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這個點剛上班，冷冷清清沒什么人氣，張隊長把車停好，跟著周遠(yuǎn)川和喬橋進(jìn)入警局大廳。

    小城鎮(zhèn)的警局也小得可憐，說是警局大廳，其實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窗口，一個女辦事員在嗑瓜子，另一個座位干脆空著。

    “你們干什么的？”一個四十來歲的男警官警惕地走過來，他看都沒看喬橋，目光在周遠(yuǎn)川身上短暫停留了片刻后就鎖定到了后面的張隊長身上。雖然張隊長在醫(yī)院就換下了作戰(zhàn)服，但穿著T恤運動褲的他還是掩飾不住一身的兵氣，怎么看都不像個善茬。

    張隊長瞟了他一眼，懶得搭理。

    喬橋主動走過去，客氣地問道：“昨晚有五個男人因為搶劫被送進(jìn)來，您還有印象嗎？”

    “怎么了？跟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喬橋不急不緩，“因為我們就是受害者?！?/br>
    “哦。”男警官這才給了喬橋一個正眼，他沒好氣道，“案子已經(jīng)結(jié)了，你們還來干嘛？”

    “你們根本沒把人羈押起來吧？我們今早看到他了，就在市場附近閑逛。”

    “胡說什么？人好好在拘留著呢，沒事趕緊走，別妨礙辦公。”說著不耐煩地沖喬橋擺了擺手，一副要趕人的架勢。

    張隊長眼睛一瞪剛要上前，周遠(yuǎn)川抬手?jǐn)r住他搖了搖頭，意思是讓喬橋來。

    “走也可以?！眴虡螂p手抱胸微笑道，“我要見他?！?/br>
    “你當(dāng)這是你家??？嫌疑人想見就見，想不見就不見的？”

    “昨天晚上那么黑，我們又是拜托朋友幫忙報案，最后弄錯了也不一定。萬一不是他搶的，不就冤枉好人了？”

    男警官噎住。

    “看一眼連一分鐘都用不了，要是真出了冤假錯案，你們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吧？”

    再沒有借口阻撓，男警官只好翻開個文件夾，“幾點？”

    “昨晚八點左右。”

    他低頭在記錄上找起來，過了一會兒抬起頭：“是送進(jìn)來了五個男人，但因為證據(jù)不足已經(jīng)釋放了。”

    “證據(jù)不足？”張隊長不自覺提高音量，“連筆錄都做了怎么可能證據(jù)不足？！”

    “筆錄？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沒有什么筆錄，你那朋友把人送進(jìn)來就走了?！?/br>
    “胡說八道！”張隊長氣得一拳砸在桌子上，“他說了做完筆錄走的！才過去一個晚上怎么就沒有了？”

    男警官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攤，無所謂道：“那你們找唄，找得到我立馬帶人把他們抓回來?！?/br>
    張隊長雙眼冒火，死死盯著他，男警官有點發(fā)怵，但還是硬著脖子道：“事情就是這樣，再問也就是這些東西，你們快走吧?！?/br>
    “那為什么我剛才問人在哪兒你說還拘留著？”喬橋質(zhì)問，“為什么要撒謊？”

    “誰撒謊了？我那是記錯了?！?/br>
    喬橋還想據(jù)理力爭，一直沉默不語的周遠(yuǎn)川忽然道：“沒有就算了?！?/br>
    “周先生！”喬橋急了，“怎么能就這樣放過他們！”

    “沒有筆錄沒關(guān)系，我們重新報案不就好了?！敝苓h(yuǎn)川兩條長腿交疊著坐在警局大廳的單人沙發(fā)里，柔聲道，“張隊，這次把報案過程錄下來，筆錄也拍個照，省得將來留下空子給別人鉆?！?/br>
    “周教授，是我疏忽了?！睆堦牬诡^喪氣地站在一邊。

    周遠(yuǎn)川搖搖頭：“我也有責(zé)任?！?/br>
    于是喬橋又按程序重新報了一遍警，把搶劫的過程一五一十復(fù)述了一遍，男警官盡管臉色不好看，也只能任由張隊長把報案和筆錄的過程全都拍了下。

    “可以去抓人了吧？”喬橋放下筆，“半個小時前其中一人出現(xiàn)在西邊市場門口，他家很可能就在附近?！?/br>
    “嗯，知道了，你們回去等消息吧。”男警官把資料都收起來，慢悠悠道，“我們會派人去的。”

    “什么時候？”

    “當(dāng)然是有人手的時候，這幾天出差的出差，培訓(xùn)的培訓(xùn)，嫌疑人是個五人小團(tuán)體，我們動手前當(dāng)然得做好計劃和準(zhǔn)備吧？”

    “……”喬橋再好的脾氣這時候也恨不得抄起凳子摔在男警官臉上，“這是等上十天半個月才會抓的意思嗎？”

    “我可沒這么說?！蹦芯傺杆倨睬遄约海澳阍趺聪胛夜懿恢??！?/br>
    “張隊?！敝苓h(yuǎn)川冷冷道，“你能把人弄過來嗎？”

    “沒問題，碰見的時候就給阿龍他們下命令了，一直跟著呢，跑不了?！?/br>
    “帶過來?！?/br>
    “是！”

    張隊在男警官疑惑的視線中快步離開大廳，也就過了十分鐘，混混頭子被兩個年輕人拖進(jìn)警局大廳。

    混混頭子姓耿，初中沒畢業(yè)就混社會，認(rèn)識的一般叫他耿三。耿三此時抖得站都站不住，大腦在看到周遠(yuǎn)川的那刻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又是哪兒惹了這位神仙。昨天便衣送他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警告過了，絕對不許泄露張隊周遠(yuǎn)川的身份，否則就不是送警局這么簡單了。耿三雖然腦子不好使但起碼的常識還是有的，看那幫當(dāng)兵的身手和裝備能是給一般人當(dāng)保鏢的？給他長一萬個膽子也惹不起??！當(dāng)即點頭如啄米，指天發(fā)誓絕對一個字都不說出去。

    他心想自己啥也沒說啊，連姜原都不知道，怎么就又被弄進(jìn)來了呢？

    “可以了吧？”周遠(yuǎn)川抬起下頜指了指斜后方的耿三，“人手不夠沒關(guān)系，我們給你弄來了，走程序吧?！?/br>
    男警官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他半晌說道：“我得請示局長?！?/br>
    他抓起桌上電話撥號，夾著聽筒聽了一會兒抬頭對周遠(yuǎn)川說道：“局長讓你們進(jìn)辦公室一趟。”

    張隊長額頭又跳起青筋：“讓我們進(jìn)去？在這兒等都是給他臉了！”

    “這里人多嘴雜，避一避也好?！敝苓h(yuǎn)川站起來，“不要鬧大，盡快解決，我沒有這么多時間在無聊的事情上浪費。”

    幾人被帶進(jìn)一間辦公室，一個穿著警服戴警帽的中年人正伏案工作，聽見門響才抬起頭，上來就是質(zhì)問：“就是你們幾個把昨天放出去的人又抓回來了？”

    “外面那位警官說沒人手，我們只好自己來了?！眴虡驌屧趶堦犻L前面飛快答道。

    “這些不用告訴我。”警察局局長不耐煩地抬手打斷，“你們是哪個單位的？”

    喬橋下意識看一眼周遠(yuǎn)川，男人眉毛微微皺著，根據(jù)喬橋?qū)λ牧私?，這是他心情正在變壞的前兆。

    “呵。”張隊長哼了一聲，忍住沒把那幾個字吐出來，只半真半假道，“這個你不用管，不會比你低就是了?！?/br>
    ‘啪’！

    局長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怒道：“會不會說話？！還不會比我低？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知道我是什么級別嗎？誰給你們的權(quán)利代替警局抓人？不知天高地厚！”

    耿三恨不得縮成一團(tuán)灰塵，誰也別注意到他。

    “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什么級別?！敝苓h(yuǎn)川緩緩說道，“不如你告訴我?！?/br>
    “還來勁兒了是吧？”局長抓起桌面的電話，“喂，小王啊，來我辦公室一趟。”

    不一會兒，幾個年輕力壯的警察推門進(jìn)來，局長手一指：“統(tǒng)統(tǒng)拘留，妨礙公務(wù)罪?！?/br>
    “憑什么？！”喬橋不敢置信，“你不拘留搶劫的反而拘留我們？”

    “他是不是犯罪還不一定，你們妨礙公務(wù)是一定的了！”

    喬橋簡直不知道該怎么形容聽見這句話時的心情，從耿三的攔路搶劫到警局包庇，到底這幫人在謀劃什么？

    包圍圈在縮小，其中一個甚至向周遠(yuǎn)川伸出了手。

    “我看誰敢動！”張隊暴喝一聲，這一句喊得中氣十足，離得近的兩個男警察甚至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我是國家特別保衛(wèi)處的張曉東?！睆堦爩⒁粡埶姆降淖C件拍在局長的辦公桌上，上面燙金的小字閃耀著奪目的光輝，“奉上級命令保護(hù)周教授度假期間的生命安全，且有權(quán)將一切威脅當(dāng)場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