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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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迪米烏哥斯感到恐懼。 惡魔的頭腦正平穩(wěn)地運(yùn)算著,但他的心卻在左右搖擺。從粉碎一切的狂亂到墜入深淵的絕望,憂愁的擺桿劃出了躊躇的范圍,卻幾乎無法控制從心中飛舞而出的音符。作為舉世之智的結(jié)晶,他坐在用血rou和時間搭成的鋼琴上,卻遲遲不愿意為這本新的變奏曲譜寫第一個小節(jié)。 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貪戀這種溫暖。同時,他亦無法忍受這種溫暖逐漸流逝。 那是一種全新的恐懼:當(dāng)主人站在世界的另一側(cè)遠(yuǎn)遠(yuǎn)凝望著他,抬手拋出那個守護(hù)者本不應(yīng)該知曉的秘密時,迪米烏哥斯腳下的大地便已然塌陷。每當(dāng)他想到自己的造物主,烏爾貝特·亞連·歐德爾大人正在另一個詭譎而絢麗,卻無法享有一抹色彩的空洞世界里絕望地活著,迪米烏哥斯就感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這種劇痛不同于數(shù)月之前被主人拒絕時的感受,無能為力的絕望感壓倒了一切。他無法想象,為什么自己至高的造物主會承受這樣的命運(yùn)?為什么如此偉大,神圣的存在會不得不如草芥一樣短暫地出現(xiàn)在永夜之中,還來不及見到曙光便腐爛于土中? 他將永遠(yuǎn),永遠(yuǎn)無法觸碰到自己的造物主。原本模糊的認(rèn)知被主人分出了清晰的界限。惡魔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在遙遠(yuǎn)的彼端,他的造物主正一步步滑入庸俗的命運(yùn),最后無聲無息地消失,如同從未存在于世界上一般。而迪米烏哥斯自己將永久的,失去重逢的可能性。這將伴隨他直到不可捉摸的時間盡頭。 迪米烏哥斯意識到自己無法坐視大廈將傾。但事實便是如此。他只能透過鏡子,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微弱地祈禱造物主的幸福。至少,在那位大人短暫的人生中不要有更多的失落與不幸……但從主人的只言片語中,惡魔清醒地意識到這種可能性是如此微末,就如黑暗中的燭火般渺茫。 而現(xiàn)在——他更不能——接受主人也會如此消逝的未來。 深夜對于惡魔而言并非休息的時間。這個不需要睡眠的種族同樣不會畏懼黑暗。但是迪米烏哥斯開始學(xué)會依偎在主人身邊,于靜靜的夜中。 安茲深知他是如何依賴這個惡魔搭建的巢xue,卻不知他的臣下兼戀人又是如何眷戀他的存在。在黑夜之中,惡魔緊緊地貼著他,抱著他,小心翼翼地嗅著主人身上淡淡的氣味。那對于迪米烏哥斯而言無異于鎮(zhèn)定劑,每當(dāng)他因為思念造物主而心如刀絞的時候,只有主人的存在能夠撫慰惡魔的心靈。 然而這種安慰亦不會長久。最后的無上至尊同樣會陷入永眠。 迪米烏哥斯躺在床上。他細(xì)細(xì)地端詳著主人的面孔。惡魔與主人挨得極近,他輕輕地?fù)е魅说难?。因為連日的歡愛,主人的小腹總是一副微微隆起的姿態(tài),那潔白的皮膚上也常常沾染上惡魔的愛液。安茲毫無保留地安睡于惡魔的庇護(hù)之中,這種放松的姿態(tài)總是勾起迪米烏哥斯的欲望:本性中的嗜虐心與對主人的愛欲混合在一起,讓他渴望更多的交合,直到主人徹底敞開,容納下自己滿腔的愛意。 他無法離開……也無法違逆……他心甘情愿地融化在主人的懷抱中。因為期待自己的貫穿而微微顫抖的身體也好,到達(dá)頂峰而綻放出糜爛的粉紅色的臉頰也好,主人的靈魂、rou體,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迪米烏哥斯無法自拔。 像花苞一樣的安茲大人正因為自己而逐漸綻放。因為飽啖鮮血的緣故,原本蒼白的花瓣也變得紅潤美麗。而在那鮮艷而嬌嫩的花瓣下,隱藏著孕育生命的花的zigong。當(dāng)他吃飽了惡魔的血rou,就會自然而然地從終將凋零的花朵轉(zhuǎn)變?yōu)榭ò屠墓麑崱?/br> 迪米烏哥斯再一次抱緊了自己的主人。安茲早已習(xí)慣了枕邊人的身體,在睡夢中朦朦朧朧地抬起一只手搭在惡魔的腰上。 他會解決問題。 他會修建出永恒的王座,他的主人將熠熠生輝,永垂不朽。 而在拐點(diǎn)來臨之前,迪米烏哥斯會深深地珍惜和主人——戀人交頸而臥的每一分每一秒。 * “jiejie,jiejie?!瘪R雷小心翼翼地推了推身邊把臉埋進(jìn)雪堆里的亞烏拉。 “嗯……?” 回應(yīng)他的只有迷迷糊糊,像是沒睡醒的聲音。 “姊姊……迪米烏哥斯說,今天……好像安茲大人,回來哦?!?/br> “……” “……” “啊——?!” 亞烏拉猛地把上半截身子都從雪堆里拔出來。蓬松柔軟的雪花就像枕頭里的羽絨一樣飛灑在半空中。黑暗精靈的臉頰紅撲撲的——但這不是因為凍傷,而是興奮。 “真的嗎?!” “嗯,嗯啊……” 馬雷怯生生地握緊了手中的法杖。這片森林中的雪下的非常大。馬雷很喜歡樹上的冰花,卻對厚厚的雪地并不是特別感興趣。而亞烏拉卻非常喜歡玩雪:姊姊總是興奮地說著什么想要和芬在雪地里打滾的事情,一邊甩動著短短的頭發(fā),把發(fā)絲上的雪花甩的到處都是。 小小的黑暗精靈們坐在湖邊。巨大的湖泊已經(jīng)結(jié)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對于人類和森林精靈而言,冬天都不是一個溫柔的季節(jié)。人類和精靈對于寒冷的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對于更遠(yuǎn)方的圣王國而言,從秋季開始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毀掉了人類收獲的希望,而現(xiàn)在,無論是人類還是獸人都處于忍饑挨餓的狀態(tài)。每一個種族都寄希望于最后的勝利,敗者被剝奪一切,勝者則依靠吸吮敗者的血rou勉強(qiáng)活下去。 但對于精靈雙胞胎們來說,這只是一個需要亞烏拉克制住自己的天性,不要在冰層上使勁蹦跳以至于掉進(jìn)湖里的歡樂冬天。 “真是太好了!” 亞烏拉美滋滋地搓了搓手。他們倆都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過那位大人了。孩子們在森林中度過了一整個秋天,看著朱紅金翠的大森林一點(diǎn)點(diǎn)化為銀裝素裹的冰雪森林。雙胞胎很想和那位慈愛的無上至尊分享一切。分享他們看到的,聽到的,感知到的一切美麗的事物。 “我要努力,努力……讓安茲大人看到我們做出來的成果。” 馬雷認(rèn)真地說。他們倆都穿著與季節(jié)相稱的裝備。來自泡泡茶壺大人的體貼總是讓他們欣喜地不能自已。 蒼白的太陽照耀在冰面上。兩個小小的黑暗精靈擠在一起,給昨天用雪堆的芬里厄細(xì)細(xì)地掃掉一夜落雪后披上的雪花。這是個非常,非常美麗又圣潔的世界。 大雪會覆蓋所有的尸體。當(dāng)春天再一次來臨時,所有的血污都會被大地所吸收,回以鮮艷明麗的花朵。 天亮了。 只要拉開厚厚的窗簾就能看到外面的雪地和像是裹上了一層厚厚的銀霜的高大樹木,比結(jié)冰的葉子更加輕薄的光也會落到床上。但是根本沒必要這么做。 對于居住在這里的人而言,晝夜的交替并沒有什么意義。 只穿著襯衣和馬甲背心的迪米烏哥斯用戴著黑手套的手輕輕撫摸安茲光裸的脊背。無上至尊跨坐在惡魔身上,絲質(zhì)的睡衣沾滿了jingye后消失在床的某一角,二人就是保持這樣的交合姿勢溫存著。只要稍微坐起來一點(diǎn),jingye就會從后xue里流出,順著腿根流的到處都是,當(dāng)然也會把迪米烏哥斯的衣物弄的泥濘不堪。 “……悟大人,現(xiàn)在可以聽到我說話了嗎?” 安茲——換個名字,鈴木悟——虛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貼在惡魔肩膀上的臉頰依舊是濕漉漉的粉紅色,迪米烏哥斯的手從背部移到上方,摸了摸鈴木悟的臉頰。惡魔在確定主人失焦的眼神有了少許變化之后,才抱著他去了浴室。 在精神渙散的時候就進(jìn)入水中可能會對身體產(chǎn)生不好的影響。 當(dāng)浸入溫水的時候,安茲感到自己也像是要溶化于水中。迪米烏哥斯將淡紅的浴鹽粉末撒入浴缸,原本清澈的水很快變成了粉紅色。安茲偏著頭看著迪米烏哥斯在一旁脫下衣物,目光從惡魔長長的尖耳,一路向下,一直到那個地方——在迪米烏哥斯衣冠楚楚,正襟危坐的時候,他的性器卻被安茲握在手中舔舐,用后xue吸吮,終于兩個人都衣著凌亂,喪失了原本的優(yōu)雅與自矜。 這種異常的反差讓安茲不禁微笑起來。如果這是一個夢,那它必然是由最甜膩的糖果和最瘋狂的欲望攪拌而成……充滿了想象力。充滿了愛。 嘩啦。 又一聲入水聲。蒸汽裊裊,迪米烏哥斯從后面環(huán)抱著安茲的腰肢,溫柔地?fù)崦魅艘驗閖ingye而隆起的腹部。當(dāng)惡魔反復(fù)進(jìn)入他的主人時,這原本平坦的小腹就會因為性器的抽插而清晰地勾勒出涌動的形狀。 “別,別碰那里……咳咳,呼?!?/br> 安茲哆嗦著按住了迪米烏哥斯的手。他們的手交疊在安茲的腹部偏上,肋骨以下的地方。等惡魔頂?shù)侥抢锏臅r候,一種混亂的空白便會支配安茲的頭腦。他幾乎是會立即高潮:吐出舌頭,失去記憶,無力地任由惡魔擺弄。現(xiàn)在這個姿勢倒像是依偎在一起的父母討論mama肚子里的寶貝,不過,懷孕終歸只是一種幻覺,腹部隆起,rutou紅腫也都不過是迪米烏哥斯殷勤努力的結(jié)果。 (……清潔魔法真好用啊。) “悟大人,今天您的安排是?” 迪米烏哥斯輕聲細(xì)語地在安茲耳邊問道。在逃離納薩力克的第二天,他被托付了這個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喊過的名字。 “啊……” 安茲后仰,把全身的重力都卸在了迪米烏哥斯身上??紤]“這種松懈的姿態(tài)能不能被迪米烏哥斯看到”這種問題的時光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 和迪米烏哥斯在床上廝混似乎占據(jù)了他的大部分時間。當(dāng)然,床上生活并不是說無休無止的交歡。他把納薩力克的運(yùn)作體系完完整整的教導(dǎo)給了自己最忠心的守護(hù)者,其中甚至包括了第八層的“那些東西”的使用方法。剩下的時間里,他和迪米烏哥斯分享了很多照片,又講了很多故事。 安茲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鈴木悟的人生吐出來。他本以為這會是個很短的故事,但實際上能講的東西太多了?;薨档模瑳]有希望的鈴木悟的人生;YGGDRASILL中的,死者大魔法師飛鼠的旅程;還有叱咤風(fēng)云,屹立在世界樹之端,享盡一切榮耀的安茲·烏爾·恭公會的歷史。安茲就像給小孩子講睡前故事的母親一樣一點(diǎn)點(diǎn)地把過去的故事講給迪米烏哥斯聽。從在床上攤開,鋪了滿滿一床的照片里隨便抽出一張,就能講很久很久的童話。 對于迪米烏哥斯而言這些故事算是什么呢?明明是在魔法世界出生的惡魔,迄今為止卻只遇到過不成樣子的弱小人類。以迪米烏哥斯的實力本應(yīng)成為英雄譚中的最終BOSS才對——不對,以安茲的視角而言,應(yīng)該是輕松地斬落一個又一個英雄傳說,成為黑神話中的至高恐怖的大惡魔才對。在和迪米烏哥斯分享過往的華麗冒險的時候,那種輕飄飄的心情又回來了。往事歷歷在目,但故事落下尾聲之時的惆悵的寂寞卻多少減輕了。 “唔——今天迪米烏哥斯不需要工作嗎?” 在水下乖乖待著的金屬尾巴突然抖動了一下。緊接著就從身后傳來了像是無法忍耐欲望的嗟嘆聲。 “如,如果悟大人沒有安排的話,我想……如果能允許我在您身邊辦公就好了……可以嗎,悟大人?” 感覺不像是迪米烏哥斯平日里的措辭。但是悄悄地抬起來圈住悟的腳踝的尾巴卻把惡魔的心情暴露的一干二凈?!半m然有工作,但是想要陪戀人一起玩”這種心情就這樣被誠實的尾巴確鑿無疑地傳達(dá)了出來—— 哎,但是這顆在寂寞的胸腔里狂喜著跳動的心臟又是怎么回事? 安茲像是拼命要憋住歡喜那樣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粉紅色的水滴從指縫里落下。多么狡猾的惡魔……當(dāng)?shù)厦诪醺缢固岢鲎约旱挠蟮臅r候,安茲總是沒辦法拒絕他:正因如此才時常走到仿佛要被惡魔吞吃入腹的地步,身體也被弄成了這個好像是懷著迪米烏哥斯的孩子一般的樣子。 不過,安茲有一件不得不和迪米烏哥斯商量,然后馬上決定要不要去做的事情。 “迪米烏哥斯,”安茲從迪米烏哥斯的懷抱里坐起來,轉(zhuǎn)為面向他的姿態(tài),“馬雷和亞烏拉也在這里嗎?” “是的,悟大人?!钡厦诪醺缢瓜袷且呀?jīng)完全明白了,“請問您是希望在這里面見,還是在森林中會見守護(hù)者們呢?” “在外面見面可以嗎?” 安茲問道。 “屬下會確保您處于完全安全的環(huán)境之中?!钡厦诪醺缢刮⑽⒌拖骂^去,“……亞烏拉和馬雷也會很高興的。” “但是,嗯,關(guān)于我作為人類存在的事情……” “安茲大人只是因為試驗才會以人類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和原因?!?/br> “確實是這樣。” 安茲點(diǎn)了點(diǎn)頭。迪米烏哥斯從善如流的回答讓他多少安心了。兩個人的手指勾在一起。 * 伊萬夏大森林像是被凍結(jié)的音符,在白皚皚的大地上寫下一卷凝固的樂章。自然的剪子剪開了黑白兩色的紙畫,讓安茲得以漫游其中。異世界的冬季森林并不如鈴木悟從課本上學(xué)到的那樣肅殺而缺乏生機(jī)。像雪片一樣晶瑩剔透的蝴蝶拍打著翅膀,它們在湖上起起落落,像一群天生的舞蹈家——但被它們盯上的生物將會被吸食到流干最后一滴血。蝴蝶們喜愛在動物的腹腔里產(chǎn)卵繁衍,美味新鮮的紅rou和它們的潔白翅膀相得益彰。 但對于安茲而言,牽著守護(hù)者的手的時候就是沒有危險的。 從結(jié)冰的灌木叢旁邊走過,展現(xiàn)在安茲眼前的是一副冰雪樂園般的畫面。 在林木之間開辟出了空地,向下挖掘了大約五米的深度,整理出一大片空地??恐吘壥怯镁薮蟮模W耀著藍(lán)光的冰塊搭建起來的二層建筑。比安茲的身體要大得多的冰塊被切割、打磨成了各種形狀,完美地拼接在一起,搭成了充滿西洋風(fēng)格的洋樓,讓人贊嘆搭建這座洋樓的工匠的技藝之高超。在洋樓外的空地上則擺放著像是從游樂園里搬出來的木馬一樣的東西。在冰做的骨架上用雪堆出了皮rou,不知為何還染上了絢麗明亮的顏色,就像真正的旋轉(zhuǎn)木馬一樣。除此之外還有秋千和滑滑梯之類的東西。 和納薩力克第五層的冰潔牢獄比起來,這里才是真正的童話世界。安茲滑下坡道,來到空地邊緣。外套下擺的黑羽毛稍微有些蓬亂,而且沾上了雪花,不過安茲并不在意。迪米烏哥斯?fàn)恐氖肿呦蚰菞澭髽?,直徑走到門前。 “安茲大人,亞烏拉和馬雷正在里面等待您的降臨。” 迪米烏哥斯穿的是一身正裝,在光照之下,這身衣物就像是火焰從漆黑的焦木中竄出一樣流淌著巖漿般的色彩。在寒冬之中沒有什么比這樣的衣服更讓人看了感到暖和。當(dāng)然,迪米烏哥斯本來就熾熱的像火。 “嗯。”安茲抬頭看了看這扇門。守護(hù)者們就在后面。然而,敲門也需要勇氣。 安茲已經(jīng)攢足了勇氣。沒什么大不了的。門內(nèi)門外的人都很緊張,只有迪米烏哥斯平靜如水。 門終于還是被敲響了。 像是醞釀了整整一捧想要獻(xiàn)給安茲的思念后,門——終于被打開了。 “安茲大人……” “安茲大人!” 驕陽和皎月。兩種完全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兩個毛茸茸的金色小腦袋出現(xiàn)在安茲眼前。亞烏拉和馬雷簇?fù)碓陂T前,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無上至尊……一個穿著三件套,披著黑色斗篷的男人。有著瘦弱的身體和蒼白的臉。黑色的頭發(fā)。黑色的眼睛。眼睛里倒映出雙胞胎的模樣。 慈愛的微笑。溫柔。慈悲。有一點(diǎn)點(diǎn)惆悵。一點(diǎn)點(diǎn)寂寞。比咖啡更苦。比蜜糖更甜。 散發(fā)出甜滋滋的香味。散發(fā)出苦澀的香味。 散發(fā)出鮮血在火焰中干涸后的味道。非常苦,充滿了絕望,恐懼,堅韌,反復(fù)萃取后已經(jīng)分辨不出最開始的模樣的味道。用血包上了糖衣。 冷靜。 散發(fā)出無上至尊的獨(dú)特的氣息。 還有,身后那個守護(hù)者的氣味。 亞烏拉深吸了一口氣。 “安茲大人,歡迎回來!” “哎……唔,安茲大人,歡,歡迎回來……” 雙胞胎中的jiejie大大地張開了雙臂,好像有種要把無上至尊整個包住的氣勢。小小的弟弟畏縮地站在一旁,像是兩只雛鳥中被吃的胖胖的那只擠到一邊去的小鳥。安茲微微傾下身子,將兩只鳥兒都抱在了懷里。 “謝謝你們。我也很想念你們哦,亞烏拉也是,馬雷也是?!?/br> 安茲被雙胞胎簇?fù)碇呷肓朔块g。外部是冰塊的洋樓里面卻是一股春天的氣息,果然鎮(zhèn)守大森林的小孩子們還是喜歡春意融融的世界吧。冰墻和冰柱被開滿花朵的藤蔓以及一叢一叢的小灌木所覆蓋,割成六邊形的冰磚上鋪上了厚厚的毯子。跟著黑暗精靈們走入會客廳的安茲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個砌得很整潔的小水池,里面有一個非常迷你的小噴泉——水面上竟然還鋪著綠色的圓葉和黃色的花。 “啊,那個,那個是我做的……用魔法就可以了!” “真漂亮啊,馬雷?!卑财澝嗣R雷的小腦袋。馬雷羞澀的臉龐因為安茲的夸獎而迅速變成了紅色,眼中也有了光彩。兩個孩子陪著安茲在沙發(fā)上坐下。迪米烏哥斯則是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fā)椅上。 安茲非常高興。 “好久不見,總感覺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離上次見面也有幾個月了吧……我很想念你們。又能夠再見面真是太好了……” 雖然這么說可能會讓雙胞胎產(chǎn)生懷疑,但鈴木悟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悅。 “哎?……那個,安茲大人在做人類的實驗,很辛苦嗎?” 馬雷怯生生地問道。 “啊……確實很辛苦呢。但是看到你們,我覺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也就不辛苦了?!?/br> 小孩子的活力讓安茲感到很欣慰。在泥淖里掙扎的每一天都幾近窒息,但雙胞胎的笑容就像春天的幼苗一樣令人振奮。 迪米烏哥斯已經(jīng)提前對雙胞胎們說了什么。在夏提雅的暴動后,安茲大人去做了各種各樣的實驗。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所以現(xiàn)在保持著人類的模樣,身體也是純粹的人類rou體,因此萬萬不可以魯莽行動——一舉一動都要輕柔,但是稍微做一些打破禮儀的事情會讓主人更加喜悅。亞烏拉看著安茲露在外面的指尖,吞了一大口口水。 坐在安茲大人的腿上是絕對不可能的。 “安茲大人,請問可以……啊,我們有在很努力的工作!安茲大人請聽聽我們的匯報吧!” 亞烏拉大聲說。 “哎?哎?好的,告訴我這幾個月來你們都做了什么吧?!?/br> 安茲瞥了一眼迪米烏哥斯。沒想到惡魔竟然站起來走到房間外面去了——這是在做什么?。?/br> “啊,我們先是去了圣王國……” 當(dāng)?shù)厦诪醺缢苟酥t茶和餅干走進(jìn)來的時候,房間內(nèi)的三個人已經(jīng)完全脫離主仆的那種姿態(tài)。悟大人懶洋洋地倚在沙發(fā)上;馬雷窩在悟大人的懷中,把頭枕在主人的胸口;亞烏拉則像小狗一樣仰面朝天躺在悟大人的腿上。亞烏拉的手里拿著一張很大的地圖,正在眉飛色舞地和主人說著什么。 “迪米烏哥斯?” “啊,這是我和姊姊做的餅干……安茲大人,可,可以嘗,嘗一口嗎?” 馬雷水汪汪的眼神讓人無法拒絕。雖然總是佩戴著營養(yǎng)戒指,因此不需要進(jìn)食,但機(jī)會難得,又是孩子們的一片心意,嘗嘗也無妨。 安茲先把亞烏拉輕輕地扶起來,再起身拿起一塊餅干放入口中。 “……很美味,亞烏拉和馬雷是什么時候?qū)W會制作餅干的呢?” 說實話只是普通的黃油餅干。普通的面粉,普通的糖,普通的烤箱,或者別的什么加熱工具。但是孩子們的心意為它添加了變得更美味的魔法。 “從佩絲特妮那里學(xué)來的,雖然我們沒有烹飪相關(guān)的職業(yè)技能,但是佩絲特妮說基本的料理好像也是可以做的?!?/br> 說來也是。雖然制作餅干也是料理的一種,但如果把制作步驟分割成一個一個的小項的話,即使是沒有烹飪技能的守護(hù)者們也能做出來。只要簡單地劃分成把兩種物質(zhì)混合在一起,把混合物通過物理方式塑造成另一種狀態(tài),對混合物進(jìn)行加熱這樣的步驟,應(yīng)該也是可以做的。 “啊——” 亞烏拉張大了嘴巴。安茲把一塊餅干放進(jìn)了黑暗精靈的嘴里??吹芥㈡⒈恢魅擞H手喂食的馬雷攥緊了安茲的衣服。 “馬雷也想要嗎?來……” 弟弟也吃到了餅干。 “迪米烏哥斯……唔,剛剛?cè)プ鍪裁戳??花了那么久??/br> ——本來想說的是迪米烏哥斯要不要吃。但是這句話跑到舌頭尖的時候又被安茲咽了回去。 (那能怎么辦,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在孩子面前做比較好……吧?是嗎?) 沒辦法再問心無愧的說“迪米烏哥斯也是我的子女”的安茲,想到喂食這種事情就會不由自主地拐到戀人的情趣上面。在雙胞胎面前做這樣的動作,很難保證不會讓小孩看出異狀。更何況在和迪米烏哥斯廝混的時候就沒有做過什么喂食之類的事情,硬要說的話只有—— “啊,安茲大人!是不是噎住了?!” 馬雷慌張地?fù)渖蟻磔p拍安茲的脊背。無上至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就能把從脖頸上蔓延出來的鮮紅洗掉。 “——我沒事。迪米烏哥斯,剛剛你說了什么?” “……沒什么要緊的事情,安茲大人?!?/br> 迪米烏哥斯回以平靜的微笑。 方才只是和潘多拉·亞克特通訊了一次而已。 “這樣啊……” 安茲回避著迪米烏哥斯的視線。害羞的事情去床上解決比較好,在這里他可不想被年幼的守護(hù)者發(fā)現(xiàn)什么。 “安茲大人,我們來玩吧!……” “哎,哎,好的……” * “呼……小孩子真有精神啊?!?/br> 安茲枕在迪米烏哥斯的腿上喃喃自語。 在嬉鬧了大半天后,在溫泉水里消解壓力真是太幸福了。但洗完之后枕在戀人的腿上的幸福感更在其上。 “冰籠里的蝴蝶也很美……啊,我不想養(yǎng)在這里,只要看一眼就夠了?!?/br> 雙胞胎們在洋樓的花房里養(yǎng)了很多蝴蝶。紅紅白白的蝴蝶在冰做的籠子里起舞,雖然紅蝴蝶是因為鉆入飼料,也就是紅rou中飽餐后沾上了鮮血才會變得如此艷麗。但殘酷的風(fēng)景依舊很美麗,嘛——在馬雷天真無邪的笑容中,安茲也覺得紅蝴蝶很漂亮。 在確定雙胞胎的精神狀態(tài)后,安茲就安心了。 “悟大人,今晚我要去處理一些事務(wù),一旦完成就會立即歸返。不過還是請您脫下營養(yǎng)戒指,這樣能夠保證更高的睡眠質(zhì)量。” 這時,迪米烏哥斯輕聲對他說道。 “哎——?什么……?” 安茲在迪米烏哥斯的大腿上翻了個身,盯著守護(hù)者的衣褶發(fā)呆。 “我沒關(guān)系的,迪米烏哥斯。注意安全哦,不要太著急,慢慢來就好了?!?/br> 無上至尊聽見自己這么說。 惡魔的手指輕柔地?fù)崦谒难鼈?cè),像是要緩解不安。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悟大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