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渣人許喬

    被個才見一次的神經(jīng)病cao干過的許喬在日上三竿的時辰醒轉(zhuǎn)了過來，他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整個人的精神也萎靡到極致。房間里傳來電話鈴聲，許喬抬手接了起來，是前臺詢問他退房還是續(xù)住的電話。

    “續(xù)你個大頭鬼！”

    有氣無處撒的許喬直接隔空朝電話那頭大吼，撂話筒時隱約還能夠聽到對方罵他有病的聲音。

    許喬突然很想抽根煙，不過昨天被趕出來時身上除了僅剩的一點兒錢外還真是什么都沒有。

    “他娘的！”

    他重錘了下床頭柜，這引發(fā)了身上的傷痛，只覺得腰部似乎隨著自己的動作抽搐了好幾下?？砂l(fā)脾氣又有什么用，那狗娘養(yǎng)的強jian犯早就跑得不見蹤影，就是想要報復(fù)他都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人。

    左少清。哼，給出的名字也一定是假的。真是晦氣！世事難料，在事情發(fā)生前如果有人告訴許喬他將會被一個同性別的禽獸強jian他只會把說這話的“預(yù)言家”給痛揍一頓。而現(xiàn)在，他只想報復(fù)社會，把全世界人都給殺了。

    忍耐著疼痛，許喬蹬開脫鞋赤腳跑進衛(wèi)生間刷牙洗臉，無意間抬頭看到鏡面中自己這張豬頭臉便下意識“嘭”地一聲把毛巾扔到了鏡子上。他在心中吶喊，去他媽的，就這種臉簡直沒誰了！真虧那該死的狗崽子下得去手，敢情現(xiàn)在瘋子都不關(guān)在家里頭，專出來做變態(tài)強jian犯了是吧。

    不過，世界上普遍是正常人多過變態(tài)瘋子，許喬痞氣十足地離開時前臺女孩用世俗人的眼打量他，看他的眼神就跟見到個垃圾沒兩樣?？?，看來這世道如今早就進化成即便你渾身上下穿金戴銀都會被人在背后說是土包子的年代，何況是個豬頭樣的混混。

    出了旅館，被人上過的許喬在猶豫過后還是決定回家，他想著只要家里的老頭子還沒死那就有義務(wù)繼續(xù)關(guān)照他這個親生兒子，而他不能讓這個死老頭白白逃脫這個責(zé)任，畢竟他和他早死的媽可不一樣。他許喬沒死，有得是力氣叫死老頭兌現(xiàn)在他媽墳上的一半承諾。至于另一半的所謂終身不娶、矢志不渝，老頭子早就喂了狗了。

    為他打開家門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后媽，在許喬眼里這個娘們就是個傻叉，在他爸面前永遠(yuǎn)地溫柔體貼，可只要他爸一不在就開始犯玻璃心的毛病，關(guān)上房門整天不見個人影，躲他這個繼子跟躲瘟神似的?？尚Φ氖钱?dāng)初許老爹剛把這個女人娶回家的時候，許喬還擔(dān)心過自己被人虐待，后來發(fā)現(xiàn)對方慫得反過來怕他這個繼子虐待繼母只覺得遇見個傻叉。

    “你還知道要回來？”

    “不回來氣死你，好叫你再有力氣生個崽子出來膈應(yīng)人嗎。”

    許喬這話說得戳人脊梁骨，要知道他爸盡管夕陽一把紅頭上彩云飄了，可要再跟他繼母整個崽子出來還是挺有難度。于是話音剛落，許喬就收到了迎面的一巴掌，這就是他們父子倆的交流方式，暴力之外就是冷暴力，永遠(yuǎn)沒辦法好好說話。

    許喬死死地瞪著他爸，頂著張昨天剛被打出來的豬頭臉。他爸也瞪大眼看他，兩人的表情動作仿佛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誰見了他們這對峙的牛模樣都不會懷疑他們的血緣關(guān)系。

    “建國，孩子剛回來，別動手?！?/br>
    繼母一如既往地勸阻許老爹，許喬聽著女人“建國，建國”地把這個舊社會名字重復(fù)成了立體環(huán)繞聲，唯一的感想是慶幸自己的名字不是奶奶給取的。

    “孟嬌你別攔我，他要是有虎子一半我怎么會打他，這個不成氣的東西！”

    虎子，孟虎，也就是他那個便宜哥哥，早兩年已經(jīng)上了警校。而他，高中畢業(yè)后順理成章地沒考上大學(xué)，讀了個技術(shù)學(xué)校又因為打架生事被退了學(xué)。

    “許喬，你先上去，你爸也是在氣頭上。等下記得下來吃飯，你哥今天回來?！?/br>
    許喬自不會搭理她半句，翻了個白眼打著哈欠就回了自己房間。他的便宜哥哥要回來倒算是個不壞的消息，至少今天的菜色會很不錯。

    果不出所料，午飯的菜色就好得離譜，跟過節(jié)似的。對于自己帶過來的親生兒子繼母孟嬌向來愛護得厲害。她與前夫感情不和結(jié)婚不到三年就離了婚，兒子不僅從小跟她相依為命，甚至還干脆改隨她姓。即便再婚，孟嬌依舊不改疼愛習(xí)性，對繼子是成天躲著，可只要兒子回來就歡天喜地。

    這樣大的差別也不是一天兩天，許喬從最開始的不滿到現(xiàn)在的適應(yīng)。許喬不等其他人入座瞥了眼放著個大烤鴨和蒸王八的餐桌，一屁股哼聲坐下。孟嬌這時或許也覺得大中午地就做這些有點過火，略顯尷尬地把就要端上餐桌的老母雞湯改成了小碗，一人一碗地給端了出來。

    “大魚大rou的什么都整，也不怕五毒俱全，懂不懂養(yǎng)生啊?！?/br>
    許喬見她出來就開始欠嘴，他爸許建國本來想罵他沒規(guī)矩，可當(dāng)看到桌上的這些個美味佳肴也覺得不太舒服，他瞥了眼手足無措的孟嬌難得地給了許喬沉默的支持。

    孟虎作為個外來子不好說什么，因為他清楚自己說多了只會叫母親更下不來臺，但就要他這么看著母親為難也非他所能忍的。孟虎不好直接跳出來替母親說話，于是干脆扯開話題繞掉這段。

    “爸，媽，我今天回來其實是來報喜的。上個月我們教官找了我說畢業(yè)后幫我內(nèi)定到這兒的警局工作，不用跑去外地。這事兒我上個月回來就想告訴你們，但那時候到底吃不準(zhǔn)，現(xiàn)在是正式定下了?！?/br>
    “真的嗎，mama就擔(dān)心你畢業(yè)后要被分配到老遠(yuǎn)去，這下可好了，我可安心了?！?/br>
    孟虎說完話最激動的莫過于孟嬌，本來孟虎要去念警校她并不同意，畢竟誰都知道警校出來搞的分配基本都在外地，除非你家里有特別的關(guān)系，不過這下好了，她的兒子很爭氣。

    許建國聽后也挺高興，想到方才還因為過于豐盛的飯菜板了臉，不由為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他讓孟嬌去廚房取瓶酒，對孟虎道：“虎子，你這么爭氣我們都高興，這幾天讓你媽多給你多整點好的，好好補補?！?/br>
    許喬聽了這話心里哪里能夠舒爽，一筷子插進烤鴨里，對著他這個便宜哥哥大聲道：“干脆讓你媽給你弄個十全大補湯喝得了，最好補成金剛不壞之身，免得日后抓犯人的時候沒幾刀就給人捅死了?！?/br>
    “混賬玩意兒！”

    許建國站起來就想扇許喬，虧得中間隔了個孟虎順手就替許喬把許建國給攔住了。

    許喬可不領(lǐng)他的人情，起身得太猛還險些把椅子給碰倒了。他指著孟虎就高聲喊：“少他媽給我這塊裝好人，老子不吃你這一套！”

    孟虎抬抬眼，只對他那格外醒目的造型感興趣的樣子，“你的臉怎么回事，又和人打架了？我平日里不在家，你應(yīng)該少惹些禍，好叫父母放心?！?/br>
    他這哥哥拿捏弟弟的口氣著實太自然，過去兩人除了想看生厭外倒還真沒有過，許喬頓時被惡心了一把，跟見鬼了似的。

    不過他隨即冷笑道：“怎么地，覺著畢業(yè)后可以混在市里在家里地位也跟著升級了不成。老頭子吃你們這套，我可不吃。他是老糊涂了，什么垃圾都往家里帶?！?/br>
    許喬這話較往常而論還算是客氣的，照著慣例也是許建國給他一巴掌或者摔杯子摔碗筷地示警，然而這次孟虎竟跟加了機油般跳起來。這是許喬頭一次見到這個便宜哥哥發(fā)那么大的火，他沒想到孟虎能當(dāng)著許建國的面打自己，他從來只以為對方是孟嬌這個女人帶回家來的一個只能忍氣吞聲的拖油瓶。

    許喬被狠踹到地上，捂著肚子滿臉的不可置信。許建國在孟虎身后表情呆愣地緩緩站起，一只手正抬高著，只是不知道這手是方才準(zhǔn)備拿來打許喬的，還是現(xiàn)下準(zhǔn)備用來勸架的。孟嬌聽到這么大的動靜從廚房跑了出來，看到周遭情況反應(yīng)了幾秒便護犢子般地?fù)踉诹嗣匣⑶斑厓骸?/br>
    “虎子難得回次家?！彼坪踔荒苷f這個，望著許建國的眼神充滿祈求。

    許建國也總算回過了神，看看高大的孟虎，又看看坐地上捂著肚子的兒子，揮揮手無奈道：“是許喬不好，虎子不過代我教訓(xùn)他?！?/br>
    許喬沒指望許建國向著自己，但也沒想到他竟說出這種話來。他覺得自己哪里淪落到了要個便宜哥哥來教訓(xùn)？這對母子平時在他的地盤上吃喝拉撒也就罷了，如今竟敢在他的地盤里對他動起手來了，何謂太歲頭上動土，這就是！

    許喬氣不過，理智被憤怒所淹沒。他紅著眼跳起來跑進廚房就找刀，明晃晃的菜刀還是個名牌，他想著拿這刀捅孟虎還真是稀罕對方了。

    “混賬，你做什么，把刀放下！”

    許建國見他拿了刀對著孟虎出來趕忙大聲喊，孟嬌更是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一個勁兒直推兒子到身后。

    “今天老子要叫你們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叫你再狂！”

    許建國身為一家之主自然要攔，可在倆大小伙子面前他這老馬根本不夠看，才過去就被不孝子許喬給大力推開，于是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許喬對孟虎動刀子，而他則拉住孟嬌免得她于錯亂中受傷。

    孟虎人生得壯受，身量上與許喬差不太多，不過他到底在警校待了幾年手上功夫自是許喬這樣的野路子比不得的。沒個幾下許喬既被人奪了刀去，又再次被踹翻在地。

    “我是你哥，你不該同我動手?！泵匣⒕痈吲R下地望著許喬，想了想后繼而補充道：“在外邊也別惹是生非，夜路走多了總要遇見鬼，外頭人可不會像家里人這么讓著你?！?/br>
    許喬氣得直呲牙，他平日里讓許建國打是看在對方是自己爸的份上，可孟虎現(xiàn)在竟也趕上來同他認(rèn)親戚。怎么地，意思是日后要名正言順地教訓(xùn)自己不成。他想罵娘，可孟虎的樣子叫他一時間有些發(fā)憷。

    許建國畢竟是親爸，這種時候還是偏幫兒子。他看孟虎一副兇悍的樣子，怕許喬再不認(rèn)慫又得挨揍，他一個年過半百的可攔不住，況且理虧的又是兒子。于是扮了個黑臉沖許喬喊道：“還不給你哥道歉，不記打的東西！”

    許喬恨恨地瞅著他爸，恨不得把兩眼看穿。他的脾氣如何會道歉，忍著肚子上被踹的疼痛緩緩站起身，撂下一句：“tmd，你們舉家歡慶吧。這地方我待夠了，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