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言確實沒有持續(xù)多久，當天晚上拉瑟福德去給梅格監(jiān)測體溫并且送食物時，他看見梅格的精神狀態(tài)確實不是太好。

    他的頭發(fā)比平時似乎更加凌亂，幾乎蓋住了半張臉，另外半邊也籠罩在了無生氣的陰影當中。深陷的眼眶，弓起的脊背都讓人感覺他狀態(tài)差勁。

    并不是身體狀況上的疲憊，而確實就是，精神上面的頹唐，這種感覺非常明顯，盡管在拉瑟福德進入房間的時候，他的表情立刻明媚了起來，很刻意，但也打消不了他帶給人的感覺。

    “晚上好，拉瑟福德醫(yī)生?！彼踔林鲃有χ５麓蛘泻?。

    “晚上好?！?/br>
    所以，拉瑟福德不得不用溫柔的語氣跟他說話。

    這天梅格意外地安分。拉瑟福德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稍微探討一下他所聽到的事情：“你昨天晚上聽到什么聲音了嗎？”

    梅格歪著頭，顯然沒有很理解他的意思。拉瑟福德不得不更清晰地問：“……那，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樣？我是指……”

    “哦哦哦，我知道。”在一些拉瑟福德不知道如何說出口的事情上，梅格時常打斷得非常善解人意，“你沒有留下來看嘛，我還是覺得挺可惜的。我一直和我自己玩到完全沒力氣動彈了為止，那還是挺刺激的。我換了幾種姿勢，從不同的角度插入，到最后給我一種……”他突然停頓住了，表情也有一點僵硬。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始接上，但這一會兒時間竟能突然將他說話的聲音變得低沉和沙啞，“給我一種……一種馬上就快要死了的感覺。很……美妙?！?/br>
    拉瑟福德嘆了口氣：“那正是我想跟你說的，過度自慰非常傷害身體。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平時盡可能地想辦法壓制自己的這種欲望?！?/br>
    “不用擔心?！泵犯竦难凵窨斩?，“今天起床，我確實發(fā)現(xiàn)昨天太過火了之后，我對用橡膠棒子捅自己的那個洞稍微有點……失去了興趣。就連現(xiàn)在看到你，我親愛的拉瑟福德，也是如此。雖然我很樂意見到你，但我的yindao現(xiàn)在還是干干的?！?/br>
    “好，不過別說得像我很期待什么似的?！崩５潞谥樀?，走過去給梅格遞體溫計，看著他順從地接過然后放在自己的腋下夾緊。

    在他不知道如何正確治療性癮的滿足下，對于梅格這種性欲突然消失的狀態(tài)，拉瑟福德除了暫時安心之外，更多的還是對于他覺得這并非會延續(xù)很久而發(fā)愁。

    而且這顯然不是正確的治療方式——老天，把他cao到?jīng)]有力氣，他就不會再想被cao了。這總結(jié)出來簡直就是句廢話。

    唯一比較好的是，聽梅格這么說以后，他可以暫時不用想拜托他不要叫得那么大聲引起醫(yī)院里其他病人恐慌的措辭了。

    “不過……我現(xiàn)在感覺……”梅格輕飄飄地說著，“如果我再狠心一點，就那么把我自己干死在床上的話，好像也挺不錯的。除了聽起來不太好聽……像個笑料?！?/br>
    拉瑟福德皺了皺眉：“好了，停止你不著邊際的幻想。實際上如果你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按照我說的去做，我認為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復健康了?！?/br>
    “嗯，恢復健康，然后呢？是不是要開始跟我談?wù)勱P(guān)于房子的事情？”

    梅格一旦處于正常狀態(tài)，他思維敏捷得又讓拉瑟福德從另一個方面感到頭痛了。他真的很精通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技術(shù)，見拉瑟福德不知道怎么接話，他便又自顧自地叨叨了下去：

    “我倒是有個主意，等出院了之后我們?nèi)サ怯浗Y(jié)婚——哎喲，不要那樣一副惡心的表情……盡管你不愿意，但那樣我就可以把遺產(chǎn)留給你，連500先令也省了，聽起來不錯對不對？”

    “是啊。聽起來真不錯?！崩５潞翢o感情，語調(diào)刻板地道，而且他拿回體溫計的手也很僵硬?！澳悴皇鞘ヅd趣了嗎？為什么就不能消停一點呢？”

    梅格忍著笑的眼眸看著他：“什么？我只是說登記結(jié)婚而已，為什么你也還是要聯(lián)想到zuoai？……你好色情哦，醫(yī)生?！?/br>
    “……”拉瑟福德已經(jīng)很不想說話了。而且看著梅格吃東西，他也感覺到了難熬的饑餓。

    他清了清嗓子，意思是他不想在梅格的圈套里繼續(xù)糾纏下去，準備開始新的話題了：“最近我看那些衛(wèi)兵不怎么在這個區(qū)域大肆搜查，大概是危險已經(jīng)過去了吧。所以，我又得出去幫醫(yī)院辦點事，順便你有什么想要的，打發(fā)時間的東西我可以幫你找找?！?/br>
    梅格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是啊，我需要打發(fā)時間。其實，可以讓我出去走走嗎？這里實在是太悶了?！?/br>
    拉瑟福德差一點點就出于人道主義答應了他，因為他也心虛地覺得把人監(jiān)禁在這里實在不應該是醫(yī)生的所作所為。但，梅格想要跑掉的意圖又實在是太明顯了。

    也不僅僅是房子。拉瑟福德曾經(jīng)還疑惑為什么梅格能那么無所謂地走在倫敦夜晚的白霧里，現(xiàn)在他才注意到，或許那些潛藏著的危險，致命的危險對于梅格來說恰好——按他自己所說的——恰好能幫他在不經(jīng)意間終結(jié)生命。

    “不行?！崩５?lián)u頭。

    梅格倒是除了苦笑之外沒有做別的堅持，他從床頭拿起那本破破爛爛的雜志：“那么，我想要這個的下一期……這一本我看得都快要背下來了?！?/br>
    “我看看?！崩５陆舆^來，努力記住它的標題，順手翻了翻里面的內(nèi)容，“嗯，是……奇幻？你喜歡看這個？”

    梅格用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絞著一縷自己的卷發(fā)：“還行，反正也是打發(fā)時間……不過里面有一篇正在連載的我很感興趣，它講述某種和怪獸不太一樣的，我們更加難以感知的‘恐懼’。這很有意思，說起來，你會為這些渺茫的未知事物感到擔憂嗎？比如突如其來到來的死亡？”

    “當你對生老病死有一個明確得不能再明確的理解系統(tǒng)，而且還以此為生的時候，你就不會對那種東西產(chǎn)生擔憂了?！崩５乱槐菊?jīng)地回答道，“而且我認為，死亡對于人們來說可能并不那么可怕，就我而言，更可怕的……是他人的死亡?！?/br>
    “他人的？包括我嗎？”梅格追問。

    拉瑟福德幾乎沒有遲疑就點了點頭：“當然?！?/br>
    “當然、當然了，因為我是你的病人嘛?！泵犯裥α诵?，從拉瑟福德手里抽過他的雜志，放松身體靠在床頭上，“好了，親愛的醫(yī)生，拜托了，盡量在下月刊發(fā)行之前幫我弄一本回來……不然你可能要一口氣放兩本在包里了。哦對了，”他眨了眨眼睛，“注意安全……別讓我也感受一下‘他人的死亡’……謝了?！?/br>