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傷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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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天寒,滴水成冰。 容清待謝輝不算嚴(yán)苛,但這小孩兒卻極有主意。 上馬車的時(shí)候,有老仆拿來一個暖爐,要塞給謝輝。謝輝倒是接受了,但上了馬車,卻并未自己用,而是把暖爐再塞給爹爹。 容清瞥他一眼,謝輝粲然一笑,說:“我不冷,爹爹用!” 容清:“……” 謝輝不僅不冷,還要趴在窗口,一路大驚小怪,看外間景色。 如此一路,果然染了風(fēng)寒。 等到了昆吾莊,容清只被留下喝一杯茶,而后就要走。 他走的時(shí)候,謝輝正因高燒頭暈?zāi)垦?,窩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昏昏沉沉,像是睡了些時(shí)候,聽到耳邊有喧鬧聲。 待那喧鬧動靜越來越大,謝輝勉強(qiáng)抬了抬眼皮,知道是二郎來了,還有秋水。 秋水這一來,就要問少莊主如今在何處。 這些話自然有仆從應(yīng)對,而秋水也注定不能知道答案。 謝輝頭疼,喉痛,整個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燒。 二郎來看他一次,謝輝勉強(qiáng)撐出一點(diǎn)笑,說自己病重,還是莫要傳染給弟弟。仆婦聽了,覺得這話很對,就將二郎抱走。 又是只剩謝輝一人。 他病得難受,喝了藥,再睡一覺。 時(shí)間在這當(dāng)中流逝,新年夜當(dāng)天,兩個小孩兒坐在桌上,孤零零吃著年夜飯。 因謝輝生病,所以二郎還是離他很遠(yuǎn)。 一年過去,二郎比去年今日沉默許多,不像從前,雖然鬧鬧騰騰,但也是個活潑孩子。 到現(xiàn)在,他像是知曉什么。趁著仆婦不注意,到底跑到謝輝這邊,問他:“大哥,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謝輝吸一吸鼻子,心想:你說哪個爹爹?秋水還是謝雪明?秋水還好說,謝雪明恐怕從來沒想過要你…… 當(dāng)然,這話放在他自己身上,也差不了太多。 謝輝說:“爹爹有要事,哪里是我們能打攪的?” 二郎眨一眨眼睛,懵懂又信任地看他。 謝輝被這種眼神看出一點(diǎn)罪惡感。但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么,就有仆婦察覺這邊動靜,“哎喲哎喲”地過來,再把二郎抱走。 到底是小孩子,雖然這會兒難過是真,但到第二日,有莊子里仆從間的小孩兒陪著,二郎就又笑起來,忘記了昨日的憂愁。 謝輝看著,想笑。 他要人帶自己下山,去找容先生。 容先生這會兒過得不好不壞。 他和謝雪明之間達(dá)成了微妙的平衡,一切都像是多年前的翻轉(zhuǎn)。 邱辛之后,陸續(xù)又有幾個人上了昆吾莊少夫人的床。 他們之中,有人知道謝雪明知曉一切,只當(dāng)這是少莊主的古怪趣味。還有人,覺得自己瞞天過海,看向謝雪明的眼神,都有了不同。 謝雪明每日都要去昆吾莊之后的山里練劍,發(fā)泄。 他神色愈發(fā)郁郁,容玉看了,也要感嘆一句:“你是何必呢?” 不想看這些,不如直接放他走。 可謝雪明自有一番邏輯。在他看,容玉床上多一個人,他們之間的距離就要近一些。 容玉只覺得這樣的想法好笑。 大年初一,昨夜的風(fēng)流客與謝雪明相對。 不似邱辛那樣驚恐不已,但驟見謝雪明站在門外,神色如常地問容玉早晨要吃什么,此人還是心中驚詫。 他也是青蓮宗的弟子,來昆吾莊,是要找謝雪明商議來年南江的妖獸之亂。 轉(zhuǎn)眼又要到一個閏年。 三人相對,謝雪明看一眼青蓮弟子,只覺得對方一身裝束極其刺眼。 但他又明白,無論是眼前之人,還是這小半年來的每一個人,都僅僅是阿玉在尋歡,而非求愛。 所以他尚能忍受。 謝雪明一再告誡自己,自己此前做錯了,他沒有資格要求阿玉為自己守身。 天下都有他的藍(lán)顏知己,這樣說來,阿玉甚至不算“過分”。 他想,自己多等一等,等到阿玉厭倦了,等到他們成了一樣的人,那阿玉總會再回到自己身邊。 他們不再是年少夫妻,不再有琴瑟和鳴,但他們可以有往后。 想著這些,謝雪明客氣地說:“這位道友,謝某就不多留你了。” 眼前青蓮弟子嘖嘖稱奇,但識趣地不多說什么。 謝雪明見狀,心頭也稍稍松了一點(diǎn),想,過往那些時(shí)日,阿玉見到容清,見到容褚,見到昆吾莊里的每一個人,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好在,往后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這個日子,街上不會有市集。容玉也的確餓了,見謝雪明殷勤,便欣然坐在桌邊。 謝雪明心中狂喜,要說什么,就聽到門又一次“吱呀”打開。 他心中不耐,覺得這是方才的青蓮弟子去而復(fù)返。但神識掃過去,卻察覺一個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身影。 謝雪明面色森然,正要開口,就聽來人軟綿綿地叫了一聲:“先生?!?/br> 話音里還帶著nongnong鼻音。 而容玉抬頭看了一眼,心中詫異:是他…… 這么小的人,難道還記得一年前的話? 容玉心情復(fù)雜。 他想到自己案上那本,到底比對謝雪明的態(tài)度要溫和許多,問:“是你?怎么這會兒來,學(xué)堂還沒開始講課?!?/br> 謝雪明一頓。 他咽下話音,面色冷凝地看著被仆婦抱在懷中的小孩兒,心想,這難道是容清教的? 過往昆吾莊那些人,秋水,堂嫂,全部不要謝雪明多上心。白瑯已經(jīng)回妖族領(lǐng)地了,魔修那邊捉來的異域雙胞胎也逃走。 謝雪明不攔著他們,覺得人都走干凈了才好。 但容清,卻是一個很不同的、讓謝雪明頭疼的存在。 一來,容清是落霞莊的莊主,和昆吾莊不可避免地有所往來。二來,他們有一個孩子。 謝雪明曾經(jīng)對這個孩子有很多期待。 那個時(shí)候,他找回了阿玉。雖然仍然很遺憾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不是阿玉所生,但容清的面容與阿玉有六分相似,他們的孩子,一樣也會像阿玉。 再者說,那畢竟是他第一次當(dāng)父親。 只是到后來,所有的期待,都成了悔恨。若能重回過往,謝雪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掐死那個沾花惹草,讓阿玉傷心的自己。 抱著這樣的心思,再看謝輝,自然也生不出多少好感。 謝輝低聲對仆婦說了句什么,仆婦放下他,小孩兒“噠噠噠”地朝容玉跑去。 謝雪明冷冷看他,謝輝也不在意。他和這個便宜爹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兩面,連修習(xí)劍術(shù)都不是謝雪明親自教授,實(shí)在不可能有什么感情。 他跑到容玉旁邊,抬頭看著青年。因?yàn)樯?,面頰發(fā)紅,鼻尖更紅,講話的時(shí)候嗓子都發(fā)啞,唯有一雙眼睛,還是亮晶晶的,說:“先生,我這一年,學(xué)了很多,你考我呀!” 容玉:“……” 容玉捏著筷子的手力氣重了些,沉默片刻,才說:“你才多大,就惦記這些?” 他難得和謝雪明想到一處去,暗忖,難道這是阿兄的叮嚀?好讓自己待謝輝寬和,以此曲線救國。 可轉(zhuǎn)念,容玉又覺得自己想多。 別的不提,去年謝輝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幾個月,容清可是明明白白地離開了。 丁點(diǎn)兒大的小孩兒,沒有人看著,卻能比年歲更大的少年人要認(rèn)真。 謝輝的確有這樣的心性,又有一種對他毫無來由的親近。 謝輝說:“自是因?yàn)橄壬痰煤?,我才時(shí)時(shí)記掛,想再當(dāng)先生的學(xué)生?!?/br> 說的一板一眼,一本正經(jīng)。 謝雪明冷眼旁觀,見容玉問了幾句話,要謝輝去解。最先還算簡單,往后,愈來愈難,謝輝嘴巴也一點(diǎn)一點(diǎn)癟起來,顯然是被問住。 謝雪明升起一點(diǎn)幸災(zāi)樂禍,可容玉已經(jīng)喟嘆:“往后,你興許能當(dāng)本朝最年輕的狀元?!?/br> 這是極高的評價(jià)。 謝雪明眉尖挑了挑,謝輝說:“可我不想當(dāng)狀元?!?/br> 容玉好笑,問:“那你想當(dāng)什么?” 謝輝說:“我想當(dāng)一個修士——能學(xué)會十八版武藝的修士。” 容玉面色淡了些,但謝輝好像沒有察覺。 他興致勃勃,將兩只手掬在一起,上面有瑩光點(diǎn)點(diǎn)。那瑩光流動,浮現(xiàn)出一把劍的影子。 謝雪明看到這里,才有所意外:這孩子,竟然真的是修劍奇才。 謝雪明自己也不過是在這樣的年紀(jì),第一次凝出靈劍。 但往后,謝輝手上的瑩光又散開。謝雪明“嗤”地笑了聲,容玉卻比他快一步反應(yīng)過來:如今,瑩光的流向,像是要再凝出一把琴。 可無論謝輝多努力,琴總是不成型。 謝輝原先就有風(fēng)寒,如今頭腦暈暈,很快沒了力氣,身體晃一下,要軟倒在地。 他身后,仆婦驚叫一聲,要沖上前,扶住小少爺。不過在那之前,容玉將人接住。 小孩兒的身體guntang,意識回籠一些,看著容玉,很不好意思似的,說:“先生,我沒做好……” 容玉的手緊了緊,說:“你是劍修,如何能凝出一把琴來?” 謝輝嘀咕:“劍修為什么就不能修琴啦!” 容玉忍不住問:“你爹就沒教你?” 謝輝沒有回答,而是問:“先生,你怎么變成了兩個?” 容玉不言。 謝輝眼皮顫動一下,徹底暈了過去。 容玉面無表情,想,這場面,還真是詭譎到了極點(d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