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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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火鍋最后還是在景聞家吃的。 無他,唯景聞堅決不肯踏進海蝶家一步爾。 這點喬橋倒是很贊成,海蝶家那個臟亂的樣子確實很影響食欲。 景聞去買了菜,海蝶切rou,喬橋很想幫忙,但海蝶堅決把她趕出了廚房,說什么‘沒有讓導師伺候藝人的道理’,喬橋聽了只想笑,她一直以為自己年輕又沒經(jīng)驗,這兩人能把她當朋友看就不錯了,沒想到是實打?qū)嵃阉攲熥鹬氐摹?/br> 景聞一直低頭默默收拾,也不看她,也不跟她說話,喬橋問他話他就用簡單的‘嗯’‘啊’‘哦’回答,眼睛緊盯著手里的菜葉,好像要在上面看出一朵花。 喬橋挺忐忑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但景聞既然反應那么大,肯定是冒犯到他了,要不要道個歉? 還在猶豫,她就聽見景聞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br> 喬橋一時沒反應過來,‘啊?’了一聲。 景聞閉緊嘴巴,轉(zhuǎn)身出去了。 喬橋看著他的背影立馬樂了,這孩子也太可愛了吧?所以他不肯看她是因為不好意思嗎?怎么會有這么青澀的人啊喂! 火鍋咕嘟咕嘟煮好了,三人席地而坐,海蝶還從家里帶來兩瓶好酒,可惜的是喬橋和景聞都不大能喝,他只能自飲自酌,有點不痛快。 喝多了,海蝶就戲精附體,抱著景聞嗷嗷哭,說他想要個女朋友,手還在景聞身上亂摸,邊摸還自言自語這個女的皮膚很滑溜他很喜歡,就是胸小了點。 景聞人小勁兒也小,怎么也招架不住他,被摸得一張白白凈凈的小臉紅通通跟要滴血似的,領(lǐng)口都快被扯到胳膊彎了,肩頭和鎖骨都看得清清楚楚。喬橋笑得直不起腰,最后景聞給了海蝶腦袋一下狠的后者才老實下來,嘟嘟囔囔地躺在地上睡過去了。 喬橋心想,這倆人真是寶藏啊。 如果說一開始,喬橋是為了替自己爭一口氣才想帶他們,那現(xiàn)在,從吃完這頓火鍋開始,喬橋的心態(tài)就變了。 就算沒有蕭曼雨,就算沒有名譽和利益,她也要把這兩人推到舞臺上,享受所有的贊美和光芒。 這兩個人,無論景聞還是海蝶,都不該被埋沒。 起碼要讓娛樂圈看到他們,只要聽到他們唱出的第一聲,就足夠了。 吃過飯,海蝶已經(jīng)不省人事,收拾殘局的工作只能由喬橋和景聞完成。景聞去廚房刷鍋具杯盤了,喬橋負責清理桌上地上的殘渣。 角落里有個垃圾桶,喬橋就拿過來準備裝垃圾,但當她打開蓋子看到里面的東西時,卻愣住了。 那封信,原封不動地躺在里面。 也不能說原封不動,因為它被撕成了好幾塊。但封口又是完好的,說明景聞拿到信后看也不看地就撕掉了,再順手扔進了垃圾桶。 廚房里傳來淅淅瀝瀝的水流聲,景聞還在刷鍋。 如果偷偷看一眼的話—— 算了,她怎么能干這種沒品的事,再說這是景聞的私事。 想好了,喬橋就準備把蓋子蓋回去當做什么都看到,但眼睛不受控制地溜到信封上,本來這也沒什么,但好巧不巧地瞄到了信封背面右下角藍字印刷的XX監(jiān)獄的字樣。 這是監(jiān)獄專用的信封。 喬橋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起來:為什么監(jiān)獄要給景聞寄信?他犯錯了?不對,如果違法了也該是法院寄過來傳票等東西,怎么都輪不到監(jiān)獄啊。 難道是有在押犯人給景聞寫信? 喬橋知道監(jiān)獄對外發(fā)送的信件都是經(jīng)過嚴格審查的,一個刑期未滿的犯人可能一個月也就一兩次能寄信的機會,把這樣寶貴的機會都用在了景聞身上,說明兩人關(guān)系匪淺。而且看景聞對待信件的態(tài)度,這信也收過不是一次兩次了吧? 喬橋突然覺得心臟發(fā)涼,如果景聞有在押犯人的直系親屬,那他自甘墮落放棄唱歌也就完全說得通了。 中國是個尤其注重倫理道德的社會,很多外國明星結(jié)婚之后出軌或者另覓真愛是可以得到大眾諒解的。但在中國,只要明星被爆出出軌家暴等丑聞,基本宣告其職業(yè)生涯的終結(jié),連品牌商都唯恐避之不及。所以很多明星藝人才愿意花重金買下被拍出軌的照片和證據(jù),不僅是維護形象,也是為了不被以‘不合公序良俗’的理由封殺。 人們對明星的道德人品都要求如此之高,以至于不允許公眾人物出現(xiàn)明顯的污點,那如果明星犯法了呢? 那這個明星基本就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前面說的出軌等等,或許在明星離婚或者正式道歉后能得到公眾的諒解,但如果觸犯法律,不僅明星自己要被封殺,經(jīng)紀公司和背后的團隊,都要跟著受影響。如果有拍攝了還沒來得及播出的電視劇電影等等,那損失可就大了,幾個公司因此垮掉破產(chǎn)都有可能。 中國人對犯罪者如此喊打喊殺,一定程度上當然起到了震懾效果,但帶來的另一個負面作用就是對違法者親屬的‘本能’歧視。 喬橋知道以前發(fā)生的一個例子,一個還算小火的男演員被爆出父母曾是詐騙犯,家中千萬房產(chǎn)豪車等等都是靠榨干很多老人一輩子的血汗錢得來的。此事在網(wǎng)上當即引起軒然大波,粉絲后援會連夜出公告切割,品牌商解約,電視劇延后播放,雪崩一樣瞬間就把這個男演員打進谷底了。 他后面雖然澄清對父母所作所為并不知情,但憤怒的公眾怎么可能相信?后來果然一路走低,漸漸銷聲匿跡了。 喬橋感覺胸口悶得喘不上來氣。 她只能祈禱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樣,如果是的話—— 廚房的水聲停了,過了一會兒,景聞走了出來,他系著一個藍白格子的圍裙,兩條帶子在腰上一繞,細得跟什么似的。 他見喬橋呆呆地站在那兒,桌子地板也沒收拾,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走過來準備自己收拾。 然后他就看到了垃圾桶和垃圾桶里的那封信。 景聞立馬明白了。 “是你家人嗎?”喬橋感覺自己問得聲音都在發(fā)抖。 “嗯?!本奥勑α艘幌拢澳銊e幻想了,信是我爸寫的?!?/br> 他平時很少笑,頂多就是彎彎嘴角而已,怎么看怎么安靜,但他這個笑容卻很放得開,好像松了一大口氣似的。 喬橋的心臟猛得沉了下去,最糟糕的結(jié)果。 “那,是什么罪名呢?” 要是打架斗毆或者財產(chǎn)糾紛,哪怕是交通肇事,都還好。就怕—— “強jian?!本奥劼曇舻偷偷?,沒有什么情緒,“判了十年,我16歲的時候他進去了?!?/br> 16歲。 喬橋粗略一算,那不就是景聞跟新羽娛樂簽約的年份? “命運真的很奇怪。”景聞的目光放到窗外,他輕聲道,“我剛簽了十年的藝人合同,他就被法院判了十年監(jiān)禁,一年不多,一年不少,好像做兒子的也要付出同等代價似的。” “受害者呢?” “你別問這些了?!本奥劦皖^看著桌上的馬克杯,“沒用的,這不是10和1的問題,是0和1的問題?!?/br> “沒事,我們可以再想辦法?!眴虡蛞膊恢朗钦f給他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畢竟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們是不一樣的?!?/br> “是嗎?”景聞突然抓住喬橋的手腕,力氣非常大,“過來一下。” “誒?” 兩人跨過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海蝶,景聞一言不發(fā)地拽著喬橋往臥室走去。 喬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任由他拉著走。 進了門,景聞反手把門上鎖,利落地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那件霧藍色的針織衫被他隨手扔到一邊,少年瘦削還沒完全長成的身體意外的有一種纖弱的美感,一層薄薄的肌rou貼在骨骼上,皮膚又白又細,再配上他的臉,真是一副美景。 喬橋還傻愣愣的不知道他要干嘛,景聞就走了過來。 “呃……”她眨眨眼,“你要換衣服嗎?” 景聞微微抿住嘴唇,突然一把將喬橋推到了床上。他欺身壓下來,同時將喬橋意圖推開他的手反剪到了背后。 喬橋的臉埋在枕頭里,看不到背后景聞的表情,心想這孩子發(fā)什么瘋?力氣還這么大!他看著那么瘦力氣還這么大!一點也不科學! “景聞你干嘛!放開我!喂!” 冰涼的嘴唇貼上她的后頸,喬橋瞬間跟被電著了似的僵住了,但背后的人沒有就此罷手,她察覺到景聞在扯她的衣服,手已經(jīng)貼上她的腰了! “景聞!你清醒一點!你又沒喝酒你耍什么酒瘋?。 ?/br> 少年的動作仍然不停,似乎對喬橋的話充耳不聞。喬橋不得不承認她開始害怕了,門窗緊閉,聲音都被悶在床褥之間,無論怎么努力地掙扎,都撼動不了對方。 “放開!” 拼力一撞,喬橋才終于翻過身,她看到景聞的眼睛,里面沒有任何情緒,跟那個會紅著臉向她道歉的少年判若兩人。 她怕了,慢慢往后縮,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墻面。 手也下意識地捂住胸口,緊緊攥住了胸前的衣扣。 景聞突然笑了。 “你看。”他往后退了兩步,“剛才你也想到了吧?‘他父親是強jian犯,他體內(nèi)有他父親一半的血,就有一半的概率變成強jian犯’?!?/br> “你還敢說,我父親是我父親,我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