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眷屬
天氣回暖之后,街上的人也像樹上抽的芽一樣漸漸多了起來。 符黛之前跟著陳玉去相熟的店鋪里裁了兩身春衫,原本娘兩個今日要去取,不過陳玉跟著符秋生去喝喜酒了,符黛便自己出了門。 走之前符黛接到了蔣楚風的電話,蔣楚風聽她要出門,千叮嚀萬囑咐了好一頓,讓符黛不耐煩地打斷,直說他像個老婆子一樣。 蔣楚風對著傳來盲音的聽筒,還沒嘮叨完的話只能咽了回去。 符黛不喜歡出門上街身后跟著一群看起來兇神惡煞的保鏢,可蔣楚風不放心,只能又找了些身手不錯的女將,專門貼身照顧她。 都是姑娘,反而能時刻都跟著,符黛也不會覺得那么不自在了。 只不過身邊這些姑娘都太客氣了,讓符黛總感覺自己是舊王朝的寵妃一樣。 “太太要回府還是去找九爺?” 符黛剛出了店門,手里的東西已經(jīng)被人接了過去,她見自己的女保鏢說話的同時還不忘微微弓著腰,輕嘆著擺了擺手,“說了多少次了,不必這樣?!?/br> 女保鏢不說話,只是把頭又低了幾分。 符黛摸著自己的臉,反思起自己是不是哪里十分嚇人。 左右時間還早,想必蔣楚風還在忙著,符黛也不想早早回去,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看見對面有個十分雅致的咖啡廳,便打算進去坐坐。 咖啡店的門面不大,不過勝在精致。 符黛點了一杯咖啡,臨窗看著街上發(fā)了會呆,聽到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就說看著眼熟,真的是二小姐?!?/br> 符黛一回頭,看見羅盈端著托盤搖曳生姿地走了過來,將騰著熱氣的咖啡放在了自己面前。 看見符黛臉上的訝異,羅盈笑道:“這是我跟朋友合開的店,小本經(jīng)營,平日里撿兩個生活費?!?/br> 羅盈跟在符海仁身邊這幾年,也攢了一些積蓄。符海仁死后,她也沒有一走了之,把之前的宅子挪了一半租了出去,再加上這經(jīng)營的店面,生活倒也寬裕。 再者,老太太還在,符秋生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管。 說起家里的情況,羅盈也沒有愁眉苦臉,擺著手道:“家里那個老的受了一頓打擊,現(xiàn)在倒是安生了不少,小的也懂事了,平日不過一口吃喝,費不了多少心思?!?/br> 符黛點點頭,也真沒想到羅盈會留下來,大抵是年少時顛沛流離苦過了,現(xiàn)在偏安一隅也不想再多動彈。 店里雇了一個侍應生,不必事事都需要羅盈張羅,不過因為是新店,現(xiàn)在許多年輕人也都喜歡趕趕新潮來此地約會,一時間客人也是絡繹不絕。 羅盈坐著跟符黛說了會話,便要起身去忙,見符黛椅子上放的東西,便隨口一問:“二小姐一會還要去哪里逛?我倒新發(fā)現(xiàn)了幾間服飾店,二小姐有空可以去看看?!?/br> 羅盈一向穿戴得時髦,符黛也很欣賞,聞言便記下了她說的地址,又道:“一會看完中醫(yī)我就去逛逛?!?/br> 符黛自從上次受創(chuàng),小日子來得都不怎么規(guī)律,根基一直沒有補上來。她怕往后受孕困難,所以也跟蔣楚風說過,想尋個靠譜些的中醫(yī)看一看。 “二小姐要看中醫(yī)?”羅盈對符黛之前的事也有所耳聞,猜想她可能就是為著調養(yǎng)身體,當下也沒戳人痛處,憑著記憶給她說了處地方,“前面的大街中央有間靈草堂,百年老字號了,聽說在南北兩地開了不少分號,是做得最大的中藥行,二小姐可以去那里看看?!?/br> “你可真是個百事通,看來往后有什么事找你就對了?!?/br> 聽著符黛的玩笑,羅盈也笑了,“二小姐若不嫌棄,有什么事只管來問我,這越州城的吃喝玩樂、衣食住行,倒沒有我不清楚的!”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告了別,符黛出門看了看方向,便讓司機把車子開去了靈草堂。 符黛以往不曾接觸過中醫(yī),倒是不知道越州還有如此大的中藥堂,見門庭那里來來往往都是人,不禁有些驚訝:“想不到這中藥店還跟趕集一樣熱鬧?!?/br> 符黛看了一圈,見前面的隔間門口還排著隊,想必要看診也得不少時候,便打算改日再來。 快到門口的時候,符黛見對面的閣子里出來個人,一身筆挺的軍裝在人群里十分顯眼。 “沈少帥?”符黛還真有些驚訝在這里遇到沈鐸。 沈鐸往前走了一步,打招呼的方式也十分簡短特別:“來看???” 符黛張了張嘴,只得嗯了一聲。 沈鐸抬起手,將符黛往前請了一下,一邊朝向后面跟出來的一個斯文青年,一邊道:“薛大夫頗得祖上真?zhèn)鳎梢哉宜??!?/br> 那薛大夫也沒想到一出門沈鐸就給自己塞了個病人,愣了一下后急忙反應過來,見符黛似乎跟沈鐸相熟,便往里一請,“小姐移步里邊?!?/br> 聽沈鐸的話這位薛大夫想必有兩把刷子,符黛朝沈鐸報以一記感激的微笑,跟著人走了進去。 沈鐸旋即又跟那位薛大夫道:“那改日我來接你們,到時候把日子定一定?!?/br> 薛大夫點了點頭。 符黛聽了,由不得猜想沈鐸說的事。她以前聽蔣楚風說沈鐸跟一家的姑娘訂了親,似乎就是姓薛的,看樣子他們離喝喜酒也不遠了。 符黛從靈草堂出來的時候,蔣楚風已經(jīng)在門口了,看見她手里拎了兩串藥包,眸光之間閃過一絲了然,伸手接了過去,繼而抬頭看了看門框上方的牌匾。 “靈草堂的應該不錯,不過不能讓他們配丸藥么?” “大多的中藥都這樣,哪是什么都能配成丸藥的。”符黛空了手,挽住了他拉開的臂彎,“再說了又不是你吃,瞧你這眉頭都快打成死結了?!?/br> “我是為了誰?!笔Y楚風見她又嫌自己煩,不禁咬牙捏了把她的鼻子。 符黛笑著歪向他,臉上的明媚與春日的暖陽遙相呼應,泛起一片柔色。 “回家么?”蔣楚風一手拎著藥,一手拉著要去踢路邊石子的符黛。 符黛蹦了兩蹦,又偎回他身邊,道:“陳女士說晚上回來要做拿手好菜,所以叫我們一起去。” “也好,多吃兩頓媽做的飯,把rou快點養(yǎng)回來。” 蔣楚風說著單臂抱著符黛的腰往起提了一下,顛了顛她的重量。 符黛借著他的力量抬了下腳,笑問:“怎么樣,是不是比上回又多了些斤兩了?” 蔣楚風略微滿意地點著頭:“嗯,過不了多久又可以開動了?!?/br> 符黛撅嘴甩開他,朝前了幾步倒退著沖他刮臉:“你個大尾巴狼!” 蔣楚風見狀,很配合地佯裝張開了血盆大口,朝著她嗷一嗓子竄了上去。 符黛驚得一叫,下意識就撒腿跑,最后還是被蔣楚風一把逮住了。 兩人就勢偎在一起,看著江灘邊上落日余暉,雖然沒有說話,可心里盡是滿足。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啊?!?/br> 蔣楚風聽到符黛忽然感慨地念了一句詩,覺得這種傷春悲秋的情緒可不適合她,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道:“夕陽之后還有璀璨夜色,夜色之后也有朝陽初升,日復一日,美色依舊,所以說也不算可惜?!?/br> “說的也是。”符黛頗為贊同地點了下頭,忽而又朝向蔣楚風露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隱隱帶著一絲羞澀,“不過我覺得,有九哥在的景色才是最美的!” 突如其來的一句告白讓蔣楚風也愣了一下,他低頭吻了下符黛的前額,伴著溫柔笑意落下一句:“我亦如是?!?/br> 這天地四季,春有花夏有雨,秋有月冬有雪,唯有彼此相伴才不負這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