖鞘遣皇悄阃诘模窟€有樓梯里躺著的那兩個人,謝隕星,你告訴我,他們跟你沒關(guān)系?!?/br>
    謝隕星:“等我一分鐘?!?/br>
    侯玦:“好?!?/br>
    謝隕星扭動了下脖子,大步走向宋沂囝,宋沂囝眼睛慢慢亮了起來,眼含期盼,試圖張開雙臂擁抱住昔年的好兄弟。

    身體卻倏然一僵。

    劇痛流轉(zhuǎn)。

    宋沂囝怔怔抬眼,一把尖銳的刀被謝隕星握著,狠戾地刺穿了自己的腹部,大股鮮血從腹部涌了出來。

    那股力道直直將宋沂囝逼得匍匐在地,耳邊像是轟鳴,唯有紅,鋪天蓋地,籠罩在眼前,而血色飛濺,密密麻麻變成謝隕星的陰影。

    謝隕星屈膝半跪,輕柔地?fù)崦我枢畹哪X袋。

    宋沂囝驚疑不定地看著謝隕星,眼底漸生恐懼,語調(diào)顫抖:“池也?!?/br>
    “不,世界上只有一個謝隕星。”

    謝隕星抬刀,刀柄狠狠地朝宋沂囝的頭砸去,砸得宋沂囝頭摜下,他用最后的一絲力氣對著謝隕星的背影,發(fā)出嘶吼:“為什么——”

    直升機(jī)飛到高處,越來越遠(yuǎn),留下地面上鮮紅入骨的一幕。

    謝隕星咳嗽著,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愈發(fā)狂,隨即漸漸化為胸口的喘息。

    侯玦沉默地給謝隕星遞火。

    謝隕星滿是鮮血的手指夾著根煙,吐出裊裊白霧,眼底露出欣慰又嘲諷的神態(tài)。

    侯玦:“對不起,是我錯估了新水人的壞?!?/br>
    夜景亮如白晝,燈火輝煌,萬丈流火,倒映出塔尖盈盈躍動的刺芒,謝隕星指著新水高塔,大笑道:“你看,這將是我的新水?!?/br>
    “祝你有光明未來?!焙瞰i說,“也祝我能過我普通人單純又快樂的一生?!?/br>
    那一剎那機(jī)身爆炸。

    所有過去的痕跡都消失得徹底。

    兩頂降落傘高高飄下來。

    幾千米拔地而起的幕京公司高樓里,距離謝隕星的十八歲生日還有一分鐘。

    被一陣飛速奔走的腳步打亂了。

    鐘表的倒計時滴答作響。

    六十,四十,三十二,十五,六,五,四,三,二……

    在秒針歸零的剎那,一顆被塑料袋裝著的眼球拋到桌子上,陡然滑落,被一雙蒼老的手接住,仔細(xì)端詳。

    “這足夠證明我的能力了嗎?”

    “很精彩,孩子?!币巫愚D(zhuǎn)了過來,林若言敞開雙臂,微微一笑,“歡迎你,我的繼承人?!?/br>
    那張滿是鮮血、狼狽不堪的臉抬起,血順著謝隕星的眉骨流過鼻梁,慘然地將臉孔浸得看不出形狀,唯一看得清的只有那雙布滿血絲的灰眼睛,明亮得像火在燒。

    一道,洶涌似火,燒著讓人靈魂發(fā)顫的東西。

    他看見老人緊握的手機(jī)上正在編輯的短信中,赫然是一行熟悉的倒計時?!綥】0天。

    像是最后通牒。

    L,林若言。

    謝隕星做了十八年的野狗,忍氣吞聲,背信棄義,遍體鱗傷,終于在絕望的第十八年的最后一天,跋涉而出。

    這也是唯一一次。

    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