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重逢「特種兵、奴隸契約」
他一度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叫出這個名字。 姜禹有些失神,耳邊回蕩著樊鳴鋒的聲音。 “主人?”秦應(yīng)武馬上放下手柄,伸手將愣住的姜禹摟在懷里,盡可能溫和地安撫姜禹的情緒,“放松點,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在這里?!?/br> 秦應(yīng)武低沉的嗓音聽著很有安全感,姜禹很快有所緩和,感激地朝男人笑了笑。 “你還記得我?!笔謾C里這時傳來一聲沙啞的輕笑,姜禹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解脫一般地說,“我很想你?!?/br> 這句話的腔調(diào)太熟悉了,熟悉到能想象中對方深情款款的表情。 姜禹心亂如麻,過去銷聲匿跡的糾葛開始涌上心頭,爭先恐后地在胸腔里翻騰,讓他不禁有些反胃。 “你現(xiàn)在過得還好嗎?” “你沒資格說這些話?!苯黹]上雙眼,勉強讓自己維持鎮(zhèn)定,身邊的刑警低下頭,沉默地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對不起?!?/br> “我為過去的自己向你懺悔,我…” “閉嘴?!?/br> 他的話再次被姜禹打斷。 “你聽著?!敖砥v地睜開眼睛,找回了一部分丟失的情感,他靠在秦應(yīng)武懷里,語氣里充斥著怒火,“我現(xiàn)在沒空聽你裝腔弄勢,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費時間,無論你抱著什么目的,請回,別逼我罵你?!?/br> 秦應(yīng)武一只手抱著姜禹,另一只手撿起手機,不動聲色地給單磊發(fā)了條短信。 “放棄吧,我們早就沒了交集?!苯砺曇粑⑽l(fā)抖,無意識挺直了背,像一把弓繃到了極限。 “請回吧,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樊鳴鋒沉默了片刻,隨后說:“我在門口。” 他們的對話就此中斷,姜禹的臉色異常難看,難以置信地捏緊了手機。 下一秒,仿佛是為了驗證剛才的那句話,門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姜禹腦袋里嗡的一聲,下意識抓緊了秦應(yīng)武寬厚的手掌。 “沒事的?!鼻貞?yīng)武低下頭,溫柔地吻姜禹的脖子,“我們可以不見他,不開門,他什么都做不了。” 姜禹沒有說話,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秦應(yīng)武的心情同樣復雜,他很清楚樊鳴鋒在姜禹心中的分量,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沒法替姜禹做出決定。 比起兩小無猜的竹馬和初戀對象,有時候他與單磊更像橫插一腳的第三者,即使時過境遷,這種無力感依然無法根除。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樊鳴鋒對姜禹而言,就像是一根深扎在心底的刺,永遠難以撼動。 姜禹知道秦應(yīng)武在忌憚什么,他能感覺到那條結(jié)實的胳膊在逐漸收緊,男人慢慢把他圈在懷里,毛茸茸的腦袋埋進他的頸窩,呼吸平緩而粗沉。 兩人依偎在一起,心里盤旋著不同的心思。 姜禹靜靜坐著,肩膀靠在刑警冰涼的金屬項圈上,對方沉穩(wěn)的氣息像一只無形的手,逐漸將他煩亂的思緒撥回平靜。 姜禹不由自主地回憶起過去的事情,直到聽見一聲響亮的“戰(zhàn)斗結(jié)束”,他才回過神,茫然地看向電視屏幕。 游戲里,春麗以微弱的血量優(yōu)勢獲得了勝利,正高興地舞動結(jié)實的手臂,發(fā)出一連串興奮的語音。 “還有一局,我們接著打?!苯沓槌霰晃娴门偷氖?,開始重新cao縱游戲里的人物,身后的刑警默不作聲,順從地撿起了手柄。 門鈴鍥而不舍響著,尖銳的聲音割裂了游戲音效。 秦應(yīng)武耐著性子,即使把音量調(diào)到最大,仍然阻擋不住那道刺耳的噪音,這讓他說不出的煩躁。 十分鐘后,三輪對決結(jié)束,比分定格在1比3。 姜禹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屏幕,直到判決結(jié)果出來,他終于放下手柄,長出了一口氣。 “還打嗎?”秦應(yīng)武說,“我可以換個擅長的角色。” “不打了?!苯砣嗔巳喟l(fā)紅的眼睛,整個人靠在秦應(yīng)武健碩的胸膛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秦應(yīng)武垂下眼,注視著懷里毫無防備的姜禹,感覺心揪在了一起。 “我去和他談?!鼻貞?yīng)武說完卻被姜禹抓住了手腕。 “算了?!苯頍o聲地嘆息,“我親自去?!?/br> 秦應(yīng)武擰著眉峰,目光滿是不悅,繃著臉沒有讓步。 就這么對峙了一會,姜禹忽然笑了起來,抬手揉揉男人的頭發(fā),傳達了一個安撫寵物的信號:“我去就行,你在這等著,沒關(guān)系。” “聽話?!苯頁蠐纤南掳?,“來,給主人叫了一聲好不好?” 秦應(yīng)武無可奈何,叮囑道:“別逞強?!?/br> “我有分寸?!苯碛行┬牟辉谘?,也許是這一聲狗叫轉(zhuǎn)移了他的注意力,原本慌亂的情緒已經(jīng)平靜了不少。 他慢慢站起來,一步步走到門口,咔咔咔地擰動了門鎖。 門外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樊鳴鋒變了很多,和他記憶中已經(jīng)不太一樣了,軍旅生活似乎改變了這個曾經(jīng)桀驁不馴的男人,從內(nèi)到外都變得成熟很多,身材更是出奇的健壯,隆起的肌rou撐得制服小了一號,讓他看起來像個虎背熊腰的肌rou硬漢。 因為還沒退役,樊鳴鋒身上穿著深黑色的制式軍裝,此時低著頭,眉宇間有一道不滅的韌性。 短暫的對視后,姜禹率先移開了目光,恍惚間有種時間混亂的錯覺。 樊鳴鋒鋒利的目光像鷹一般,深深注視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姜禹,深沉的眼神幾乎化作了牢固的鎖鏈,想要將面前的姜禹硬生生刻進靈魂里。 “別過來,就站那?!?/br> 在他開口之前,姜禹首先表明了態(tài)度,這是重逢后他說的第一句話。 這個高大強壯的特種兵面不改色,順從地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臉上看不到等待的煩躁,反而是不加掩飾的喜悅。 “你沒怎么變?!狈Q鋒牽起嘴角,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習慣我現(xiàn)在的樣子?特地為你換的造型,你看。” 他側(cè)過頭,展示兩邊對稱的發(fā)型刻痕,是一個歪斜的C形狀,男人頭發(fā)很短,長相偏向陽剛和粗獷,這種風格令他更加引人注目。 姜禹心煩意亂,沒空尋思他的新發(fā)型,盡力維持著表面禮節(jié)。 “聽著?!苯硐粲艚Y(jié)在胸口的不耐,抬手制止了對方的靠近,警告道:“退后一步,你什么樣我不關(guān)心,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摻和?!?/br> 特種兵動作一頓,眼里的光rou眼可見地黯淡下去。 “我開門見你,不是為了談什么和平條約,你很清楚我的脾氣,所以為了不浪費你,我現(xiàn)在直接當面告訴你。” 姜禹拼命壓抑著翻舊賬的沖動,不耐煩地說:“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就當你在部隊死了,為國捐軀了,今后各走各的路,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br> 樊鳴鋒聽完一愣,嘴里說不出的苦澀,垂著眼皮說:“你就當我死了一次,可我找回來了,我們也許能坐下來好好談?wù)劇?/br> “哈?”姜禹像是聽到什么笑話,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比放屁還臭?!?/br> “你知道的,那時候我別無選擇,他們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我在里面嘗試了兩年的時間?!?/br> 樊鳴鋒無力地反駁,姜禹不留情面的話在他心上刺了一刀。 從基地辦理退役花了他很大力氣,進入那個地方很難全身而退,輾轉(zhuǎn)半年他才得以脫身。 這些日子他一直遠遠盯著,他承認自己就是一個怯弱、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哪怕經(jīng)歷過九死一生的磨練,如今卻連站在一個人面前懺悔的勇氣都沒有。 他從不畏懼死亡,從頭到尾害怕的東西唯獨一件。 滿腔苦衷在嘴邊打轉(zhuǎn),樊鳴鋒遲遲開不了口,最終化為了苦笑:“對不起,小禹,我……” “別他媽這么叫我!” 樊鳴鋒怔了怔,下意識停止了動作。 姜禹忍無可忍,塵封在記憶的稱呼被這種方式喚醒,他再也克制不住怒火,不顧一切地沖樊鳴鋒怒吼:“聽好了,樊鳴鋒,你他媽沒有資格這么叫我!我們之間早就一刀兩斷,現(xiàn)在跑到我面前說這些有什么用?以為我他媽會守你一輩子嗎?!” “感情分了我認,你甩了我我也認,這些有什么不能放開的?!苯砝湫Γ蹦愫λ罏t瀟這筆賬我記一輩子。” “她不是我害死的!”樊鳴鋒厲聲低吼。 這句無中生有的判決觸及到了他的底線,特種兵出離憤怒,眼里充斥著可怕的暴戾,一下子震懾住了盛怒中的姜禹。 一直待在后面的刑警迅速反應(yīng)過來,將姜禹護在身后,危險地瞇起眼睛:“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br> “不?!狈Q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內(nèi)疚地說:“對不起,我以為你知道?!?/br> “沒什么對不起的,我當然知道,你是幫兇而已?!庇星貞?yīng)武在,姜禹很快平復了情緒,淡淡道,“滾吧?!?/br> “不?!狈Q鋒近乎哀求,神色有些無措。 “不告而別是我爸的安排,這些年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每次執(zhí)行任務(wù),戰(zhàn)友出了意外,我都會想到你…“ 他面帶沮喪,不知道該說什么來挽回,高大的身軀微微弓著,說話時嗓音異常沉重,就像一道壓抑的悶雷落在安靜的過道里。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其他人,一個老婦人抱著襁褓中的孩子探出頭,身邊的金毛跟著跑出來,呼哧呼哧吐著舌頭。 一切戛然而止,樊鳴鋒劇烈喘息,啞著嗓子說:“綁匪不是我爸的人?!?/br> 姜禹無聲地笑了。 提及當年,樊鳴鋒慢慢鎮(zhèn)定下來,最后用有力的語氣說:“我一定會為你查清原委,我爸那邊我也會搞定。我和以前不一樣了,請你相信我,這次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我相信你?”姜禹面無表情,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你拿什么換取信任,又一次不告而別?少來這套,樊少爺,現(xiàn)在不流行破鏡重圓了?!?/br> 樊鳴鋒神色堅定,認真地回答:“不會了,我不會再離開你?!?/br> 姜禹把這句話當成了毫無瓜葛的空氣,秦應(yīng)武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來來去去,多少次午夜夢回,原本做夢都想得到的解釋,這么多年過去,他查明白也想明白了,此時面對面對質(zhì)也只是做無用功,沒什么值得對質(zhì)的。 察覺到姜禹的視線,秦應(yīng)武作勢關(guān)門,卻被樊鳴鋒牢牢抵住。 “放手。”秦應(yīng)武沉下臉,他這等體魄,此時竟使盡全力也無法撼動。 “汪!”金毛發(fā)出一聲響亮的狗叫。 樊鳴鋒無動于衷,雙眼專注地和姜禹對視:“我從沒想過丟下你,相信我?!?/br> “是嗎。” 也許是厭煩,姜禹靜靜地注視眼前的大塊頭,他其實很不耐煩,辱罵的詞匯排著隊在肚子里打轉(zhuǎn),偶然的,他的余光注意到秦應(yīng)武脖子鎖著的不銹鋼項圈。 他突然有了一個主意,“你想要第二次機會?” “當然!”樊鳴鋒脫口而出。 秦應(yīng)武不解地望向姜禹,不明白為什么這時候突然妥協(xié)。 “行。我可以給你重新開始的機會,你不是就想要這個嗎?!苯硖职矒嵋苫蟮男叹^續(xù)對眼前亢奮的樊鳴鋒說,“但我有個條件。” 樊鳴鋒幾乎按捺不住狂喜,為了這句話現(xiàn)在他什么都原意付出,根本不在乎什么條件。 “好?!彼麛蒯斀罔F地承諾,“無論提什么條件,我都可以答應(yīng)?!?/br> 這次姜禹沒有諷刺他,而是輕描淡寫地提出了條件:“很簡單,想進這個門,你從今以后每件事都得聽我的,無論對錯。反悔你就滾蛋,一輩子也別出現(xiàn)?!?/br> 這聽起來非常簡單,樊鳴鋒想也沒想就點頭,“好。我答應(yīng)。” 事到如今,已經(jīng)顧不上思索別的,能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機會,這個結(jié)果幾乎蓋過了他所有的顧慮,即使姜禹叫他對著太陽xue扣扳機,自己也不會有什么猶豫。 話已至此,秦應(yīng)武沒有繼續(xù)阻止,他反手抓住樊鳴鋒胸口的外套,一字一句地警告這名特種兵:“你最好老實一點。” 特種兵瞇起眼睛,不甘示弱地回了一擊,論體格他更為魁梧,毫不費力就掙脫了刑警專業(yè)的桎梏。 樓道還在看熱鬧,姜禹制止兩個男人這時候斗毆,直接把處處讓步的特種兵帶進了門。 “脫鞋?!?/br> 一進去,樊鳴鋒就聽見姜禹用命令的語氣說,“襪子也脫了,光著腳過去?!?/br> 雖然有些奇怪,但他還是乖乖照做,而且地板鋪了地毯,赤腳走上去也完全感覺不到冷。 客廳很大,橫豎擺放著三條灰色條紋沙發(fā),正對大屏電視,旁邊零零總總的長方形是游戲盒子。 當啷一聲。 一個看起來頗有重量的鐵環(huán)扔在他面前,姜禹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張紙和一支普通鋼筆。 “簽了?!苯碚f。 “是什么?” 樊鳴鋒撿起來看了一眼,表情一下子變得非常古怪,“這是……” “怎么,想反悔?”姜禹半點不拖泥帶水,手指著外面,“那就趕緊滾。” “不,我的意思是,上面寫著奴隸契約協(xié)議?!碧胤N兵有些茫然,沒搞懂這究竟是什么意思,看姜禹的表情也不像惡作劇。 “真厲害,你還識字?!?/br> “……”樊鳴鋒欲言又止。 姜禹視而不見,攬過秦應(yīng)武的腰,敲了一下刑警的不銹鋼項圈,發(fā)出噔的一聲悶響。 “看見了嗎,這是什么?”姜禹說。 樊鳴鋒一愣,他之前全神貫注盯著姜禹,沒給過秦應(yīng)武正眼,沒想到這人脖子上竟然有一個明晃晃的項圈。 他的目光順著項圈往下挪動,很快見到了更夸張的東西————刑警半敞開的胸膛處,分明是強壯的身材,那里卻有兩枚粗大的金屬乳環(huán)! 特種兵反感地皺眉。 秦應(yīng)武面不改色,低頭順從地蹭了蹭那只手,當著樊鳴鋒的面和姜禹交換了個吻。 唇分后,姜禹才漫不經(jīng)心地說:“想留下來,就簽了契約當條狗,否則有多遠滾多遠。” “狗?” 樊鳴鋒目光復雜,他清楚sm群體的存在,就像是知道世界上有幾個大陸有幾片海洋,這是十分寬泛的常識。 可他不曾想姜禹居然會是其中一員,甚至當面提出要收他當奴隸,這實在太離譜了…… 饒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首次遇到這種怪異局面的他,這會也有些不知所措。 目睹特種兵臉色由青轉(zhuǎn)黑,很快變成難以接受的表情。 姜禹沒什么耐心:“簽字還是滾蛋,自己選,我還有其他事,別浪費時間?!?/br> “……” 樊鳴鋒陷入沉默,抬眼對上一道冷淡的視線,只好說:“法律不會承認這張紙的契約效力,它不能作為名義上的契約?!?/br> “少廢話,簽還是滾。”姜禹懶得解釋,重新把判決權(quán)推了過去。 秦應(yīng)武不動聲色地守在旁邊,位置稍稍靠前,以防范樊鳴鋒突然發(fā)難。 “你給我一點時間?!狈Q鋒心亂如麻,緊繃著肌rou,眼里的情緒越來越深沉。 唯一的機會。 他逐漸露出了難以接受的神情,姜禹卻反而覺得釋然,他拋出這個機會,本就是別有用意,這場意外理應(yīng)就此畫上句號,而無論樊鳴鋒做出什么選擇,主動權(quán)都在他的手上。 兩分鐘很快過去,姜禹伸手取回契約紙,卻被一只有力的手奪了過去。 “你……” 樊鳴鋒眼疾手快,不由分說地在空白處寫上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