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謝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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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不見,昆吾莊里那個兄長的面容已經(jīng)在容玉記憶之中模糊,反倒是兄弟二人年幼、年少時的畫面更加清晰。 如今驟然再見,容玉的心直直下墜。 他牽著小孩兒的手發(fā)僵,松了下去。 小孩兒果真是聰明的,見了兩個大人的反應(yīng),就好似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他顯得有些怯生生,收回手,對著容清叫了聲:“爹爹?!?/br> 兄弟二人再無他話。 有了此前種種,他們原本也不再是可以坐下談心的尋常家人。 一陣臘月寒風(fēng)吹來,送來一點梅花香氣。 這點香氣,讓容玉莫名多了些力量。 他忽而記起,謝雪明曾告訴自己,他雖送走所有昆吾莊里的美妾,可畢竟有兩個孩子。一年之中,兩個孩子會在昆吾莊中待上兩個月。 這恐怕就是兄長出現(xiàn)在這里的緣由。 年節(jié)時分,他要送這小孩兒過來,與謝雪明相聚。 與容玉毫無干系。 容玉笑一笑,說:“我原先想,要帶這孩子去尋他家親人。如今得見,原來這是我的侄兒。” 容清看他,嘴唇動了動,仍然問:“你為何會在這里?” 容玉原先那點虛假的笑容淡下了。 暗淡月色之下,他聽自己曾經(jīng)最親近的家人、如今已經(jīng)成為陌路的兄長問:“你不是逃了嗎?如何又被雪明找到?” 容玉皺眉。 他此前的好心情被毀了七七八八,半嘲半笑,說:“阿兄,你又是如何甘愿被謝雪明送走?我走以后,你卻并未如愿,成他的下一個‘正妻’——” 隨著他的話,容清身上驟然爆出一股強橫靈氣。那靈氣撲面而來,若夾雜撲簌冰雪,落上容玉面孔。 只是容清亦是琴修,再怒意洶洶,他也不能憑借靈氣傷人。 容玉只覺一股冷風(fēng)從面上拂過,而后再無蹤跡。 他忽而意興闌珊。 容玉隨口說:“謝雪明如何,都與我毫無干系。阿兄,你還是自便,我先回了。” 說完這句話,容玉扭身,往自己住處走去。 至于謝雪明如今仍在京城,容清這一趟撲了個空……如此種種,總會有人告知容清。 那個人不會是他,也不該是他。 他這樣轉(zhuǎn)過街角,屬于修士的敏銳仍然讓容玉留意到,自始至終,兄長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了 ,原先的地方,那小孩兒“蹬蹬蹬”地朝容清跑了去。 他抬頭,仿佛憂慮,叫一聲:“爹爹?!?/br> 容清低頭看他。 他的孩子,如今四歲了,只有腿高,聰明乖巧,懂事機敏。 他生下謝輝那天,幾度垂死。意識沉沉浮浮中,容清想起過往。 阿玉在那天逃走。 到如今,四年過去,他們又在這鎮(zhèn)中再相逢。 小孩兒還是抬著頭,眼神里帶著對容清的擔(dān)心。 容清時時覺得,這個孩子,完全不像是尋常孩童。 謝雪明的另一個孩子,就完全不是謝輝這樣。再者說了,年幼的容玉也是容清一手帶大。阿玉已經(jīng)是很聰明的孩子,可還是與謝輝全然不同。 容清看了小孩兒片刻,淡淡說:“走了?!?/br> 他一樣轉(zhuǎn)身,往和容玉相反的方向去。 小孩兒跟在父親身畔,與父親一同行上山路。 這天晚間,容玉難得地難以入眠。 他白日買來的紅紙、毛筆等物被整齊地擺放在屋中,臘rou等等也去了該去的地方。 到如今,幾次翻身之后,容玉干脆坐起。 他掌心浮起一塊幽幽蓮花,在空中一點點綻放。 借著蓮花的光,容玉鋪開宣紙,在上面寫字。 他原先不曾留意自己寫了什么,是到硯里的墨凍成冰,筆落上去,筆尖被碎冰弄得亂七八糟,容玉才略有回神。 他看著紙上的字,察覺,這是自家家傳心法。 他看了片刻,將其揉起、燒去。 煙霧繚繚,飛出窗子。 容玉看著那一縷夜色中的煙,見它往上浮動,仿若要飛去云上。 這樣看了不知多久,容玉漸漸覺得寒涼。倦意重新涌上來,他關(guān)上窗子,睡了過去。 這是年前的第三天。 京城,圣人躺在龍榻上,仍有呼吸,卻已經(jīng)像是一具僵硬的尸體。 大皇子、二皇子之間的權(quán)利斗爭到了白熱化階段,謝雪明到底選擇留在此處。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悵然若失,想:阿玉或許還要慶幸——他厭我至深,怕是不愿見我。 謝雪明定一定神,還是提筆寫信,以靈氣相托,送回昆吾莊。 在他的預(yù)想中,這信是寫給昆吾莊仆從。 但到第二日天明,卻是容清接住這從千里外疾馳而回的信箋。 容清將信封拆開,讀完其中內(nèi)容,神色莫名。 過了半晌,他才開口講話,是:“秋水,雪明說,他不回來過年了。” 這話是對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廝說的。 這小廝,便是謝雪明次子的父親。 當(dāng)年容清生產(chǎn)時,秋水也已經(jīng)懷胎數(shù)月。只是謝輝還曾被謝雪明抱在懷中,叫過一句“輝兒”,秋水的孩子卻截然不同,一日來自另一個父親的關(guān)懷都不曾享受。 當(dāng)下,謝輝坐在容清身畔,乖乖拿著筷子吃菜。 秋水的孩子落在地上,完全不知父親憂愁。小孩兒歡笑肆鬧,要仆婦追著,好容易吃下去一口熱粥,而后就又跑走。 謝輝看一看自己的弟弟,而后轉(zhuǎn)過目光,看一眼父親手中的信紙。 秋水聽容清的話,微微一怔,眉目中都露出些悵然。 他輕輕說:“既然如此,你我……” 他又與容清不同。 容清是落霞莊莊主,離開昆吾莊,仍有去處。 秋水和蔣慕等人,則只被送到一處別莊,每日看山看水,看云看鳥,再無旁事可做。 秋水是其中唯一一個還有些指望的人。 當(dāng)初夫人離家,少莊主大怒,又認定夫人是不愿與莊中旁人相處,于是要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送離昆吾莊。 秋水摸著自己的肚子,心下惶惶,不知所措。 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人,當(dāng)初少莊主帶他去山下闖蕩,稀里糊涂上了少莊主的床,也得了許多柔情蜜意、甜言蜜語。 到如今,終究只是鏡花水月。 是容清求來了要少莊主好歹陪一陪孩子的機會。 昆吾莊的一片混亂中,容清說:“雪明,阿玉便是這個時候沒了爹娘,你定要這樣狠心嗎?” 謝雪明聽了這句話,終于點頭,允容清和秋水每年年初,來昆吾莊一趟。 但也僅僅是送來孩子,不能在昆吾莊留宿。 今年會有不同,純粹是因為謝雪明人不在,仆從們又多少敬畏容清。 外間寒風(fēng)瑟瑟。 容清緩緩疊起信箋,看不出情緒。 秋水忐忑,謝輝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有二郎,還天真無憂,追一只飛動的小蟲。 過了須臾,容清說:“他不回來,你和我,便也不必在此地長留?!?/br> 秋水捏一捏拳頭,滿心酸澀,還是點頭。 連早飯里都多了苦味。 秋水正難過,便聽大少爺叫了聲:“爹爹。” 容清側(cè)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謝輝說:“爹爹,你與秋水叔要走,那我和二郎呢?” 秋水一怔,容清輕輕挑眉,不知是笑還是什么,問:“你要留下?” 謝輝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 容清看他片刻,說:“隨你?!?/br> 秋水眼睛睜大些,驟然想到:對呀!如果二郎也留下,那兩個月后,自己好歹還有理由再來一趟,前來接他。到時候,興許能見到少莊主。 他立刻說:“那二郎也留下。” 謝輝說:“好,弟弟若是不哭,便也留下。” 秋水起先沒弄懂大少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是到后面,秋水與二郎說:“二郎,爹爹便和你容莊主下山了。你在莊子里乖乖的,等大爹爹回來……”講到一半,二郎便癟嘴,說:“爹爹,你不要走!” 秋水手足無措。他離得遠一些,二郎就“哇哇”大哭。 秋水用一種求助的目光去看旁邊的容清、大少爺。 容清正對謝輝說:“你要留下,可莫要耽擱了功課?!?/br> 謝輝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說:“不如這樣,爹爹,你送我去山下鎮(zhèn)子里的學(xué)堂讀書?!?/br> 容清聽著,過了會兒才回答:“學(xué)堂要到十五之后才有課上。你若想去,便對莊子里的仆從說。” 謝輝“嘻嘻”笑一下,說;“好!” 秋水看到這里,收回目光。 他心中怨懟,想,大少爺便這般乖巧懂事,自己肚子里爬出來這個呢,總不給他省心。 這樣一想,秋水心煩意亂。 他敷衍地哄了兩句,先說“好,不丟下你”。但到后面,二郎拿著一個秋水遞給他的糖人,等了許久、許久,都不見爹爹回來。 小孩兒的手被凍得發(fā)紅,發(fā)青。 二郎隱隱難過,又因稚齡,并不知曉自己如今的難過是因為什么。 過了不知多久,謝輝看不下去,從一邊過來,拉住二郎,說:“二郎,我們回屋子里去?!?/br> 二郎看他,說:“可爹爹要回來的。” 謝輝說:“秋水叔回來了,看你凍成這樣,可不是要心疼?” 二郎眨一眨眼睛,茫然地分辨著兄長這句話。過了好一會兒,這小孩兒粲然一笑,留下兩條鼻涕,說:“阿兄,你說的是!好,我們回屋子里等?!?/br> 謝輝摸摸下巴,“等你暖和了,我?guī)阆律酵鎯?。?/br> 以上種種,容玉皆無所知。 他聽下山的侍從告訴自己,這個年,謝雪明要留在京中,便先松一口氣。 容玉抱著一種難得悠閑的心情,慢慢扎了燈籠,寫好春聯(lián)。 等臘月三十,他起了個大早,把此前那個幫自己拎東西回來的少年叫出來,指揮他煮rou。 這期間,他還閑閑問:“你是哪里人?不回家過年嗎?” 少年笑一笑,說:“不回啦!我是來昆吾莊拜師的,少莊主讓我陪一陪少夫人,”他名義上的師尊,仍然是閉關(guān)的謝莊主,“家里事情多,顧不上我?!?/br>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容玉這才知道,原來這少年姓邱,名叫邱辛,如今不過十五歲。算算時間,正是自己從此地逃走的那段時日前來拜師。 他覺得其中巧合好笑:說來,自己在外時的化名,還和這個少年是本家。 rou香漸漸浮出來。 到這會兒,院子里忽然傳出“嘎吱”一聲響。 容玉身體一僵。 邱辛則驟然警惕,站起身,身前浮出靈劍。 邱辛厲聲問:“誰?” 他話音落下,兩個小腦袋,從門邊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