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妹身上的男人
有沈鐸這尊大佛在,杜夢婷的事情也沒激起多大的浪花,噗通一下沒了響動。 薛正揚還納悶:“你們倆一天在一起不談自己的情,怎么盡往我身上cao心?”反觀他跟沈督軍也是一天天地就盼著他們能擦起點大火星子,偏生這倆還擔心些有的沒的。 “我這不是怕你被騙了?!?/br> 薛正揚一瞪眼,“我是那么容易被騙的人么?你說說你,閑著沒事能不能cao心cao心自己?你跟沈少帥——” 沒訂婚的時候催訂婚,訂了婚又催結(jié)婚,薛妙引覺得他一天到晚事事的,不由煩道:“哎呀你好煩!走不走了?” 薛正揚見她已經(jīng)聽不進去,只得閉上嘴,跟前頭的掌柜打過招呼先回去了。 兄妹倆都是注重養(yǎng)生的人,基本除了太遠的地方都會走路活動。眼下太陽剛落山,氣候正是涼爽,一路楊柳繁花,倒也愜意。 這樣怡人的氣候,街上自然不會清寂,加之車流穿梭,四處都透著喧囂。 薛妙引正扭頭跟薛正揚說話,身邊猛地擦過去一個人,將她手里的包狠狠一拽就跑。 薛妙引愣了一瞬,想不到大庭廣眾之下被搶了,反應過來之后面色都扭曲了,從薛正揚的錢夾里掏了一把鈔票,攔住路過的黃包車,一指前方,“給我追!” 薛正揚比她還愣神,見她催著黃包車跑沒了影兒,急得在原地直蹦。 那車夫見薛妙引拿出來的兩張大鈔,也卯足了勁兒跑,差點就要超過了搶包的人。眼見那人從旁邊的巷子里鉆了進去,薛妙引生怕逮不著人,也匆匆下了車,踩著小高跟噠噠噠地追了進去。 一個包沒什么,可薛妙引就覺得平白被搶心里不服氣,這一路追出來也沒想別的,等把人堵在了巷子盡頭,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那人看著面前的墻壁,原以為走投無路,轉(zhuǎn)身看到薛妙引一個人,頓時面露猙獰,甩著手里的包肆無忌憚地朝她走過來。 薛妙引心里咯噔了一下,眼見對方拿著把刀伸過來,趕緊抓下頭上別發(fā)的發(fā)卡防身。身后驀然響起一陣腳步聲,薛妙引緊張之下側(cè)過頭,還沒看清情形,就見面前那人被踹飛了好幾尺。 沒了眼前的威脅,薛妙引才看清后面來的人,不是沈鐸又是誰。 沈鐸的氣息也有些喘,他收回腿扶了扶帽檐,才轉(zhuǎn)向薛妙引。 “一個人追出來,不要命了?” 薛妙引被他微斂的神色震了一下,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犯傻。 沈鐸也是剛從一個飯店出來,剛巧在巷子口那里看見她跳下黃包車,穿著旗袍踩著高跟鞋還跑得虎虎生威,直覺發(fā)生了什么事,所以才緊跑了幾步跟上來,好在趕得及時。 沈鐸撿起手提包遞給薛妙引,并沒有理會地上被踹得起不來的人。 薛妙引慫慫地接過包,一動步子才覺得腳踝上一陣刺痛,下意識伸手去扶墻邊立的一排竹竿,卻沒扶穩(wěn),嘩啦啦全傾了過來。 沈鐸反應迅速地一把撈過她,手臂撐著另一邊墻,替她全部擋住了。 薛妙引正望著沈鐸家常幽黑的眼睛出神,就聽到薛正揚也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一路叫得嘰里呱啦:“臭小子敢輕薄我妹!” 薛正揚護妹心切,老遠看見一個大男人緊壓在自己妹子身上,抄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掃把,照著沈鐸的后腦勺就是一下,看清楚沈鐸那身軍裝以后,才猛地愣住。 沈鐸微微蹙起眉,并沒有過多的反應。 “少帥……少帥你沒事吧?”薛妙引都驚了,連忙去看他的后腦勺。 薛正揚看清人,當即就扔了手里的兇器,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薛妙引惱道:“哥你干嘛!人都沒看清楚就打!” 薛正揚理虧地囁嚅:“我這不是擔心你,一時看岔了……” 薛妙引無奈地搖了搖頭,欲繼續(xù)看沈鐸的情況,他卻抬了下手,淡淡道:“沒事,還能不能走?” 薛正揚聞言,又緊張起來:“哪兒傷著了?” “就是腳崴了一下?!毖γ钜忾_腳踝上的皮扣,把已經(jīng)腫了一半的腳伸出來,微微活動著。 “穿著高跟鞋還追賊,沒把你能耐壞!”薛正揚一邊數(shù)落,一邊蹲下身看了看她的腳踝,略松了一口氣,“沒傷到骨頭,回去我給你擦點藥酒。” 薛正揚正待說背她出去叫輛車,就見沈鐸一彎腰,將薛妙引打橫抱了起來,跟隨后而來副官交代了幾句,就由巷口出去了。 薛正揚看了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默默地將自己方才的掃把踢遠了一些,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家里的人之前就接到薛正揚的電話,說一會回來吃飯,等了大半天兄妹倆一個沒見,也開始著急。不多時,聽到門房那里的響動,看見薛妙引被沈鐸抱著回來,均是又喜又驚。 “妙妙這是怎么了?” 大姨太忙上前詢問,四姨太幾個則趕緊叫人把花廳的門開大了兩扇。 薛正揚拎著薛妙引的包走在后面,輕哼了兩聲:“咱們家可出了個女英雄,單槍匹馬去追搶劫的,可不是自己栽了。” 一幫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聽到搶劫兩個字就心驚,得知薛妙引還去追了,不由一陣后怕,一個一個上來數(shù)落她。 薛妙引的腦袋都快點被數(shù)炸了。 薛正揚取了藥酒來,在掌心搓了幾下,剛放到薛妙引腳踝上,就聽到她殺豬一般地嚎叫。 薛正揚是個大夫,平日里跌打損傷醫(yī)過了不少,面無表情地繼續(xù)發(fā)力。 薛妙引只能抱著一旁的沙發(fā)靠墊,咬牙悶哼。 一大家子人都圍在跟前,盯著薛妙引腫成豬蹄一般的腳。沈鐸看了下她因為出汗而蒸得微粉的臉頰,視線收回的時候在她開叉處露出來的腿上一劃,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恥地硬了。 沈鐸頭一次覺得身處人群之中這樣尷尬,趁著勢頭還不猛,陡地起身。 眾人都被他忽然的動作吸引過來,十來只眼睛齊齊看過去。 沈鐸輕咳一聲:“借用一下洗手間?!?/br> 四姨太忙叫來個傭人給他領(lǐng)路。 過了一陣后,沈鐸從后面出來,正要繞去花廳,碰到了五姨太告訴他:“妙妙在房里呢,少帥從這條卵石路走過去就到了?!?/br> 沈鐸原本想打道回府,想了想后又折轉(zhuǎn)了步子。 薛妙引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即便散著頭發(fā)腫著腳,也依然不肯減弱自己的精致,青竹暗紋的綠邊旗袍,勾勒著她姣好的曲線,即便坐著都叫人覺得養(yǎng)眼。 沈鐸想起先前她撒丫子跑開來的樣子,頓時有些忍俊不禁。 薛妙引覺察他眼神中的揶揄,搖了下腫起來的那只腳,咔嚓啃了一口蘋果,鼓著腮幫道:“我這一世英名算是毀了。” 說起來沈鐸也挺佩服她,不明白她踩著高跟鞋是怎么跑起來的,估計那一路上都被她的鞋后跟釘了一排窟窿。 薛妙引啃完了蘋果,揚手朝著門邊的簍子里扔果核,卻失了準頭。 沈鐸好脾氣地走過去,將果核撿起丟了進去。 他的舉動讓薛妙引有絲受寵若驚,莫名又有種他屈尊降貴折煞她的感覺,忙遞過去自己的手絹讓他擦擦手。 輕薄的蠶絲手絹在沈鐸略微粗糲的指尖輕拂而過,絲滑無比,但終究不及那柔荑無意間的觸碰。 沈鐸覺得自己大概是中了一種叫“薛妙引”的毒,只要是她,總能勾起他以往不曾有過的沖動。 沈鐸不反感這樣的感覺,卻依舊有些懊惱,因為它總會讓自己失于理智。他偏頭看了下半歪在美人榻上的薛妙引,有些無奈她的無知無覺。 薛妙引覺得兩人干坐著也怪無聊的,便主動找事情做,單腳蹦著去旁邊的書架上找東西。 “要找什么?”沈鐸見狀,忙跟上前。 薛妙引指了指上面藍色的相冊,“那個!” 沈鐸依言取了下來,就勢將她攔腰一夾,就帶回了美人榻上。 薛妙引的個子在同齡人里也算拔尖的,可被沈鐸這么一襯托,就顯得嬌小孱弱起來。她有些驚訝沈鐸的臂力,坐下來的時候還忍不住偷偷揩了把油。 果然結(jié)實有力! 相冊里都是薛妙引在外留學時的一些照片,她一張一張講述,沈鐸也耐心地聽著,偶爾也會搭兩句話。 照片里除了一張大合照有同樣膚色眸色的人,其他的不可避免都充斥著各色的洋人。沈鐸看見其中一張,應該是薛妙引參加什么活動有人抓拍的,上面她正跟一個青年男人做著貼面禮。 薛妙引見他將相冊整個拿過去,忙解釋道:“這是我參加學術(shù)交流會時同學拍的,這個是負責我們學系的教授!” “你們教授挺年輕。” 沈鐸點了點保存完好的照片,依舊是沒有起伏的語氣,卻讓薛妙引感覺到了一重壓力。 她卷著頭發(fā),訕訕道:“看著年輕其實都三十好幾了,而且外國人你也知道,禮節(jié)就是那樣的……” 這個“三十好幾”頓時讓沈鐸也覺得中了好幾箭,他抬眼問:“你覺得三十好幾很大?” 薛妙引看著他的臉,暗叫糟糕,連忙補救:“不大不大,男人三十一枝花嘛!” “嗯?!鄙蜩I不辯喜怒,又將目光放回了照片上。 “……”薛妙引覺得怎么說都不對勁,小心翼翼地湊到他跟前,“生氣啦?” 沈鐸被她問得一頭霧水,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小氣到生一張照片的氣吧。 “那就是吃醋了?”薛妙引彎起眼眸,瞳仁里散著小星星。 關(guān)于這一點,沈鐸真的很不想承認,難得沉默了一下。 薛妙引覺得這樣的沈鐸反而又多了些平易近人的味道,一時也沒了方才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笑著將他的脖子一摟,玩笑著也行了個貼面禮。 沈鐸一偏頭,薛妙引的嘴唇剛好在他臉上擦了一下,留下一道淺淡的口紅印。 “啊……不好意思!”薛妙引忙伸手去擦那道印子,不期然對上沈鐸的目光,像是忽地一下就被其間的深邃吸進去一樣,呆愣愣的。 就在兩人不自覺地吸引靠近的時候,房門嘩啦一開,薛正揚待要扯開嗓子說什么,就看見他們一個坐著一個半躺著,一個半壓在一個身上的情景。薛正揚反應了一瞬后生生把話咽了回去,一個字都沒說轉(zhuǎn)身就出去了,要是有把鎖,他估計會鎖上門也不一定。 兩人心中何嘗不是暗自懊惱,卻只能裝得若無其事。 沈鐸站起身來,戴回自己的軍帽,聲音摻雜了幾分沙啞的柔意:“我先回去了,改天再來看你?!?/br> 薛妙引還有些愣愣地朝他揮了下爪子,目送他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