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欠了23天
湛青說愿意舔,所以尹徵沒有轉(zhuǎn)身即走。 他不說話,居高臨下看跪在地上的人,等他動作。 湛青身體前傾,以舌頭去碰觸那些自己制造出來的渾濁體液。他沒什么潔癖也沒什么講究,雖然不怎么適應(yīng)這個東西的味道。但因為事前有思想準備,所以心境平和。 事前糾結(jié)得夠久,拖得時間也足夠長,此刻好像抗拒感也就沒有來得多么強烈 他有所圖,想要得到自由,故而全程沒覺得惡心。 如果很久以后讓他再回憶此時此刻,大約只有玻璃墻面冰涼的觸感,以及玻璃墻外走過的人。 穿梭的身影遠遠近近,他看得頭暈,于是也不去看。 心里清楚,之前的那么多天,只一場無奈的堅持,過程漫長難受,結(jié)局卻又必輸無疑。 刻意忽略這必輸?shù)膱猿种兴妓耄磺泻翢o意義,一切毫不介意。 沉默舔完,弄干凈這一片玻璃,他甚至覺得自我欣賞了起來,認為輸?shù)眠€算瀟灑有性格。 至少多堅持的那些天,讓他自認為對自己能夠有所交待,并不愧對。 他玻璃舔得很好,然后看向他主人,沒說話,但意思很明顯,我照做了,我夠乖了,快放我出去吧! 然而他主人搖頭。 湛青茫然不解。 尹徵說:“二十三天前,如果舔,我放你出去。現(xiàn)在,多等了二十三天,你就得多還二十三天,才算不欠?!?/br> 湛青一臉懵逼。 還二十三天? 怎么還? 他希望自己的理解是有誤區(qū)的。 但他忍不住脫口而出:“再待二十三天?” “是?!币缣?,指腹抹掉站在小鷹爺唇邊的白色液體,“再舔二十三次。” “……”湛青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前路無光,心情糟到極點,當初讓舔的時候,也沒說是高利貸??! 他沖口而出,“我不?。。 ?/br> 湛青看著尹徵,對峙。 但尹徵目光冷冷沉沉,沒半分妥協(xié)松動,他手插在褲兜里,背抵著玻璃墻面看湛青,無聲的詮釋出四個字:沒得商量。 愿意也要做,不愿意,依然還是要做。 尹徵確定自己表達清楚意圖,然后什么也不想說,起身就走。 湛青滿腔怒火,一肚子怨氣,尹徵一走,他從地上起身,把床上的枕頭床單杯子一窩蜂的全扔到地上,怒沖沖的踹了幾腳,拎著椅子砸玻璃墻,但是那墻面結(jié)實得很,連個細小裂紋都沒砸出來,他又氣憤的扔了椅子把喝水的杯子牙刷牙膏洗漱用具毛巾浴液一股腦全扔進了馬桶再不停的按水沖,然后弄壞一切可以弄壞的東西,把原本就沒有什么陳設(shè)的囚牢里弄得一團亂。 最后,鬧夠了。 氣喘吁吁坐在地上看著玻璃墻的外面。覺得自己方才氣急敗壞、上蹦下跳的表演可能跟動物園里的猴子差不多。 一時之間,泄氣極了,沮喪的坐著。他的吵鬧對他的主人沒有絲毫影響,有影響的只是他自己的生活。床上沒有枕頭被子,他鬧夠了只能自己一一撿回來鋪上去。 馬桶堵了沒法上廁所,只能等有人進來的時候讓他們幫忙疏通管道…… 堅持的那么多天,原本以為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但實際上,人的極限自己是不知道的。靈魂是強大的,精神不好沒關(guān)系,等得了精神病,自然就會精神百倍的! 小鷹爺在鋪的一團亂的床單被褥上躺尸,順便自我解嘲。 現(xiàn)在只要一想還要再和之前忍耐同樣的天數(shù),雖然時間一樣漫長,但等待的煎熬卻仿佛是滾雪球般,糟心指數(shù)完全可以預(yù)期,絕對分分鐘令人發(fā)瘋。 他為了想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勉強忍受的二十三天,成了接下來每次回想都會無比后悔的二十三天。 既是要償還在他主人那里欠下的等待,也是要懲罰他。 是不聽主人話,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同樣的天數(shù),不一樣的感覺。 前半段絕望,后半段更絕望。 接下來舔玻璃的時光依然伴隨著各種或輕或重的調(diào)教,唯一的區(qū)別是,尹徵沒再上他。湛青自然對此并不抱有任何期待,他只是煩躁焦慮。 他強烈感到自己心里像被塞了一顆定時炸彈,滴滴答答煩亂的響著,不知何時會爆炸。 他特別需要以原地爆炸的方式來發(fā)泄情緒。 但看到尹徵,又覺得引線好像被拆了,炸不了。 只能無奈的繼續(xù)舔他的玻璃。 于是,他一會兒想爆炸,一會兒又特別的沮喪和泄氣。 如果說最初他為自己堅持了二十幾天而感到驕傲的話,那么之后還債的每一天他都感到之前的自己一定是腦袋被烤箱燒壞了。 為什么要堅持二十三天?! 為什么要折騰那么久?! 早幾天妥協(xié)又不會死,而晚幾天他只怕會瘋…… 湛青幾乎每一天都是一邊舔著玻璃一邊這樣捫心自問。 如果最初三五七天他還一邊舔著玻璃墻上的jingye一邊覺得臉上發(fā)燙心里糾結(jié),到后來,還債的是三十五十七天里,他的想法又完全不一樣了。 那簡直是在一邊舔一邊憤憤的看著外面走過去的每一個人。 別人看不看他不知道,但他卻看著別人,一肚子邪火。 但凡誰的目光投射過來,他絕對會一邊舔著玻璃上的jingye一邊怒目而視的再瞪回去,也不知在生著誰的氣。 他甚至覺得誰要是看他他就記住對方的樣貌,出去之后,找機會揍他。 這種想法接連產(chǎn)生的一段時間之后,他開始懷疑自己jingye吃多了得了妄想性躁狂癥——雖然他也不知道臨床上究竟有沒有這種病。 沒食欲,睡不著覺,從早到晚一肚子火,偶爾睡著了做夢也滿嘴都是jingye和煙灰混合的味道。 但到了第十八十九二十天后,他的心情又變了。 什么感覺都沒有,就像個精神病忽然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玻璃窗外的人,誰愛看誰看,管他們?nèi)ニ馈?/br> 熬過二十三天,刑滿釋放的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連日子都記錯了,以為還有好幾天才能出獄,后知后覺,有點意外。 興許是關(guān)久了,腦子不大靈光,他靈魂里焦慮煩躁不安,rou體上卻平和寧靜的佛系。 尹徵說:“可以走了?!?/br> 這四個字,湛青無數(shù)次夢里夢到,宛如教堂里的圣音,能使人醍醐灌頂。 湛青卻不知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詮釋此時此刻的內(nèi)心世界,他點了點頭,套上衣褲跟著他的主人,被從這件住了兩個月的牢房里領(lǐng)出來,神情恍惚,一路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住處的。 陽光下花草的顏色不錯,耳邊嘈雜的響聲也還好。 依然是尹徵的那棟別墅小樓,走進去,久違的感覺,身體才慢慢有了那么一點放松下來的意思。 熟門熟路摸到自己的房間,趴床上的瞬間就感到疲憊不已,什么姿勢爬上去的就維持著什么姿勢開始睡覺。 這一覺睡得不錯,雖然還是不能幸免的夢到了jingye和煙灰。 但他一連睡了三天,72小時,如果不是餓得發(fā)了瘋,真是飯都不想起來吃。 睡醒之后,精神狀態(tài)好了一點。 但情緒上卻依然如故,他被尹徵欺負得靈魂里躁狂,卻不敢耍脾氣,沒處發(fā)泄,只能看什么都不順眼、看什么都特別不爽,沒有別人可以吐槽,于是悶悶不樂的跟自己生氣。 厲楠厲銳一個都沒見到,整棟小樓里只有湛青和尹徵兩個人,安靜得跟玻璃牢房根本沒區(qū)別。湛青于是把房間里的電視打開,這個時節(jié),沒有NBA也沒有足球比賽,只有肥皂劇,他默默的把目光停留在屏幕上一分鐘,看到美國女人的豐乳肥臀搖來晃去,莫名有種暈車的感覺,從前最喜歡的豐滿大胸金發(fā)美女現(xiàn)在看了幾眼就想砸電視,一點欲望都沒有。 他把這歸結(jié)為,近期性生活刺激太過,飯吃的又沒營養(yǎng),外加關(guān)籠子導(dǎo)致精神障礙,所以需要清心寡欲一段時間,休養(yǎng)生息。 關(guān)了電視,小鷹爺滿心怨念的想,該如何在他主人的“yin威”之下休養(yǎng)生息? 結(jié)果才想了還沒到一個小時,尹徵便推開房門叫他出去。 湛青無精打采的走出去,生怕他主人一個心血來潮又要干點什么。 物盡其用也不能是這種強度的用法…… 但他主人似乎也沒想干什么,把他叫出來之后,只說了三個字:“跟我來。” 然后,一路上車,離開主島,沿著連接的長橋過了安全卡通道,最后,他們上了飛機。 湛青暈頭轉(zhuǎn)向的跟著坐上寧家的私人飛機,看著飛機在跑道上滑動然后起飛升空,翡翠島的整體輪廓在高空俯瞰中越發(fā)渺小遙遠,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去哪?” 尹徵說,“回家。過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