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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墻壁上的黑色,鋪天蓋地地涌進那雙尤顯困惑的灰瞳,仿佛匯聚成鮮紅的血水,一滴沉重地墜落深海。 晨曦的薄霧冰涼透骨,謝隕星的整張臉也被凍僵了,他臉上的神情漸漸消失了,在這所壓抑至極的黑色房間里,宛如雕塑一樣面無表情地注視言柯。 房間一時闃寂到針落可聞。 唯一透出光亮的窗戶緊閉著,外邊傳來雛鳥低低的一聲哀鳴,那是一只鳥,被頑劣的孩童用石頭砸傷了,卻固執(zhí)地要飛,謝隕星包扎了她受傷的翅膀,用一根繩子將她綁在窗戶邊,定時來喂她,起初她不理不睬,后來迫于生存漸漸態(tài)度回轉(zhuǎn),時間久了傷也好了,謝隕星解開了繩子,她卻再也不愿意飛了,終日徘徊在窗外,守著黑色琴房里的少年。 她不知道謝隕星的壞心思,墻壁上的布谷鳥鐘里,那些做工精致的布谷鳥都是由真鳥的翅羽做的。 而窗外的那只雛鳥,恰好有一翎鮮艷漂亮的羽毛。 謝隕星低下的臉笑了,雙肩顫抖,好似聽到了什么好笑至極的話,血色涌上脖頸,他難以抑制,頭頂包扎的紗布甚至因劇烈地情緒起伏,被他一把扯下來,緊緊抓在手上。 言柯看著謝隕星,又覺得他渾然陌生,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他在笑,不禁問:“很好笑嗎?” 謝隕星仰起脖子,注視著言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輪廓,說:“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我會討厭你了?!?/br> 謝隕星的手指挖開額頭的血痂,好似感覺不到痛,任鮮血流到了手指上。 他帶血的手一寸寸往上爬,最后附在言柯的心口上,手掌下是溫熱的心臟,言柯的心臟像往常那般平靜地跳動。 魔鬼和人做交易,用以滿足他們的畸形而貪婪的欲望,情欲、貪欲、殺欲。 言柯說:“你要挖走我的心嗎?” 謝隕星抽手,手指著自己的心臟說:“我也有,我只是在想,為什么所有人都有心,但他們都覺得謝隕星沒有,并覺得謝隕星會搶走他們的呢?!?/br> 言柯說:“不是因為危機感,我只是想確認?!?/br> “只是想確認謝隕星是不是如你所想的壞到骨子里了?!敝x隕星諷刺地笑,“是啊,我讓大圣人覺得奇怪了?!?/br> 言柯垂眸,并不回應(yīng)他的諷刺。 謝隕星說:“言總司令從一線退下來,和亓見清達成協(xié)議放棄部分兵權(quán),交由中央接管,我們的國家實質(zhì)已經(jīng)處于兩個政府狀態(tài),誰都想吞掉另外一方,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你父親那么急切地想要退出東部聯(lián)盟?” 言柯的嘴唇蠕動了下。 謝隕星抽掉被言柯緊握著手,朝前傾靠了一步,眼睛緊盯著言柯的下巴:“是想做亓見清第二,千萬百計地親近政府,還是想因勢而動左搖右擺地在兩邊都討到好處?” “他只是為了簽訂那一份協(xié)定,是為了新水的百年大計?!毖钥抡f,“你誤解我父親了?!?/br> “什么協(xié)定?”謝隕星說。 “抱歉,這是機密?!?/br> 言柯越是不肯提及,謝隕星越是不肯信,都認為是對方的托詞。 “亓見清已經(jīng)死了,好在他已經(jīng)死了,那么由誰來做打破僵局的惡人,是風(fēng)吹兩邊倒的言病水?是地火說著以rou飼鷹、卻瘋狂斂財?shù)哪俏唬窟€是盤根錯節(jié)在新水世代流傳的廢物地頭蛇們?”謝隕星輕嗤了聲,“北部軍統(tǒng)里原本新水的世家子弟占了大部分,但近年來隨著那些南下野狗的炮火,已經(jīng)七零八落,破格拔擢了一些中西部的落魄家族和少數(shù)寒門子弟,要知道,那片草原里生出的子女體格跟熊一般,力大無窮又精于戰(zhàn)役,那些原本都是屬于我們的位置,可新水的那些溫柔鄉(xiāng)里養(yǎng)出來的貴公子們都去哪了?段南歧說,他們被當成狗一樣驅(qū)使,雖然他沒有直說,可不中用的廢物草包繡花枕頭,與狗何異?” 言柯道:“不是的,這只是一部分少數(shù)的現(xiàn)象?!?/br> “噢我忘了,你也不是新水人,怎么會真的為了新水著想呢,同樣是體格壯如熊的?!敝x隕星微抬下頷,半瞇的眼底有股偏激的傲慢,“遷居者?!?/br> 遷居者三字令言柯的垂在身側(cè)的手指蜷縮握成了拳頭,卻不作聲反駁,因為謝隕星說的沒錯。 “你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身利益,新水怎么樣,都無關(guān)要緊?!敝x隕星微笑地說,“我理解。” 言柯說:“我和父親都愛這里?!?/br> “我們所在的新水,是一頭吸血的野獸,無數(shù)人肖想它、侵占它、又渴望變成它?!敝x隕星用手背緩慢地擦額頭上的鮮血,“但是我要守護好它,至于你愛不愛,那是你的事。” “是守護,還是殺戮?”言柯下巴緊繃,在極長的沉默后說。 謝隕星兀地卡殼了一秒。 “你想騙我說你不想殺人嗎?”言柯說,“你可以這樣說?!?/br> “我?!?/br> “你說不出來,謝隕星,拿別人的不善良來證明自己的善良,這是個謬論?!?/br> 謝隕星的嘴角勾了勾,但臉上并無笑意:“你只是看見我在琴房的那一幕,就覺得我是個血腥的劊子手,那你言姓的背后背上了多少屠戮的鮮血,那些你都不算嗎?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被你家族殺死的士兵,都算是謬論嗎?” “這是兩回事?!毖钥虑逦夭煊X到謝隕星試圖把注意力帶到另一個方向上去,指出他話中漏洞,“你只是不斷地利用新水作為擋箭牌,來掩蓋深處的目的,你或許可以承認,就像那天在謝平欒的墓地外碰到你,我依然會替你隱瞞。” 謝隕星并不相信。 “林若言利用世界經(jīng)濟的崩潰,來掠奪吸收巨額財富,但那又怎么樣?”他語氣平靜,“他給了那些人飯吃,讓他們不用餓死在逃難路上,在戰(zhàn)場后方出資建立起大小學(xué)校,讓教育不斷,你覺得他錯了的話,大可以讓他死,但想想他死了之后,那些停止資金注入的學(xué)校會怎么樣,國家的下一代又會變成一個怎樣不可理喻的群體,國家去繁求簡,將一些千百年流傳的精髓都改成教三歲孩童的東西,來馴養(yǎng)聽話的“豬狗”們,這樣的奶嘴,一個怎樣傲慢又愚昧的國度,我們的女人、男人、孩子、乃至于老人都,無可救藥?!?/br> 言柯深吸了口氣:“所以你覺得殺戮對嗎?” “你叫它殺戮?!敝x隕星說,“我叫它自由?!?/br> 四目相對,氣氛顯得凌厲而緊繃,言柯的神情很淡,眼珠寂靜,一點情緒也不外露。 氣氛緊繃之際,窗外又傳來一聲婉轉(zhuǎn)的鳥鳴,謝隕星不再看言柯,朝窗戶走去,言柯緊隨著他,穿過壓抑的房間,卻吃驚地頓住了。 謝隕星手指勾著的,是一只鮮艷的雛雀,那大概是整個黑色領(lǐng)域中唯一的亮色。 雀鳥長著一翎蒼藍赤羽,在陽光下懶洋洋抖擻羽毛,毛茸茸的腦袋蹭上謝隕星的手指,謝隕星撫摸著她背后,他看著她,宛如在注視什么情人。 謝隕星說:“她漂亮吧?!?/br> 言柯回到:“嗯?!?/br> 謝隕星伸手攏住了她,那幼嫩溫熱的小東西信賴地躺在他的掌心里,脖子蹭著他的指腹,他低低道:“單純又天真,只要給她一點溫情,她就會義無反顧地去相信,哪怕是由謊言和欺騙組成,這樣對比,她真的比你可愛多了?!?/br> 言柯說:“抱歉我沒能那么可愛?” 謝隕星俯唇,在她的尖喙上印上一個吻,雀兒的瞳色熠熠發(fā)亮,仿佛被馴養(yǎng)了的精靈,溫順地用垂在謝隕星的指尖,謝隕星低聲說:“我也很喜歡她,可是她已經(jīng)忘記怎么飛了,你能幫幫她嗎?” 言柯說:“你不該把她綁在這里?!?/br> 謝隕星嘴角浮起了一絲笑,那笑若是細觀,泛著冰涼的冷意。 他說:“那就如你所愿。” 他伸手,將手中捧住的那一團溫熱從高空中摔下去。 那一剎那,雀兒驚慌失措地撲棱起來,看向謝隕星的眼睛里浸著恐懼與受傷,可曾經(jīng)的主人漠然地靠著欄桿,眼里沒有一絲溫情,任憑她往深不見底的深淵倒去。 他毫不留情地轉(zhuǎn)過頭,朝黑色的門背后走去。 甚至不管她的死活,連最后一眼也不看。 身后響起一聲悲戚至極的哀鳴。 謝隕星臉孔在陽光下,像個精致而透明的瓷娃娃,陽光下額角的鮮血熠熠發(fā)光,順著面龐蜿蜒滑下,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修羅妖孽,仿佛就要回到他的世界里去。 他在呢喃:“我親愛的mama?!?/br> 言柯大步飛奔向樓,地上沒有一團血尸,只有零星幾片藍白色羽毛隨風(fēng)飄蕩,一漣因費力展翅而漣下的鮮紅血珠,紅得刺眼。 謝隕星平靜地穿過言柯,言柯忽然開口:“你不該把你的寵物從樓上扔下來,如果她飛不起來呢?” 謝隕星微笑道:“那就再次斷腿,當我一輩子的金絲雀,我給她一個安穩(wěn)的巢,我會在我閑暇時偶爾過來看看,她就只能日復(fù)一日地等著我,只能想著我,我并不排斥那樣?!?/br> “我只是給你看它可能的后果,新水會和我的雀兒一樣,經(jīng)歷了血與火的洗禮,迎來結(jié)局,無論輸贏,這場無盡貪欲的掠奪征戰(zhàn)中,都將結(jié)束,土地上最后的硝煙散去,無數(shù)雀鳥,生生死死,在枝頭長鳴?!敝x隕星說,“無論那個執(zhí)刀者是不是我,你都阻止不了,你只能眼睜睜看著。” “隕星?!卑肷危钥碌氖执钌现x隕星的肩膀,“我并不想我們的關(guān)系變得那么復(fù)雜?!?/br> 謝隕星轉(zhuǎn)過頭來,很認真地仰臉看著言柯:“我不喜歡有個太聰明的男朋友。” 言柯的手撫上他的發(fā)頂,語氣慣如往常那般溫和:“會害怕嗎?有人能看到你?!?/br> 謝隕星沉默了幾秒,覺得對方可笑,但是還沒等笑出來,聲音就弱了下去,好聲好氣地說:“言哥哥,我們不如各退一步?!?/br> 言柯維持著原先的姿勢,表情一絲變化也無。 謝隕星說:“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 “你如果要去考軍校,我也會去。”言柯說。 “你會嗎?”謝隕星道,“即使你祖上如何功勛顯赫,但后代已經(jīng)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商人,即使你想,你父親也不會答應(yīng),他決不會讓你淌這趟渾水?!?/br> 言柯說:“你大可以試試。” “那就沒得談嘍?!敝x隕星說。 言柯沒再出聲,平靜地跟在謝隕星后邊送他回家,他們一前一后走,就宛如之前那樣。 言柯忽地問:“我們的關(guān)系算是決裂了嗎?” 謝隕星認真想了一下:“但是你如果有欲望,還是可以來找我,你可以隨便選地點,甚至可以把我拖出去強暴,畢竟我也無法反抗?!?/br> 那話里的冷漠顯而易見,上一通電話里提及與諷刺的也是。 “你還在為第一次的事生氣嗎?”言柯說,“但在此之前的三年里,我都無法接近你,只能想出這樣下作的辦法讓你記住我,我很抱歉?!?/br> “我不生氣?!敝x隕星說,“我只是很好奇我哥哥為什么會交你這樣的朋友,他是個可愛的傻子,所有的腦子都放在學(xué)習(xí)上了,你問他別的他就是個呆子,只會被誆騙得團團轉(zhuǎn)然后干著急,笑死??蓯?,我又想起他了?!?/br> “你喜歡他嗎?”言柯問。 “不知道。”謝隕星老老實實說,“但他是我哥哥,就算他姓裴,也永遠是我哥哥,雖然他也對我也做了很壞的事,但是跟其他更為可惡的惡徒比起來,他確實比較可愛,我懷疑他是外星人。” “嗯。” 謝隕星忽地問:“你真的要去軍校嗎?” 言柯:“你要去嗎?” 謝隕星:“你不說我怎么知道要不要考。” 言柯:“我要去?!?/br> 謝隕星:“啊為什么啊?我又沒說我要去考?” 言柯:“那你先說?!?/br> 謝隕星:“我不去了。” 言柯:“我去?!?/br> 謝隕星:“為什么?。课叶颊f我不去了?!?/br> 言柯:“因為我不是你哥哥?!?/br> 謝隕星:“……我替他生氣?!?/br> 言柯:“生吧?!?/br> 謝隕星:“如果你不怕被言病水掃地出門,我可以跟你賭,我可是毫無負擔?!?/br> 言柯:“你大可以試試。” “……” 臨分別時,言柯忽然伸手摘下了眼鏡,遞給了謝隕星,言柯本就不近視,那鏡框讓他添上一股斯文俊秀的氣息,而減弱了眉目的兇性和侵略感。 謝隕星手指抓著那副眼鏡,燙手得想扔掉:“這是我接過最爛的分手禮物?!?/br> “你讓我戴著,我就一直戴著,我父親也喜歡我戴著,他教我怎樣才能不教人害怕,事實上,那是我小叔叔教的,父親太老了,老到時常叫錯我的名字,老到辨認不出哪個是我哪個是小叔叔?!毖钥抡f。 謝隕星說:“別告訴我我在新水又要多出一個仇家了,不,是兩個?!?/br> “不會?!毖钥抡f,“無論出于哪種目的,我都不會傷害你?!?/br> 謝隕星得了言柯的保證,才放了心,他轉(zhuǎn)頭走,言柯在背后,卻忽然問了句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話:“所以是嗎?” 謝隕星回頭,露出一個輕描淡寫的笑,又轉(zhuǎn)了過去,背對言柯的眉眼是極度的冷漠,他輕聲:“我殺圣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