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講故事(二更)
當(dāng)夜,蘇邢就讓蕓香帶上洗浴用具去了聽雨閣后面的小木屋里沐浴。 小木屋是馬夫人來之后才造好的,宋主院對馬夫人照顧有加,木屋里女人所需用品只要你想得到的,這里都會有。 蘇邢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等蕓香擦干了頭發(fā)回到范卿的住處。 酉時未到,范卿端坐在書桌前,手持書卷,借著桌上的燭光,看的入神。 蘇邢回來時,就見他這副專注的模樣,便自顧在書架上拿了一本書,準備上床給他暖被子。 剛一上床,她就發(fā)現(xiàn)床鋪軟綿綿的,用手摸了摸是鋪了一層厚厚的褥子在床單下面,再看床內(nèi)側(cè)擺放著兩床棉被,這定不是出自蕓香之手。 蘇邢盯著棉被看了一會,彎腰鋪了一床棉被再往上疊加一床。 兩層棉被蓋兩個人,沒毛病。 蘇邢脫了鞋襪鉆進沉甸甸的被窩里,安靜地翻看起手頭上的。 過了沒多久,范卿吹燈進來,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兒已經(jīng)睡著了,一本孤零零地躺在床底下。 他撿起來拍掉書面上的灰塵,眼角余光掃到她身上疊蓋的兩層棉被,不由目光一怔。 “姚兒、姚兒?!?/br> 范卿輕輕推醒蘇邢,蘇邢迷迷糊糊的睜眼,看到一雙子夜般黑亮的眼眸里承載著忽明忽暗的光。 明明他與她靠的是那么近,為什么她會覺得他那般遙遠…… “卿哥哥,已是酉時了嗎?” 睡意朦朧的時候,蘇邢的語調(diào)又輕又軟,像一根輕飄飄的羽毛瘙癢著范卿的耳蝸。 “恩,該就寢了。” 范卿低語著,可房里的燭光還未滅,也就是說,他才進來沒多久。 蘇邢挪著身子,躺到床里面去,對著范卿說道:“卿哥哥,快把燈滅了吧,被子我已經(jīng)幫你暖好了,今夜你可以睡得舒服一些?!?/br> 范卿沒想到她睡在床外側(cè)是為了幫他暖被子,當(dāng)下就有一股暖流流進他的心坎里。 他放好書本,吹滅了蠟燭,就著一室黑暗,走到床邊。 窸窸窣窣的脫衣聲響了起來,蘇邢躺在被窩里,能在黑暗中看清范卿的一舉一動。 他脫好衣裳,掀開被角鉆了進來。 “暖呼不?” 蘇邢小睡了一會,現(xiàn)在精神頭來了,決定與他好好玩一玩。 范卿仰面躺下,蓋好被子,回了她一個字:“暖。” 蘇邢單手擱著腦袋,側(cè)躺著看他。 “卿哥哥?!?/br> “恩?” “我們聊會天,好不好?” “你想聊什么?” “就聊你畫的那幅畫?!?/br> “什么畫?” “掛在聽雨閣里的那幅呀?!?/br> “……” 范卿不吭聲了,黑暗里,蘇邢看到他的眉心微攏,面部表情有幾分不自然。 “你看到了?” “恩,她長得比我美?!?/br> “……” 范卿沉默了好長時間,就在蘇邢以為他不再開口說話時,他幽幽嘆了一口氣。 “不,你比她美。” “可你從未給我畫過畫。” 蘇邢小孩心性地堵著他。 范卿側(cè)過臉,一雙黑沉沉的眼眸鎖定蘇邢,仿佛看穿她的意圖,輕聲問道: “你想讓我畫你?” “想,你會畫我嗎?” 范卿又沉默了。 蘇邢耐心地等著他的答案。 “我曾經(jīng)發(fā)過誓,今生不再畫人?!?/br> “為什么?” 蘇邢刨根問底。 “因為……”范卿只說了兩個字,后面的話到底還是沒能說出口。 “因為綰綰?” 蘇邢替他回答道。 范卿霎時驚得坐起身,“你怎么知道她叫綰綰?” 蘇邢苦澀的笑了:“新婚夜里,你喊得是她的名字。” “……” 空氣就此凝滯,范卿恍惚著問她:“我喊了她的名字?我怎么都不記得了?” “當(dāng)時你喝的很醉,你把我當(dāng)成了她,弄得我很疼?!?/br> 蘇邢故意這樣說,想激起他的罪惡感。 范卿徹底呆滯住了,他知道新婚夜里他們發(fā)生了肌膚之親,但那時候他喊的是綰綰嗎? 他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對不起……姚兒,我不是有意要這樣對你……” 范卿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干什么?一時沖動就造成了現(xiàn)在這種局面。 他不該碰她的。 蘇邢坐起來溫柔地抱住他,“卿哥哥,不管你對我做什么,我都不會怪你。我是你的妻子,只要你想要,我什么都可以給你。” 這話說的已經(jīng)很淺顯易懂了,如果范卿再推開她,那他就是個情商為零的書呆子。 范卿抬起雙手想要推開她,但軟香在懷,抬起的手臂終究無聲落了下來。 “姚兒,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她的名字,你想聽一聽我和她的故事嗎?” 范卿愿意說,蘇邢自然是愿意聽得。 “恩,你慢慢說,我聽著?!?/br> 蘇邢頭靠著他的肩膀,雙手圈住他的腰圍,整個兒依偎在他懷里,聽他講故事。 范卿的聲音低沉而悠遠,仿佛回到了記憶里的那段時光,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他與綰綰初遇在鬧市街頭,那天有隆重的游行活動,人很多,也很擠。綰綰與親人走散,被人擠倒在地,是他扶起她,避免遭人踩踏。 后來,兩人都對彼此一見鐘情,開始了長達五年的書信交流。 他給她寫過無數(shù)封情書,她回給他的也都訴盡了相思之苦。 他們的關(guān)系無比純潔,五年的時間里只偷偷見過幾次面,牽過幾次小手。 他想瞞著她去登門求親,結(jié)果被她父親毫無情面地攆出大門。 綰綰的父親一心想將女兒嫁給京陵有權(quán)有勢的秦二爺,范家就算世代為官也不過是個清官,沒什么家底,根本比不上那秦二爺那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權(quán)貴之勢。 “然后呢?綰綰就愿意嫁給秦二爺了嗎?” 蘇邢聽得入迷,打斷問道。 范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自那日起,她便再也沒回過我一封書信?!?/br> 蘇邢聽完故事,低聲嘆道:“這樣說來,綰綰也是身不由己?!?/br> 范卿不語,身不由己又如何,說到底,他們是有緣無分。 “卿哥哥,你不要太傷心,你沒有綰綰,可你還有我。我喜歡你,從小就喜歡,我想和你白頭到老。” 蘇邢仰頭在他下巴處印上一吻,雙手不安分的爬上了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