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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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祖廟內(nèi)的神婆,早上都有挑水打掃之類的活要做,容姺習(xí)慣早起,也沒吵醒陸均荷。留下一張便條,叫她做完事情后,到明月樓去陪她喝茶。 桃溪城分為東南西北四門,南門多勾欄酒肆,便以明月樓最為出名。 各式山珍海味姑且不提,明月樓地好樓高,向窗外遠(yuǎn)眺,景色也讓人心曠神怡。登樓望遠(yuǎn),還能望見南門外的榕仙山。那云霧繚繞之中,便藏著容姺的真身。 容姺喜歡這個位置,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不喜歡用餐,卻不排斥飲茶,常點一壺北苑產(chǎn)的馥郁煙,施法偷聽隔壁青樓的曲兒,翻看閑書打發(fā)夏日炎炎。 左等右等到了日上三竿,第二壺茶水都淡成白開了,卻還不見陸均荷粉墨登場。桌子上為母狐貍放的點心已經(jīng)涼了,她再不來,這可全要白白浪費掉。 她正要回去找她問個清楚,樓下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喧囂聲。 不等她找人詢問,熟識的小二便急匆匆跑上了樓,手里賠了一壺茶。 說是城內(nèi)的幾個混混,在街上看中一個漂亮姑娘,準(zhǔn)備強(qiáng)搶回家。剛好巡兵路過,看見姑娘受欺負(fù),馬上把那些混混逮住了,現(xiàn)在正要捉走。大家都聚在酒樓底下,想看那新上任的小教頭施展拳腳。酒樓老板看容姺是位面容姣好的富家小姐,身邊又沒個隨從,特意提醒一聲,怕她下樓看熱鬧,被混混在逃的余黨給冒犯了。 “替我多謝店家,”容姺坐回原位,掏出荷包,撿了兩枚銅板遞給小二,“不過茶錢我照樣付,多上一疊冬瓜糖,記在我賬上?!?/br> 小二笑瞇瞇地答應(yīng)了,轉(zhuǎn)身消失在門外。 人愛看熱鬧算是天性,容姺卻覺得無聊。真的對這樣的事情厭煩,倒也不需要真的活上幾百年。對于稍微年長些的凡人而言,這都不是什么新鮮事了,更何況自己身上就發(fā)生過好幾回,有什么好看的? 只不過她要等的那只狐貍精,本性里除了yin邪,大概還有八卦。不是風(fēng)水周易的八卦,而是嚼舌根說閑話的八卦。這么長時間還沒來,估計是在樓下,買了瓜子在為巡兵叫好呢。等人都散了,她嗓子大概也不會太舒服,確實得需要幾枚冬瓜糖。 等她又吃了兩盞茶,樓下的喧嘩也散了,陸均荷卻還沒出現(xiàn),她才忽然意識到,那位“漂亮姑娘”,大概就是那只甜死人的母狐貍精。 容姺揉揉太陽xue,抓了一把糖塞到袖子里,趕忙急匆匆地跑下樓。 不等她出門,在大堂里就看到了陸均荷。她披著一條紅色的披風(fēng),窩在寬大的藤椅當(dāng)中,手里捧著一杯熱茶,含情脈脈地看著另一邊的巡兵隊長。 感應(yīng)到容姺的氣息,陸均荷轉(zhuǎn)過頭來,向她揮手,「阿姺!」 「死丫頭,」容姺扶正涼帽,在狐貍的腦袋上落下一記爆栗,「讓我干等那么久,早不能報個信嗎?」 「能,」小狐貍摟住容姺的手,「可我這不是沒空嘛。」 她扭過頭,對著街上的謝迭云揮揮手,喊道:「謝教頭!」 謝迭云正和手下交代巡邏該注意的事情,聽到陸均荷喊他,便把令牌塞給身邊的小兵,掄起佩刀向酒樓走來。 好久未見,容姺差點沒認(rèn)出他。 面容如玉天生俊俏,劍眉云鬢盛氣逼人,謝迭云走在街上,那是誰都愿意多看兩眼。 五官好看還是其次,遠(yuǎn)遠(yuǎn)望去,倒是他白面書生的儒雅,疊上習(xí)武少年的英氣,更能抓人眼球。即親近又疏離,倒是把全天下的女人能迷倒七分。 容姺低頭瞧了一眼,斷定陸均荷便是七分中的一個。 「多謝英雄搭救,陸女無以為報。」她向謝迭云輕輕行了個禮,送出一個招牌的甜笑。 這只小狐貍從來不用心機(jī),勾人就直接盯著你笑。她一雙笑眼,皮rou飽滿好看,嘴唇總是晶瑩剔透,像是被山捻子的果汁涂抹過一樣,一張臉仿佛是為了笑而特意捏出來的。 而且陸均荷的笑,不是一個,而是一團(tuán)。 從她不笑到笑的時候,嘴角一勾便有一團(tuán)霧氣打在觀者臉上。容姺還沒看清她的臉,便也跟著臉紅心跳,彎起嘴角眉眼來了。 蜜而不膩,香而不郁,比酥糖更勝一籌,陸均荷是甘蔗味道的甜心佳人。 「這是謝某該做的事,陸小姐不必多禮?!?/br> 謝迭云回答的語氣毫無波瀾,不知是欲擒故縱的手段,還是單純地保持禮貌。 這點冷淡顯然澆不滅陸均荷的熱情。臉上微笑依然魅惑眾生,她俯身搭上謝迭云的刀,「陸女害怕混混的手下尋仇,謝小教頭能不能領(lǐng)我一程,送我回家去?」 容姺一心想要看戲,沒想那兩人很快將自己拉入了對話。 「這位是……」 「我是均荷的表姑。」容姺不等陸均荷開口,先一步回答,「家姓容。勞煩謝教頭關(guān)照,我與均荷改日上軍家再謝?!?/br> 身后陸均荷目光刺得她胸疼。不過這個便宜她是必然要占的,較真起來,還算她虧了。 「容……」謝迭云恍神,好像在回憶著什么,「容小姐可是住在……榕仙山的別院?」 他聲音不大,容姺沒聽清楚,問了句:「什么?」 「抱歉,」謝迭云意識到自己失言,趕忙抱拳賠罪,「謝某只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故人……啊……小姐恕罪,謝某并非有意冒犯。」 「無事,」陸均荷臉上笑意減淡了些,「謝教頭于陸女有恩,想必表姑不會計較?!?/br> 容姺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陸均荷。 母狐貍收起了招牌的甜笑,霧氣啪一下消散,四周萬里無云。 「失禮。」謝迭云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口干舌燥,「剛才那些混子搶走陸姑娘的東西,改日找到再去府上通知,不知……」 「陸女是城北惠滿夫人廟中的侍者,謝公子要找我,只管去廟里就好?!?/br> 容姺補(bǔ)充道:「我家在西門涼亭邊上。若廟里神婆不方便做事,盡管來找我們?!谷缓笳倚《思埞P,把她城里那間院子的詳細(xì)地址告訴了他。謝迭云身上還有一些公務(wù)要辦,收好地址,叮囑幾句不要一個人出門之類的話,就向兩位告辭了。 他走得匆忙,連披在陸均荷身上的外套,都沒來得及討回去。 「沒勁,」陸均荷的臉頰鼓鼓的,氣呼呼地脫掉外套,摔在地上,「怎么凈看著你了?!?/br> 「他和我認(rèn)識。」容姺把外套撿起來,掛在椅背上,「算來我還養(yǎng)了他幾個月……都快十年了。」 母親意外身亡,被迫上山自生自滅的少年,曾在一個暴雨夜里,敲開過榕蔭軒的門。 容姺善刀,謝迭云考武舉聞名的半邊刀法,也是容姺在那時手把手教出來的——不過容姺有自己要守的規(guī)矩,幾個月之后,還是清空了謝迭云的記憶,給了一筆錢把他送回人間。 「仙姑怎么總是這樣,一邊說自己要惹麻煩,一邊又舍不得真的就不管。」陸均荷臉上又出現(xiàn)了那種霧氣般的媚笑,「看來我和謝教頭,還算是難兄難妹呢?!?/br> 兄妹? 容姺心里翻了個白眼。這老妖精年紀(jì)多大,她自己心里沒數(shù)么? 不過自己也懶得管她。 謝迭云早不是當(dāng)年收留的孤兒,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應(yīng)該懂得為自己劃算。若他真栽在這只狐貍精身上,只能說一句活該。 而且——容姺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陸均荷鼓著蜜桃一樣的臉頰,歡喜地收起謝迭云的披風(fēng)——也難說這不是一種福氣。 「呀!阿姺,是他!」 容姺順著陸均荷的手指看去,一個做混混打扮的青年從街頭的樹上跳了下來,直接往明月樓跑來。 陸均荷下意識要丟個咒語出去,沒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只她們兩個看見了來人。容姺趕緊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擋在身后護(hù)著。 還沒等她看清來人的模樣,那個人影卻變成了一只半人高的烏云豹。 電光幻影之間,云豹和青年的影子恍惚融為一體,分不清哪是云豹,哪是青年。一會兒看到的是弓身如蛇、馬上要飛撲而來的猛獸,一會兒看到的是氣宇軒昂、正是最好年華的郎君。 周圍的街景好像也受了法術(shù),宛如神仙幻夢。云豹所過之處,一腳便是一陣彩風(fēng),香氣濃郁,讓石板路變成了水里的倒影,搖搖晃晃。屋檐上寶石嵌的小人,好像也隨著這夢幻開始跳起舞來,為來人的出場大鳴大放。 然而旁邊的人仿佛都看不見似的—— 等到她們跟前,眾像歸于一像,化成了一位如云豹般英姿魁偉的青年。 「仙姑,是我啊?!?/br> 啊…… 容姺記起來了。 這位是山里某處,烏云洞府里住的一只云豹精,名字叫做松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