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息著，臉上滿是汗水。弗萊明和格里弗斯仍在休息。他從通鋪上起身，將背簍背在身上，走下旅館樓梯，坐在大堂昏暗的角落里。

    幾個雇傭兵這時候還沒睡，仍在強撐著打牌。舞女們離開了，之前的客人醉醺醺翻倒在地上。看他們敞開的衣物，興許值錢的東西都被摸走了?？諝饣鞚嵋黄蛔〈蛄藗€噴嚏，引得吧臺旁守夜的人翻了個白眼。

    微光已經(jīng)將大街照得清晰可見，來來往往的人踩在黑色的污泥中。有人正從二樓的窗子里朝下傾倒穢物，他躲閃著，看著一個老乞丐正對著頭頂?shù)拇皯袅R罵咧咧。

    “杜波依斯，杜波依斯，你可曾看見？這是您的神圣王國，人民安居樂業(yè)?！?/br>
    “杜波依斯，杜波依斯，你可曾聽見？鬼魂飛上樹，孩子瘋癲癲?！?/br>
    “哦，杜波依斯，愿您的金鞋跟絕不沾染黑泥，愿您的情婦像小奶牛般白皙?！?/br>
    他望著街邊的一棟房子，一個左臉上滿是污瘡的女人在二樓嘶啞地唱著，樓下經(jīng)過的孩子快速的跑開，高喊道：“丑女人，壞女人，巫婆叫她惹人厭！腫眼泡，彎鼻梁，聲音嘎嘎浸黃蓮！蕩婦起床嘍，蕩婦開窗嘍！蕩婦開始今天的買賣嘍！”

    晨光照到泥濘的小路上，破舊的棚子頂，綠色的衣裙，掉漆的木板車，開了口子的木桶，彩繪玻璃窗，干凈的地磚，神情傲慢的門童，角落里的枯萎野草，領口敞開的巡邏衛(wèi)兵……光照到未被遮蔽的每一件事物上，他看著自己的衣物，又想起白色長袍。

    “雅各布，克萊蒙特，克萊蒙特，雅各布……”他嘻嘻哈哈地重復著，露出詭譎的微笑。

    “克萊蒙特?漢默，你在這里呀！”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他轉身，“弗萊明，嘻嘻，這么早啊?！?/br>
    “睡了一天，有些餓了?！边h處的人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旅館里的飯難吃的要命，試試這個，嘗起來還不錯！”

    “嗯～”

    “我就說我的眼光還不錯吧，格林就是不信。”弗萊明神氣地舉著自己手里的東西，臉上氣鼓鼓的。

    他吃了一口東西，問道：“格林？”

    “哦，是格里弗斯。我們是鄰居，從小玩到大。他特別聰明，一直帶著我到處跑。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跟著他，準沒錯。”

    “對了，克萊蒙特，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嗎？”

    旁邊的人問道，“我就想跟著格里弗斯到處看看，要是能順便賺點錢，那就更好了?！?/br>
    “我想做的事……讓我想想……嗯……好像沒有?！彼f。

    “哈，那就跟著我們吧，格里弗斯肯定有打算的！”

    嘻嘻，當然沒問題。他在心里回答。克萊蒙特最喜歡聽別人的話了。

    他點點頭。

    「我的主人，您又當著洛倫的面欺騙別人了?！构治镌谝挛锵?lián)崦纳眢w，膨脹。

    「我不是你的主人，怪物?！?/br>
    「我們可是一體的，我的騎士?！固鹛鸬穆曇粽f道，「我們在一起，嚴絲合縫，完美無缺。」

    潮水浸潤著種球，冰涼的，填滿每一寸。

    “這是什么？”弗萊明撿起一個東西，自言自語道。

    “不清楚，沒準里面藏著什么東西也說不定?！?/br>
    “那我得留著這個?！备トR明將東西擦了擦，放回口袋，“我聽說有人在路邊隨便撿了塊石頭，回家一看，結果發(fā)現(xiàn)是塊非常大的寶石。我把這事講給格里弗斯聽，他后來就老是用這個來笑話我。你別把我撿石頭的事和他講哦，要不然他又得說我一頓了?！?/br>
    “不會的?！彼参肯胫氖碌娜?，“除非你自己要和他說?！?/br>
    “那就好?！备トR明放松了些。

    兩人循著來時的路，慢悠悠往回走，再回到旅店時，已經(jīng)天光大亮了。

    “哎？格里弗斯，你也出去了？”弗萊明看著正在吃東西的人，問道。

    “克萊蒙特還和我打了個招呼，就你還瞇著眼睛，時不時打呵欠?！?/br>
    弗萊明扭頭看向身旁的人，只見對方面帶微笑，頗有些揶揄的意味。

    頭發(fā)亂糟糟的人拉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把腦袋埋的低低地。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弗萊明。”格里弗斯說，“我們等下就出發(fā)，大家記得帶好自己的行李。哦，克萊蒙特，你已經(jīng)背上了。等下去霧影森林可是要準備不少東西，也不要太多?！?/br>
    格里弗斯說完起身走向樓梯，不過上樓之前，他又回身朝弗萊明這邊看了眼，搖了搖頭，似乎嘆息了一聲，然后踏上臺階。

    弗萊明偷偷地望著格里弗斯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樓梯，接著望向身旁的人。他抿著嘴，沉默了會兒，長長的睫毛不停嗡動著，撲閃著，像只在半空中飛舞的蝴蝶。

    弗萊明起身，朝樓梯走去。

    「我的騎士，要騎會兒馬嗎？或者，我做您的騎士也行？」

    「滾?！?/br>
    「哎呀呀，您就這么不情愿么。」

    “嗯哈～”他強忍著呻吟出口，并沒有人注意他。

    「嘻嘻，您瞧，我做您的騎士的時候，是不需要您同意的?！固鹛鸬穆曇粽f，「您做我的騎士，嘻嘻，我非常樂意?！?/br>
    旅店里又開始熱鬧起來，一個背著背簍的樵夫坐在角落里，瞇著眼睛昏昏欲睡。

    怪物在他身體里蠕動舔舐，一雙無形的手臂環(huán)繞著他。漂亮的頭顱，哦，是他自己的腦袋，在微微　　呻吟。

    他幾乎已經(jīng)感受不到種球了。

    舔舐的感覺，哦，密密麻麻的，千萬株小可愛在扭動摩擦。哦，他在生長，將根穩(wěn)穩(wěn)地扎進最深處。哈啊，他在這里，他在那兒，他在蠕動，他在糾纏，哦，他是所有的一切，他還是他，嘻嘻。

    他是克萊蒙特。他回想著記憶里的一切，主動起來。

    怪物親吻著他，擁抱他，纏繞他，將他裹得越緊。哦，對，就是那兒，哦哈哈哈哈……他不需要克萊蒙特那個騙子，只要他成為克萊蒙特，就沒有人會騙他，嘻嘻。

    「對，只要你成為克萊蒙特，就沒有人能騙你?！固鹛鸬穆曇粽f?！笡]有人能騙我們而不付出代價?！?/br>
    「我們？」

    「不，是我，嘻嘻?！?/br>
    「嘻嘻，是我，是克萊蒙特?漢默。」

    旅館角落里的身影輕笑著，抬頭看向收拾好了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